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明明一文不值,卻不舍得丟掉,有時候找不著還會急得坐立不安。
問題是它們越來越舊,越來越老,而我已經漸漸不敢看它們。
它們裝在盒子里,放在角落里,像一部部電影,隨時都能讓我重新看到一場大雨,一次分離,一杯咖啡,一個擁抱……
1.老書
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酒吧里,痛罵年輕人一頓,抖出張發黃的字條說:“這是老頭兒寫給我的,讀給你們聽。哎喲呆,拿錯了,這是電費催繳單。”
你會不會說話?
會說話的人分兩種。第一種會說話,是指能判斷局勢,分門別類,恰好說到對方心坎里,比如蔡康永。第二種會說話,是指話很多,但沒一句聽的,整個就像彈匣打不的AK47,比如胡言。
胡言是我朋友中最特立獨行的一位,平時沒啥存在,一張就是發核彈,“乓”,炸得大家灰頭土臉。
一哥們兒失,朋友收了他的鉆戒跟別人跑了。狐朋狗友齊聚KTV,都不敢提這茬兒,有人悠悠地說:“此可待追憶。”角落里傳來胡言的聲音:“此可待追憶,賤貨喜逢大傻。”
包廂里雀無聲。大家面無表,我能聽見眾人心中的臺詞:哈哈哈哈太機智了哈哈哈哈。
又一哥們兒結婚,迎親隊伍千辛萬苦沖進新娘房間,最后一道坎兒是找新娘的一只鞋。一群爺們兒翻遍房間,就是找不到,急得汗流浹背。
胡言踱步進來,皺著眉頭說:“藏得真好啊。丑貨,一看就是丑貨干的好事,丑貨別的不行,藏東西最行。水獺一生長得丑,但人家吃了睡不搗鬼。海狗喜歡藏東西,但人家也不去坑烏賊。本來圖個吉利,非得破壞婚姻。國人不立個《擊斃丑貨法》,就得重修《婚姻保護法》。人家說有些的表面上對你好,其實不得你跟一樣,一輩子嫁不出去,今天看來果然是真的。”
剛說完,一個小個子姑娘“哇”地痛哭出聲,連滾帶爬鉆進床底,從床架里出一只鞋,號啕奔走。
大家面面相覷,猛地歡呼。新郎汗,激地遞杯酒給胡言說:
“多謝哥們兒,今兒多虧你,說兩句!”
我在外圍慘:“不要啊!”
已經遲了,胡言舉起酒杯激地說:“今朝痛飲慶功酒,明日樹倒猢猻散。”
我勸他去學學蔡康永,于是他看了幾集《康熙來了》,跟我說:
“哈哈哈哈小S真好玩,像一塊活蹦跳的肚,比我還不要臉。”
媽的肚怎麼就不要臉了?
胡言可怕,但為人孝順講義氣。他父親很久前去世,母親快七十了,相依為命。老太太神矍鑠,嘉興人,隔三岔五包粽子給我們吃。網上囂著甜粽黨咸粽黨,黨個,只有嘉興的才粽子,其他只能算有餡兒的米包。老太太送粽子那不得了,誰家還剩幾個,大家一定晚上殺過去吃。
一天黃昏胡言火急火燎打電話給我,讓我快去他家。他自己加班走不開,老太太玩命催回家幫忙。我氣吁吁地趕到,胡言家端坐著三位老太太,圍著麻將桌,一臉期待看著我。
算了那就打幾圈。結果老太太團伙明得不得了,指哪兒打哪兒,輸得我面紅耳赤連連,一直打到十一點。散伙了,老太太跟我說:
“小張,胡言是不是跟朋友分手了?”
我一愣:“完全不知道啊。”
老太太說:“我送你倆粽子,你趕講。”
我說:“哦那姑娘是長沙的,回老家了,兩地距離太遠,你說再在一塊兒也不合適。”
老太太斜著眼睛:“吹牛,肯定是胡言太臭。”
我說:“也不排除有這方面原因。”
老太太拍大:“哎呀我都沒見過,這就飛了,這畜生糟蹋良家婦一套一套的。”
我瀑布汗。
胡言推門進來,喊:“媽,你胡說八道什麼?”
老太太喊:“我媳婦呢?”
胡言瀑布汗:“是獨生子,父母年紀也大,不想留在外地,就回長沙了。”
老太太然大怒:“那你跟著去長沙啊。”
胡言說:“我去了你怎麼辦。”
老太太說:“我留這兒,小張天天跪著伺候我。”
我一。
胡言拽著我想跑,我癱在地上被他拖著走,哭著喊:“粽子呢粽子呢?”
