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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隻“鹵飯”的鳥被言希帶走之後,阿衡和思莞相起來輕鬆了許多。偶爾思莞會的長發,開開玩笑,溫和地笑一笑。
這是……哥哥的覺嗎?
阿衡不確定,但這不確定又確實心,就不願意再計較下去了。鑽牛角尖很累。
想要認真地活著,像樣地活著,慢慢地付出,慢慢地得到回報。
這是一種野心,戰戰兢兢的野心。
日子像流水一樣,淌過了名的河。這秋葉落了盡,以蕭索的姿態迎接了冬。
再也沒有人在麵前提過爾爾,溫家的人達了默契,他們在嚐試著接阿衡。可是阿衡卻覺得他們在忍,忍得很辛苦,總有一會發的。
所以,在那個作“爾爾”的氣球炸之前,隻能平靜地等待,等待著生活賜予一些珍貴的轉機或者欣喜。
爾爾是客觀的存在,溫衡卻是主觀的姓名。
客觀主觀,辯證唯,這是政治老師教給的東西。
當然,讀書上學很累,這是客觀主觀都否定不了的真理。
不過才高一而已,每一科的老師都像鬥一般地紅著眼搶奪他們的人民幣,是誰的來著,時間就是金錢。
阿衡雖然不會抱怨,但聽到老師在課間無休止地“再講兩分鍾”時,也會覺得肚子非常非常的,咕咕個不停。
下課時,大家一起衝向賣部。
“靠!老子拿錯麵包了!草莓的,要膩死人了!”辛達夷著一頭鳥窩似的發囂,樓梯在抖。
“變,跟老子換換,我隻吃鬆的!”他笑著湊到一個瘦瘦的年旁。
阿衡悶著聲,笑了起來。
被辛達夷喚作變的男生衛旭,長得清清秀秀,聲音細細,和孩子一起跳皮筋踢毽子。辛同學閑著無事,給他起了外號——變態,簡稱“變”。
衛旭雖然個弱弱像極孩兒,但畢竟是男孩子,聽到罪魁禍首辛達夷號的一嗓子,麵發青,“哼”了一聲,搖曳著楊柳腰,攜著鬆麵包款款離去。
“喲喲,大姨媽,把變惹惱了,心今他帶全生討伐你!”旁邊其他的男孩兒笑得東倒西歪。
“滾滾!誰怕那幫丫頭片子!”辛達夷撇,滿不在乎,“你們誰有鬆麵包,跟老子換換!”
男生都不喜歡吃甜東西,聽了他的話,作鳥散。
阿衡看著手中的鬆麵包,猶豫了片刻,跑到他的旁,笑著出手上的麵包,對辛達夷:“換!”
年的眼睛在發中很是明亮,可看到阿衡時,眼神卻變得有些複雜,抓住手中的草莓麵包,有些別扭地開口:“我不了!”
隨即,漂亮的拋線,把草莓麵包扔進了垃圾箱,然後,轉離去。
阿衡有些呆怔,看著垃圾桶裏孤零零的麵包,歎了口氣,撿了回來,拍拍上麵沾到的塵土,聲用吳音開口:“一塊五一個的。”
“阿衡?”有些疑的聲音。
阿衡轉,看到了思莞,雖知他聽不大懂烏水話,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買了兩個麵包?正好,給我一個吧,快死了!”年笑著出手,那雙手幹淨修長,他看著阿衡,輕聲抱怨著,“今學生會開會,忙活到現在才散會。剛剛肚子有些,去了賣部,麵包已經賣完了。”
阿衡有些,把手上的鬆麵包遞給了思莞。
“我想吃草莓的。”思莞角的酒窩很紮眼,樓梯上來來往往的生看得臉紅心跳。
