兩個人一起出了教學樓,并排走著,卻沒有挨的多近,仿佛眾多放學回家學生中的兩個而已。
天而沉,水泥路面上漉漉的,積水的小水坑里倒映著灰的烏云。
葉絮只敢看著地面,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梁嘉泓看一眼,淺笑著,沒有去打的忐忑難安,兩個人安安靜靜的走出了校門。
路邊種了幾十年的香樟樹搖曳在秋風中,偶爾幾片紅的葉子緩緩飄落。
梁嘉泓微微朝靠近,問道:“想吃什麼?”
葉絮呼吸一滯,說:“隨便啊。”
這真是個世紀難題,梁嘉泓一時沒了主意。
學校外面有一條街,被譽為食一條街,其實只有那麼幾家餐館而已。
走到食一條街那邊,葉絮想了想,指著那家麻辣燙說,“就那家吧。”
看起來沒什麼人,而且麻辣燙不貴,又比較近,等會還得上晚自習。
麻辣燙的老板是個年紀較大的伯伯,兩鬢的頭發已經白了,笑著歡迎他們,看起來格外和藹可親,只是這親切讓葉絮有點不自然。
也許是伯伯見的多了,看見他們一男一來吃飯也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一直笑盈盈的。
伯伯給葉絮遞了夾子和籃子,說道:“隨便挑啊。”
意外的是,明明說好了一起吃飯,正在挑菜,梁嘉泓卻沒有作。
葉絮張道:“你不吃嗎?”
梁嘉泓站在后,溫和道:“你吃,我晚點有飯局。”
葉絮夾了個牛丸,“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你多吃點就好了。”
想著第一次吃飯也不能顯得太無禮,萬一留下個吃相不好的印象怎麼辦?
于是葉絮夾了幾個丸子和青菜,再加一塊方便面。
兩個人擇了一張靠窗的位置,梁嘉泓率先坐下,而葉絮樣子有點為難。
在考慮要坐一起,還是坐他對面,可他坐的那面已經放了書包了啊,照理來說,他應該坐在另外一面。
梁嘉泓倒是很自然拉過的手腕,葉絮一愣,手腕上的溫度讓快要窒息,而屁挨到座位時,梁嘉泓松開了的手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葉絮看了眼被他握過的手腕,臉紅了一片。
低下頭,把雙手擱在大上,坐的筆直,不像他,懶懶的靠著沙發背,一手擱在桌面上著菜單看。
寬大的玻璃窗外行人匆匆,年飛馳而去,結伴而走,右邊隔壁的茶店人來人往,左邊隔壁的韓式餐館滿,唯有這家麻辣燙店沒有人來。
墻上的鐘在走著,清冷的只剩下滴答滴答的聲音。
梁嘉泓的目一直流連在上。
葉絮不像烏天賜,是那種僅看一眼就被驚艷的人,和絕大部分生一樣,其實只是很普通的長相,但上有種氣質,這讓和絕大部分生又不一樣。
打個比方,穿什麼服都好看,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天生的架子。
一個能把各種服撐起的孩是有氣場和氣質的。
這和本的怯并不矛盾,這只能說明還是單純的。
可能不知道,其實在人群中是引人注目的。
看著正襟危坐的樣子梁嘉泓輕輕笑出聲,他隨口了一個話題,問道:“下午班會班主任說的那個學畫畫的事,你學嗎?”
“學啊,本來也喜歡的。”葉絮稍稍放松了點,盡量以輕松的口吻去和他說話。
“那這個星期天開始就得上課了。”
這是學校的決策,幾乎每個學生都要去學藝,這樣高考好考本科,因為他們文化績一般,單靠文化績很難上大學,當然,學校也不□□,給了學生一晚的考慮時間,明天得做好統計。
葉絮這人,雖然讀書一般般,但傳了父親的基因,從小畫的一手好畫,在這方面,被老師從小夸到大。
之所以沒考離家近的那個普高,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學畫畫,所以來了這里。
不過聽到班主任今天說以后星期天得畫畫的時候有點后悔了,這意味著他們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葉絮扣了扣食指,微微偏過頭,問道:“你呢?你不學嗎?”
梁嘉泓:“不學。”
葉絮忽然想起他平時的不學無,們好歹還會應付寫完作業,可他是真的不為所。
葉絮:“可不學的話怎麼考大學啊?”
梁嘉泓笑了笑,“我不考。”
葉絮驚訝的直視他,“你不參加高考嗎?”
“嗯。”梁嘉泓停頓了兩秒,解釋道:“我中考也沒考,我爸塞了點錢,就進了這高中,先待一段日子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
葉絮驚訝的目逐漸轉為落寞,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沖擊,以為人生就是中考高考工作,可梁嘉泓的人生和他們的簡直是背道而馳。
也不懂他說的什麼時候會走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他不會在這里待三年,他有一天會離開,那離開之后呢?
那他明知道會離開,又為什麼要和在一起,他考慮過嗎?
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現在要做個了斷,不愿意,比起快刀斬麻,更想抓住這眼下的一分一秒。
想去他。
其實這麼決定,是因為已經上了他。
梁嘉泓靜靜的看著,說那話的時候也是相當隨意,仿佛走不走和此刻都無關,而后他也沒有任何解釋和承諾。
他要離開的消息占據了當時整個大腦,導致沒有去思考,這個人為什麼不需要中考高考,為什麼家里會塞錢讓他混一段日子。
葉絮收拾好緒,也沒有再多問關于他們的以后。
一切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伯伯端著麻辣燙上來,熱的說道:“辣椒醬在旁邊,加了蔥,如果不喜歡可以挑掉,香菜需要嗎?”
葉絮搖搖頭,道了聲謝謝。
夾起一個丸子放在調羹里,轉看向梁嘉泓,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說:“不知道了沒有,你嘗一下?”
