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夏參衍過來找司錦卿確實是有正事。
這事于他于司錦卿都是好事。
他是時候離開了。
星心娛樂對于司氏來說只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不值得司錦卿花費什麼力,現在星心主要歸林浮管。
昨晚夏參衍就和司錦卿發了信息。司錦卿從不會拒絕他的邀請,也沒有直接在電話里問是什麼事。他很尊重他,夏參衍不說他就不會問。
夏參衍敲門進去的時候司錦卿正坐在辦公桌后面工作。他地位崇高,卻也很繁忙,到哪都隨帶著筆記本電腦,由于熬夜還經常犯頭疼。以前夏參衍跟著他的時候會幫他按緩解一下,但現在再這麼做就不太合適了。
年時喜歡上這個人,一招淪陷,便是萬劫不復,到如今也沒能走出來。
他走不出,司錦卿卻要去迎接一個更為嶄新好的未來了。
司錦卿的未婚妻夏參衍見過的,他的父母和姐姐夏參衍也有幸見過,不過他的家人都不太喜歡他。他不敢太貪心,能與這樣完的人纏綿一時就是他一世的幸運了。
他一殘軀,已經不再奢求什麼。
司錦卿從電腦前倏地抬起頭來,疲憊的目落到他上時漸漸松緩了下來。他眉目溫和,眼里是極力遏制的笑意。司錦卿從辦公桌前起來,含笑道:“坐下來說。”
夏參衍搖了搖頭,溫聲說:“不用了,我剛才坐了好一會兒車,現在站一下。”
司錦卿知道夏參衍有些暈車,也沒有強求,點了頭便問:“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互相約見過對方了。
關系尷尬,不免惹人誤會,接才好,這是夏參衍心里想的。而且寄人籬下,最怕給人添麻煩。
夏參衍也沒有繞彎子,抿了抿才低低的說:“我想和星心解約。”
司錦卿撥弄鍵盤的手一頓,微蹙了下眉,抬眼疑道:“怎麼了?”
他知道夏參衍不是莽撞的人,有自己的打量。
夏參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說:“我在星心已經待了很久了,想自己去開個工作室,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您吧……”
司錦卿心里一,聽到最后的時候卻不住在心里說:“你永遠可以依靠我。”
但這句話到底沒能說出口。畢竟夏參衍和星心解約也是司錦卿希的。他想讓夏參衍離他自己去闖一闖。衍衍太單純了,總是需要放他出去走一走。最重要的是,夏參衍若是出去單干獨立了之后,就不會再有人用“司錦卿包養夏參衍”制造緋聞生事了。
司錦卿想了會兒,只問:“工作室的地方找好了嗎?需不需要從星心這里帶點人走?”
夏參衍搖了搖頭,笑說:“地址還在找,但我不帶走星心的任何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最后那句話的時候他覺得有些奇怪,不住問:“常逸和林浮呢?”
夏參衍垂了垂眼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再找人……”
司錦卿似乎知道他在考慮什麼了,開個工作室不是簡單的事,星心的條件無疑肯定比他那里好,他不想讓常逸和林浮跟著他忙上忙下。
司錦卿默然半晌,了手指,說:“解約可以,但是工作室的事讓我也來把把關,怎麼樣?”
他以為這個條件已經算是很委婉了,卻沒想到夏參衍直接拒絕了。
“不用了,我依靠您已經依靠的夠多了。我已經推了接下來半年的行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可以自己來的。”夏參衍說完覷了眼司錦卿臉,怕他生氣,又補充道,“但我有不知道的不懂的肯定先問您的……”
司錦卿瞬間無奈了,長篇大論被堵在嚨口,憋屈得,卻又不忍心打擊他,只好妥協道:“好吧。”
大不了在背后悄悄的不讓他發覺。
夏參衍點點頭,說:“那我可以現在解約嗎?”
司錦卿一愣,這回是真的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失笑道:“怎麼這麼急?不喜歡星心了嗎?”
夏參衍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臉頰微燙,連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就是覺得早點解約早點忙工作室的事……而且我也想離公司休息一段時間。”
這話說到了司錦卿心里。他知道夏參衍一直把自己的檔期排的很滿,有一段時間幾乎都沒有什麼歇氣的時候,下了這里飛那里,司錦卿心疼,但又想擊潰他這種難得的斗志。
他還想著什麼時候不聲的給他放放假,沒想到夏參衍直接就說了。
解約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當初簽約的時候司錦卿就在上面列了一條“違約金”為零的條件,所以解不解約其實也就是雙方簽個字的事。
司錦卿做事一向迅速,沒過多久就有人拿著打印好的解約書過來了。
“衍衍,想好了嗎?”司錦卿抬眸認真的看著他。
夏參衍握筆的手了,回以一笑,淡淡道:“嗯,不會后悔。”
司錦卿笑了笑,手了他的頭。
今天天氣還行,氣溫相對平常高了一點,沒有太,穿了還是會被涼風刮得骨頭痛。辛由街上的車輛卻意外的多。
大概是因為將近年末,都要出來采購年貨。
司錦卿沒有直接將夏參衍送回家,準備先帶他去吃頓飯。
車暖氣充足,不很冷,暖意融融的。夏參衍淺淺打了個哈欠,卻不知道牽了哪里,又輕輕咳嗽起來。
司錦卿蹙眉,可在開車又騰不出去看他,只能微微側頭肅道:“是不是冒了?怎麼咳得這麼嚴重?”