阿衡笑了笑,搖了搖頭:“髒了。”
思莞微笑著表示不介意,阿衡卻背過了手,笑得山明水淨。
抱著草莓麵包,到了教室所在樓層的回廊上,打開紙袋,口地咬了起來。
阿衡不準草莓麵包和鬆麵包的差別在哪裏,隻是覺得草莓醬甜味掩過酸味,並不是嚐過的草莓的味道,但是作草莓麵包又名副其實,著實奇怪。
不過,很好吃。
立冬的那一,下了雨。張嫂千叮嚀萬囑咐,讓放學去言家,是言老爺子請溫家全家吃餃子。
言老爺子是阿衡爺爺的老朋友,一起上過戰場流過換過生死帖的好兄弟。以前兩人未上位時,一個是團長,一個是政委,一武一文,好得能穿一條子。本來是要當兒親家,結果生的都是帶把兒的,也就作了罷。
思莞本來放學要同阿衡一起走的,結果被學生會的事絆住了。阿衡在辦公室外等了半個時,思莞過意不去,便假公濟私,推有事,拿了辦公室儲用的傘走了出來。
“冷嗎?”思莞撐著傘問阿衡,星眸溫和。
阿衡戴上了連帽,搖搖頭。
兩人安靜地走在傘下,一左一右,一臂之距。
冬日的風有些刺骨,雨一直下著,年久失修的胡同有些難走,腳下都是稀泥。
兩人躲著泥走,卻不想什麽來什麽,被騎自行車經過的下班族濺了一泥。
年掏出手帕,手忙腳,顧此失彼,被雨淋了大半。
“跑吧!”思莞笑了,“反正服都了。”
阿衡在水鄉長大,時候淘氣,鳧水、魚,更有梅子黃時雨佐伴年華,因此,並不習慣打傘。現下,思莞提議,倒合了的心意,衝思莞點了點頭,便衝進了雨中。
阿衡在雨中跑,卻到這裏的雨和烏水鎮的完全兩種模樣。
遠方的溫沾,眼前的剛刺骨。
兩種不同的覺,和地,勾起了心中那作思鄉的心弦。
思莞慢步走在雨中,靜靜溫和地看著阿衡的背影。
他的臉上有冰涼如的雨滴過,眼睛一點點,被雨水打,回憶的舊膠片在雨中模糊而後清晰起來。
他見過的,一幕一幕,黑白的電影。有個孩曾經調皮地扔了他手中的雨傘,握著他的手,在雨中奔跑。他習慣於勉勉強強跟在那個孩的後奔跑,習慣於有一雙手塞進他的手中,習慣於在雨中看著那個孩比之以往長大的影,習慣於喚一聲“爾爾”。
他的爾爾,那片笑聲在冬雨中,卻像極了燕子呢喃人間四月。
他是爾爾的哥哥,曾經以為的親哥哥,可是莫名的一夜之間,和最親的妹妹,了陌路之人。
有時候,他惱著爺爺。既然明知真相,明知爾爾不是他的親妹妹,為什麽放縱著他們如此親?由著他們把混到彼此的,才告訴他那個朝夕相的最親的人與他毫無關係。
前方的阿衡搖著手對他微笑,他卻無法對微笑,連假裝都無力。
人間四月芳菲早已落盡,一束桃花悄悄盛開,卻不是原來的那般明豔。
回到家以後,家中已空無一人,溫爺爺留了一張紙條,是先去言家,讓他們放學後盡快趕到。
阿衡和思莞匆匆換掉服,便離開了家門。
這時,雨已經停了。
“言家,在哪裏?”阿衡好奇。
“你見過的。”思莞笑了,引著阿衡繞過花園,順著彎彎的石子路,走到參大樹後的白洋樓。
“到了,這就是言希家。”思莞揶揄一笑,修長的指指向洋樓。
“可巧,言爺爺,姓言。”阿衡恍然。
思莞不若平日的舉止有度,大笑起來,眼睛明亮。
巧在哪裏?言爺爺不姓言,難道還要跟著他們姓溫?