喂給他,梁嘉泓吃了進去,經過他的判定,了。
葉絮笑著,開始吃,吃了一口,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家店沒人了,真的是非常非常難吃了,是吃過最難吃的麻辣燙了。
梁嘉泓說:“你得多吃點,你手腕這麼細。”
葉絮哭笑不得,只能慢吞吞的咽下去。
……
葉絮后來實在是咽不下去,說吃完了,要離開,出了麻辣燙的店,葉絮說:“我覺得這家店味道不怎麼好。”
梁嘉泓說:“確實,那下次不來了。”
葉絮笑著點頭。
天已經黑了一半,約又有下雨的意味,氣溫也一下子又降了好幾度,走了幾步葉絮胳膊起了一層皮疙瘩,是冷的。
吸了吸鼻子,強忍下這冷意。
從麻辣燙店到校門口差不多一百米的距離,故意放慢腳步,梁嘉泓也不是走路很快的人。
腳下的水坑,零落的樹葉,散落的小廣告,葉絮真想通通記住它們。
轉彎過來就是學校的圍墻,是一排鐵欄桿,里面是籃球場和場,即使是雨天,籃球場上也還是有學生在打籃球,還有高年級的育生在訓練,周圍小區的居民來來往往,這條道路是熱鬧的。
葉絮問道:“你走回去嗎?”
“嗯。”
“一個人住嗎?”
“我媽偶爾會過來,家里有條狗。”
葉絮眼睛一亮,“你有狗?什麼樣的狗?”
梁嘉泓看著明朗的神一笑,“是只流浪狗,我撿回來的,本拉登。”
本拉登……葉絮不太關注政治,但始終覺得這名字耳并且有點怪怪的。
不過更關心的是,“有照片嗎?”
梁嘉泓說:“下次拍了給你看。”
葉絮點頭,說:“我以前也有只狗,是只黑狗,特別聰明,我媽下班我放學它都會在路口等著,真的特別聰明,可惜去年它跑,被人毒死了。”
“養了幾年?”
“我記得好像是我小學三年級時養的。”
“那長時間了。”梁嘉泓安小姑娘,“它會投個好胎的。”
葉絮低頭一笑,倒覺得這個男生真是個心善的人。
三言兩句,很快走到了校門口,梁嘉泓低頭看,說:“進去吧。”
葉絮眼睛彎月牙,和他道別,“你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嗯。”
葉絮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他長得真是太好看了,欣賞完,背著書包往學校里走。
不知道,那天,梁嘉泓站在原地看背影消失了再走的。
等的背影一消失,梁嘉泓就發了個消息給,問道:現在不害了?
葉絮很快傳來回復:了就不會害。
不是什麼扭扭的人,如果能聊上幾句,便會把人當朋友,也不會拘謹。
……
葉絮回到教室,張黃金和陳琳已經在那了。
陳琳喲喲喲幾聲,“這是約完會回來了。”
葉絮把書包一放,過去堵的,生間的打打鬧鬧,笑聲溢出教學樓。
葉絮哪里打的過陳琳,別看陳琳個子小,但勁大,葉絮被擒住,笑得快岔氣,連連求饒,“別撓我,別,我真的怕!哈哈哈哈!陳琳!”
陳琳松開,“你這以后是要怕老公的。”
葉絮不以為然,“我才不會。”
陳琳靠在椅子上,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和梁嘉泓去約會了?”
梁嘉泓三個字說的特別輕。
但張黃金還是被驚愕到了,“啥?梁嘉泓?絮絮,你和梁嘉泓談啊?”
葉絮哇了聲,不可思議道:“陳琳,你怎麼知道的?”
陳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會看人啊,沒辦法,當初陳佳蕾和陳賽博我也早就看出來了。行了,這個星期天,肯德基見。”
“行啊,黃金要一起來嗎?我們去吃肯德基。”葉絮問道。
張黃金猶豫了一下,最后點頭了。
陳琳又補充道:“絮絮,你們這喜糖得給啊,告訴梁嘉泓,我們寢室除了你一共五個人,記得喜糖買多點。”
葉絮:“為什麼啊?陳佳蕾也沒發啊?”
陳琳耍無賴,“我不管。”
葉絮拿沒辦法,哄著答應了,不就一點糖嗎,又不是買不起,讓大家高興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張黃金和陳琳不同,的心思細膩,緩過神來后,在晚自習上用小紙條和葉絮聊天,問了很多問題。
葉絮很喜歡,也把所有都告訴了,包括今天梁嘉泓所說的離開。
張黃金問這是什麼意思,那還要繼續嗎?
葉絮的回答是要繼續。
張黃金又問是不是真的喜歡梁嘉泓?
葉絮的回答是是真的喜歡。
張黃金沒喜歡過誰,也沒辦法會其中心,最后只有祝福葉絮。
整個晚自習,葉絮腦海里只有三件事,一是他什麼時候會走,走了以后怎麼辦?二是他算得上獨居,有一條狗,像是故事里的孤冷年一般,想去好好他。三是今天的約會雖然平淡,但為什麼這麼開心?
葉絮看著自己的手腕,現在還能回想起那種溫度和,仿佛皮也是有記憶功能的,只要想再次就能讓。
其實這個約會后來葉絮回想起來也還是覺得很甜的,只能想起手腕的滾燙溫度,親昵的喂他吃了一個丸子,而記不起他說的關于離開的事。
因為在他離開之前他們就分開了,所以這個離開顯得毫無意義。
但當時還是困擾了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 曾經害怕再相逢
如今信心滿滿的
我們將再次相見
于我最你的時候
......
原來是這個時候
覺得自由的時候
竟是最你的時候
《最你的時候》周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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