夏參衍慢慢止住那無休止的咳嗽,盡量咽下間往上涌的腥味,隨手了眼角的淚,玩笑道:“沒事,就是打哈欠的時候被口水嗆住了。”
司錦卿趁著紅燈間隙看了他一眼,見他不似作假,又輕輕笑了起來,他笑聲清朗,悅耳聽,夏參衍特別喜歡聽他高興時候發出來的笑聲,這個人永遠溫有度,他可而不可即。
司錦卿手在他背上輕的了幾下,不過分癡纏,也不重,力道適度。夏參衍沒有一點不自然,還有點舒服,只是這作有點像是安炸的小貓。
“注意,不準生病。”司錦卿又說。
夏參衍彎了彎角,眼角還帶著咳嗽過后的微紅,瞇眼道:“是。”
兩人在湘菜館定了個包廂。
夏參衍按照慣例點了些素菜,司錦卿便點了些相對來說不葷不膩的葷菜。他們的胃都不怎麼好,吃不了太重口。
“我想喝旺仔牛。”夏參衍看著司錦卿笑意盈盈道。
司錦卿又看了眼服務員,認真的問:“有沒有熱的?”
服務員:“……”
被這麼有迫的眼神盯著真的不太舒服啊。
“……沒……沒有。”服務員戰戰兢兢的答。
司錦卿這才將目轉向夏參衍,哄道:“算了吧衍衍,給你點杯熱茶好不好?”
夏參衍一向聽話,點了點頭。
兩個人坐在包廂里沉默了會兒,司錦卿才打破這詭異的氣憤開口問他:“過年回家嗎?”
夏參衍點點頭,沒瞞。
司錦卿頷首:“是該回家了。”
“我陪你?”他看向他。
以前過年都是司錦卿陪他回去,因為聶家人待他不好,司錦卿怕他們會欺負他。但最近幾年夏參衍和聶家的關系緩和了一些,至能平平淡淡在餐桌上吃一頓飯了,夏參衍便不再讓他陪他回去。司錦卿最初還會派任湛陪他一起去,后來慢慢的夏參衍也不需要了。
這一次也一樣,夏參衍搖了搖頭,溫聲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司錦卿沒有強求。
夏參衍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他無時無刻的保護。
兩個人吃完飯,司錦卿開車將夏參衍送至他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這片公寓區很安靜,環境也好,這麼多年夏參衍也沒有換過地方,畢竟他幾乎每天都在跟組拍戲,能回家的時間之又,住在哪里都沒什麼兩樣。
“我,我要走了。”夏參衍解開安全帶,卻坐在位置上沒有。他的聲音又輕又低,輕垂著眼,側臉清雋,看起來格外乖巧,又著莫名其妙的蒼白。
司錦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勁,畢竟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互相了解過,這些年他們連心的時間都很。
也許自己的判斷失誤了。
司錦卿勾了勾角,他的眉眼溫雅下來時格外和俊,沒有毫商人上的浮華,帶著點儒儒的書香氣息。
他用骨節分明的手了夏參衍的頭,帶著點笑意輕聲道:“早睡,晚安。”
夏參衍卻不聲的了指尖,坐在那里沒,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司錦卿沒有急他。
他們上一次這樣安安靜靜坐在一起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到司錦卿開始無比留這點溫馨與安靜。
想他,但是不敢。
現在還不行,再等等吧。
司錦卿悄悄吸了口氣,心尖酸。
就在司錦卿試圖說點什麼打破這種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氛時,眼前突然覆下一片影,他有些恍惚,只覺得上一,那帶著些冰冷的輕輕和他的了一下,就是著,其他什麼也沒做。
待到彼此的心跳聲快掩飾不住,那漸寒的溫度漸漸溫熱起來時,司錦卿聽到他輕輕說:“……再見。”
這句話是著他的說的,他的呼吸沒有想象中的滾燙,淡淡的蘭花香混著那溫溫涼涼的呼吸縈繞在他鼻尖,刺激著他的。
等司錦卿從那恍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夏參衍已經推門下車了。
司錦卿僵的轉頭看著他,一不的看著車窗外清瘦的影,深褐的眸里掬著一汪水,里面倒映著夏參衍的影。
可這影好像越來越遠了。
事態并沒有如他想象那般發展,反而逐漸偏離預想的軌道。
“……衍衍。”司錦卿看著他,聲音有些啞,尾音被他哽在口,似乎是特意想要掩飾去那些不明的緒。
他突然有種下車把他抱在懷里的沖。
還不是時候。但他又想。
“司總。”夏參衍瞇著眼朝他笑了笑,輕聲說,“我要走了。”
他又把這句話說了一遍,那聲音很太弱,卻又足以讓司錦卿聽清楚。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夏參衍的眼睛似乎有些紅,呼吸不太穩,聲音低弱過頭了。
司錦卿心頭一,突然覺有些難。
為什麼會這麼難?
“提前祝您訂婚快樂,新婚快樂。”
熾亮的車燈正好打到他的方向,夏參衍站在那片刺眼又迷離的燈里笑著看著他。他的形很單薄,整個人都被那璀璨線浸沒,仿佛下一秒就能徹底湮沒在那耀眼里。
“祝您和遲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最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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