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樓,位于城中東水河畔,附近有一座古時的貢院。
貢院是舉行鄉試的地方,一般設在省會城市,考中即為舉人,在古代是平民越社會階層的重大標志,民謠中的“窮秀才,金舉人,銀進士”,就是最好的寫照。
聞人升前世,這些古建筑已經很見,只有數地方還保存,但這個世界,沒有大起大落,很多古跡都完整地保留著。
而這座貢院附近,就是歷次異種資格考核的固定考點,寓意深厚。
三人在附近下車,來到樓前。
這是一座仿古的六層木樓,古古香,為本市一家大餐飲集團所轄,并不對外開放,想要在這里召開聚會,必須要有會員資格。
因此雖然是周六,人流如織,這里仍然有著一份清凈。
樓前早就有幾人迎著,聞人升剛剛走近,那幾人就迎上來。
領頭的那人一開口,聞人升就知道這正是昨晚打電話的馮友林。
“這位就是聞人先生吧,幸會幸會。”
說話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聲音和電話一般渾厚,五方正,國字臉,從相貌來看,與馮菁菁眉宇間有幾分相似。
聞人升心中有數,上前道:“您就是馮先生吧,彼此彼此。”
“哈哈,先生真是客氣,請幾位跟我來。”他說著,便帶著三人走進木樓。
不過聞人升留意到,馮友林后的其他人卻沒有跟上。
“還有其他人赴會麼?”聞人升邊走邊隨意說著。
“嗯,還有幾位老前輩,都是異種者的專家。”馮友林語氣里有些一炫耀。
“看來馮先生的能量真是不小。”聞人升意味深長地說道。
“先生謬贊了,都是朋友們給面子。”馮友林拱拱手,帶三人進樓。
迎面是一個清凈小廳,一些屏風隔出一個個小間,里面已經有一些人坐著,低聲說著話。
最靠里有一木制的樓梯,通向上面。
馮友林在小廳站定,對吳杉杉二人道:“不知這兩位要如何稱呼?”
“這一位是我的司機,李哥,”聞人升很是自然介紹著,“這一位是我的友,吳杉杉。”
李雙越只是面無表地微微點頭,吳杉杉臉上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激,連忙道:“馮先生好。”
“好,兩位真是神仙眷,一雙璧人,讓人羨慕啊。”馮友林由衷地夸贊道。
“哪里哪里。”吳杉杉很是乖巧地回道,沒有之前一點張揚。
介紹之后,馮友林又道:“聞人先生,今天來的幾位老前輩,都有些古板,我們會在小廳用心招待您的兩位同伴,請您自己跟我去二樓,可好?”
聞人升眉頭一皺。
吳杉杉卻是率先說著:“聞人,你和馮先生上樓去吧,我和李哥在下面坐坐就好。”
聞人升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如此,前世男士帶著伴赴宴那是最正常不過,比如攜帶家人參加公司高層宴會,正是禮儀之一。
但這個世界不同,正是因為沒有經過起落,避免諸多慘劇時,有利就有弊,許多糟粕同樣沒有被清洗。
很多老人,骨子里舊觀念還非常深,等級觀念,一直沒有消失,甚至因為異種的混,更加森嚴堅固。
他認真看著馮友林,突然出右手。
“聞人先生,這是何意?”馮友林有些詫異。
“我是說,評委考試的最新大綱。咱們現在已經聚完會了,大綱給我,本人現在就要回去備考,畢竟時間寶貴,”聞人升嚴肅地說著,“先賢說過,一寸一寸金,寸金難買寸。”
李雙越沒有什麼意外,還是無于衷的樣子,吳杉杉卻是臉一變,眼神復雜。
“哈哈,友林,請三位一起上樓吧。我早說過,聞人先生是年輕人,年輕人大都喜歡輕松自在的西方時尚,而不喜歡老古董的東方規矩。”一個很是闊達的笑聲,從二樓上傳下來。
“好的,許總,”馮友林訕訕一笑,手請道,“三位跟我來。”
聞人升點點頭,這才跟上。
他并非不能鄉隨俗,也沒有要改造這個世界風俗,大搞平等的所謂雄心。
只是因為他剛才看得出來,馮友林表面恭敬客氣,但本質上還是想要安排他,好讓自己不知不覺之間,隨著對方的意思走,這是一種影響人心的方式。
大家都是神領域的專家,他們能照顧老家伙們的心思,為何不照顧自己的心意?
來之前,他明確說過要帶人來,對方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到門口再說,這是在試探,試探他是不是一個容易被環境和他人擺布的人。
他當然不能隨波逐流,他可是要保持神的男人……要是被人如此容易影響的話,那不是平白被人看麼?
幾人來到二樓后,這里擺放著幾張圓桌,一張圓桌上已經坐著幾人。
一個年紀在五十以上的男人,親自迎過來,那些人也跟著站起來。
這個男人,臉上的有些松弛,兩眼還算有神,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看來就是所謂的許總了。
“聞人先生,鄙人五集團總裁許慶書,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年輕俊才,讓人而生畏。”許慶書一臉親切,過手來。
聞人升與對方握手,平靜道:“些許名聲,算不得什麼,都是同行的襯托。”
許慶書一愣,這話好像有道理的樣子……也符合他聽到的一些傳聞,不過這樣說,真的好麼?
他只好強行接道:“請先生跟我這邊坐,您的兩位同伴,就安排在那桌上可好?”
“好吧,客隨主便。”聞人升不置可否道。
馮友林心中悻悻,真若如此,剛才怎麼不聽他的?
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告罪一聲,安排了李雙越二人后,又下去迎賓。
聞人升則跟著許慶書走過幾張桌子,來到一靠窗的圓桌前,這里空無一人,視線良好,是最好的一個位置。
許慶書陪著聞人升,隨意說著話。
聞人升隨口應著,偶爾打量周圍,就注意到之前已經坐有幾人的那張桌子。
坐著的幾個人,年齡在三十到四十之間,似乎都是一些商場英,臉都有些不悅,不過沒說什麼,只是偶爾低頭看著手機。
聞人升視力現在極強,大家相隔不到十米,對面木桌上的一個紋理,都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那幾人似乎在用手機對話,容自然被他收眼中
“那人可真夠狂的,許總這般客氣,他還那麼多事。”
“沒辦法,人家是異種專家,年輕有為,比科學院院士還要貴重,院士們只有一腦袋知識,他們可是有著各種神之力,你說許總不得供著?”
“可不是麼,集團每年,不都要出大筆顧問資金,養著那幾個茍延殘的老專家?他們能創造什麼價值,我看就是白吃飯的,還不如我手下最廢的員工。”
“哼,異種這種東西,照我說就不該有,搞得人與人之間,太不平等。”
“是啊,咱們這些人,有錢有勢,就是沒種,所以只能在這些人面前低上一頭。”
“沒錯,這東西有的人天生就有,有的人怎麼做都沒有;不像錢,大家只要好好努力,勤儉節約,都能賺到,還是錢最平等。”
“別說了,當著許總的面,玩手機不禮貌。”
聞人升看到這些容后,不聲。
這些人的對話,看似有理,若他沒有經過前世,還真要信了。
這些人只會從自己的立場出發,覺得異種這東西既然他們自己沒有,那就最好所有人都沒有。
然而前世那些歷史告訴他,這些人不過是吃得太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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