“溫老三,你家的姑娘有意思!”爽朗的笑聲,大嗓門,震耳聾。
阿衡定睛,才發現門已經打開,站著言希和一群大人,臉頓時紅了起來。
爺爺看著,笑意滿眼,左邊站著溫媽媽,右邊是一位十分魁梧高大的老人,微微發福,頭發斑白,眉濃,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言希貌驚人,與老人的相貌南轅北轍,但眼中的神采,卻像極了他,同樣的驕傲,同樣的神氣。
“言爺爺好。”思莞有禮貌地鞠了躬,笑嘻嘻地站到了言希旁,兩個年開始嘀咕。
“阿衡,打招呼呀,這是你言爺爺。”溫媽媽看著阿衡,臉上也帶了難得的笑意,想是也被兒逗樂了。
自從阿衡來到溫家,今是溫母第一次打正眼看著兒。
是個長的子,在養上的滿腔意既然收不回,那就繼續下去。至於眼前的孩,的心微微抖著,卻不敢親近。
“言爺爺。”阿衡的普通話依舊笨得無可救藥,但是彎著腰的姿勢,卻規規矩矩。
“阿衡,溫衡,好!好名字!”老人笑了,看著阿衡,益發憐惜。當年的事,是他一手促,他對這孩兒,滿心的愧疚和心疼。
“言帥,你倒,這名字好在哪裏?”溫爺爺笑瞇瞇。
“好就是好,我好就好!”言帥橫了溫老一眼,濃眉皺了起來,帶著些微的孩子氣。
“沒地王法了!”溫老嘲笑。
“三兒,你別給我整這些彎彎繞繞的。老子是人,扛了一輩子槍,可沒扛過筆桿子!”言帥眼睛瞪得極大,語氣俗。
“衡,取《韓非子?揚權》書中一句‘衡不同於輕重’。世界萬千,紛擾沉浮,是是非非,取輕取重,全靠一桿秤。我家的丫頭,正是有衡之人。”溫老看著孫,眸中閃著睿智。
言帥捧腹大笑:“三兒,你個老迷瞪,誰把自家丫頭比秤的啊?”
溫老搖頭,直歎氣。
阿衡的眼睛卻亮了。
時養父為其取名“恒”,意指恒心,與弟弟的名字“在”一起,恰好“恒在”,是希他們二人長壽,承歡膝下。隻是後來,上戶口時,戶籍警寫錯了字,這才用了“衡”字,其實並不若溫老所言,借了古籍取的名兒。
但,這番雕琢過的溫和言語,卻幾乎讓折疊了心中所有的委屈,連著爺爺的眼睛,都歡喜起來。
“老頭兒,什麽時候吃餃子,我了我了!”言希之前聽大人話,並不,這時得了空,水靈靈的大眼睛著言帥,模樣十分乖巧,話卻十分不乖巧。
“個熊!你喊我啥?!”言帥惱了,話蹦了出來,彎腰了棉拖鞋,就要年。
年卻機靈地躲到了溫媽媽後,對著言帥做鬼臉,吐舌頭,一臉真爛漫。
阿衡看著他不同於平時的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樣,聲嗬嗬笑了起來。
“你看,妹妹都笑話你了,真不懂事!”溫母笑著拍了拍年纖細的手,轉眼看著言帥,“言伯伯,您別惱,希就是孩子脾氣,淘了點兒,您還真舍得打他呀?”
“看在你妹妹的麵子上,今饒了你!”言帥眼睛瞪得溜圓。
“老言你也就逞逞上威風!”溫老笑罵。
老言寵孫子,在他們一幫老家夥中是出了名的。
言希時候就皮,他惱得狠了,抬手就要打人。可掌還沒掄圓,那孩子就哭得跟狼嗥似的,邊哭邊唱“白菜,地裏黃,三歲沒了爹,五歲沒了娘……”左鄰右舍齊齊抹淚,指著老言的鼻子罵他狠心,孩子長這樣基本都是老言家燒了高香,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麽對得起祖宗八輩兒!
老言瞅著孩子大眼睛淚汪汪忽閃忽閃的,越看越飄飄然,張口就:“那是,也不看看誰的孫子,哪家孩子有我孫子好看?老溫家的、老陸家的、老辛家的加到一起統統不夠瞧!”
哪知,這話傳了出去,老辛不樂意了。首長們老拿兩人比較,兩個人互相瞅對方都不順眼,軍銜越大,梁子越多。娶媳婦比,生孩子比,生孫子更是要比。
老辛抱著孫子辛達夷就找老言理論:“你個熊!憑啥俺家達夷沒你家言希好看!你瞅瞅你家言希,那的,吃麵條兒都吸不,跟個丫頭一樣,沒點子男人氣!你還真有臉,我都替你害臊!”
老言大手一拍,也惱了:“你的個熊!你家辛達夷就好看了?一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抱個猴兒呢!猴崽子就猴崽子吧,還是個啞娃,一場朋友我都不好意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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