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你不后悔?”
“后悔。可是如果不幫,我的良心會痛一輩子。”
男人微微挑眉,“只是你朋友,朋友而已。為了朋友出賣自己的自尊和,值得嗎?”
“不一樣,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人本自私,遇難都會先考慮自己,再考慮別人,朋友能比你自己更重要?”
南婳無聲地笑了笑,笑容悲愴苦,“不就是一皮囊麼,皮囊而已,說不定一次意外,就會化一堆白骨。既然能幫得上我朋友,就幫吧。”
“……沒想到你還仗義。”
“在我最無助時,也幫過我。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何況對我恩重如山。”
男人面沉如水,許久才出聲:“你走吧。”
南婳一驚,失涌上心頭,“先生,你后悔了?不肯幫我朋友了?”
男人意味深長道:“我忽然發現,跟你做朋友,比做一夜的人,更有意義。”
“那,那錢……”
“送給你。”
南婳松了口氣,“謝謝先生,錢以后我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男人輕笑一聲,笑聲爽朗悅耳,“沒見過你這麼倔的人,都說了送給你,你還執意要還。錢就在一樓,你去前臺報我的手機號找經理,他會把錢給你。”
南婳不勝激,“謝謝你,先生,謝謝。”
男人抬手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去拿吧,我該休息了。”
“好,晚安先生。”南婳心口著的巨石一瞬間卸掉了,腳步輕快地朝門口走去,心里仿佛盛開了一朵花。
這世上雖然有霍北堯那樣的渣男,但還是好人多一些,比如先生,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好人。
已經忘了剛開始和他鬧的那點不愉快。
走到門口,手指搭到門把手上,南婳緩緩回頭,看到男人還站在原地,姿筆直,氣宇軒昂,約可見勁瘦的腰和略翹的線。
南婳腦子不知為何蹦出一個詞:君臨天下。
明知他看不清自己的臉,還是沖他明一笑,笑容燦若星辰,“先生,若日后你有難請告訴我,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男人微微一笑,“好,我信你。”
“我信你”,多麼聽的三個字,在南婳聽來,比“我你”還要悅耳。
“信任”在生命中缺席太久了,落一滴,都能聽到心里裂的旱土冒起一青煙。
六年前,霍北堯收到和陸逍的床照,誤會出軌,哪怕磨破皮,解釋得筋疲力盡,他都不肯相信一個字。
可是萍水相逢的先生,卻對說“我信你”。
南婳心里有了的歡喜,的大眼睛漣漪跳,聲說:“謝謝你,先生,再見。”
“再見。”
推開門走出去。
南婳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不一樣了。
等電梯時,接到穆妍的電話,聲音十萬火急:“阿婳,你沒事吧?”
“沒有,你到哪了?”
“快到花間堂了。”
“好,我馬上下去,一樓大廳見。”
乘電梯來到一樓,經理正等在前臺,看到問:“是南婳小姐嗎?先生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錢在保險庫里,我馬上派人取給你。”
南婳一怔,“是現金嗎?”
“是。”
南婳意外極了,那麼大一筆錢卻不肯轉賬,也不用支票,而是用現金,看樣子先生對自己的份十分謹慎。
經理派人把三千萬從保險庫里取出來,裝錢的保險箱是特制的,每個能裝兩百萬,整整裝了十五個保險箱。
南婳盯著黑的十五個保險箱犯了難,該怎麼帶走呢?這麼多,出租車的后備箱明顯裝不下。
經理笑著告訴:“保險箱碼是先生手機號的后六位,運鈔車也準備好了。”
先生真細心啊,南婳道了聲謝,給穆妍去了個電話,“錢借到了,先生給的是現金。”
穆妍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狂喜,“真的?我不是在做夢吧?錢真的借到了?”
“是真的,你沒做夢。”
穆妍忽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口吻擔憂悲沉,小心翼翼:“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穆妍心底的包袱仿佛卸下了,語氣變得輕快起來:“先生到底是誰?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謝他救了我們全家。你不知道高利貸的人有多過分,一手按著我爸的頭,一手提著刀,把刀架在我爸的脖子上,著我們還錢……”
南婳聽得心驚跳,過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先別急著謝,快過來拿錢救叔叔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真是太高興了!絕逢生!絕逢生你知道嗎?”穆妍喜極而泣,“婳,我你,我你,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
“是先生救了你們全家,要謝就謝他吧。”南婳微笑著說。
掛掉電話,經理問:“南婳小姐,你是去朋友家,還是回自己的家?”
南婳這才注意到他對的稱呼是“南婳”小姐,而不是南小姐,心里閃過一怪異。
難道,先生不是打電話借錢的那十幾個人?如果不是,那會是誰?
不聲地對經理說:“送我去我朋友家吧。”
“好的,南婳小姐。”
錢剛裝到運鈔車上,穆妍就到了。
南婳和一起乘坐運鈔車去穆家。
運鈔車是一輛軍綠的中型箱車,后面放保險箱,前面可以坐人。
穆妍挲著車子座椅,笑著說:“長這麼大坐過無數種車子,就是沒坐過運鈔車。先生也太厲害了吧,連運鈔車都能出。婳,我直覺先生肯定慕你。普通的,做不到這樣細心,這樣大氣。”
南婳噗哧笑出聲,腦子里卻一團迷霧。
先生到底是誰呢?
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神?
正當百思不得其解時,手機忽然“叮”的一聲。
說曹,曹到,先生來短信了。
南婳心咚咚直跳,急忙拿起手機,點開信息,仿佛下一秒,謎底就能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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