兩人去哥們兒管春的酒吧扯淡。其實我明白,老太太在南京待了三十多年,打牌健溜達嘮嗑的朋友都在一個小區。老人建立圈子不比我們容易,他們重新到一個地方生活,基本就只剩下寂寞。
剛要了打酒,管春領著個老太太進來,哭喪著臉說:“胡言,不是我不幫你,你媽自己找上門的。”
胡言暴怒:“放屁,你手里還拎著粽子!肯定是你出賣了我!”
老太太拄著拐杖,一拍桌子,說:“閉!”
整個酒吧剎那靜止了,人人閉上,連歌手也心驚跳地關了音響。
老太太說:“我就特別看不起你們這幫年輕人,二三十歲就叨叨說平平淡淡才是真。你們配嗎?我上山下鄉,知青當過,荒挨過,這你們沒辦法會。但我今兒平安喜樂,沒事打幾圈牌,早睡早起,你以為憑空得來的心靜自然涼?老和尚說終歸要見山是山,但你們經歷見山不是山了嗎?不趁著年輕拔就走,去刀山火海,不世就自以為出世,以為自己是活佛涅槃來的?我的平平淡淡是苦出來的,你們的平平淡淡是懶惰,是害怕,是貪圖安逸,是一條不敢見世面的土狗。人留不住就不會去追?還把責任推到我老太婆上!呆。”
一揮拐杖,差點兒打到胡言腦門兒:“你那朋友我都沒見過,你們誰見過?”
酒吧里大部分人都點頭如搗蒜。
老太太說:“自己弱不風,屁事不懂,看見別人奔波苦,只知道躲在角落放兩支冷箭說矯,說人家犯賤窮折騰。呸,一天到晚除了算計什麼都不會。錢花完可以再賺,吃虧了可以再來,年輕沒了怎麼辦?當過兵才能退伍,不打仗就別看不起犧牲。你會不會說話?會說話,就去長沙,告訴人家,你想娶。”
老太太抖出一張發黃的紙,大聲說:“這是我老頭寫給我的,我讀給你聽。”看了半天,說:“哎喲呆,拿錯了,這是電費催繳單。小張你喜歡寫字,你臨時來一篇。”
我趕臨場朗誦:“相信青春,所以越越深,但必須。勇于犧牲,所以死去活來,但必須來。從低谷翻越山巔,就能找到云淡風輕的庭院。總有一天,你的腳下滿山梯田,沿途汗水盛開。想要滿屋子安寧,就得丟下自己的骸骨,路過一萬場景。”
老太太我一耳,說:“當著七十歲老太婆的面說骸骨,滾。”
靜靜地看著胡言,說:“幾個月前,你在臺打電話,我聽到了。你勸留在南京,不要去長沙。勸著勸著自己哭了,我特別想沖進去揍你一頓,哭什麼,姑娘孝順是好事,你不能追著去嗎?然后從那天開始天天加班,你有這麼勤勞嗎,還不是怕回家孤單單地想心事。”
老太太說:“我年紀大了,本來想你結婚后,每天包粽子給你們小兩口吃。吃到你們膩了,我也可以走了。你是我兒子,走錯路不怕,走錯就回家,你媽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回來的時候我在家。”
說完眼淚,昂首走了。管春趕送。
我回過頭,發現酒吧里的每個人眼里都淚汪汪。
我突然明白胡言的語言能力是從哪兒來的,這絕對是傳啊。
后來胡言還是沒去長沙。老太太氣得眼不見為凈,麻將也不打,喊我教上網看微博什麼的。沒幾天又自己報團去旅行,跟一群老頭老太戴著紅帽子,咋咋呼呼地去逛桂林山水。胡言放不下心想跟著去,結果老太太早上五點出發,留下胡言無言著天花板。
老太太回來后,不給胡言好臉,準備養蓄銳繼續跑。結果半月后心梗,搶救及時,住院等搭橋換二尖瓣。我們一群哥們兒流守夜,老太太閉著眼睛,話都說不了。
一天胡言坐在老太太旁,沉沉睡著。我剛拎著塑料袋進來,想替胡言換班。
老太太艱難地開口,說:“悅悅,胡言是好孩子。”
我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悅悅是胡言的朋友,在長沙工作。老太太可能已經說夢話了吧。
老太太是怎麼知道名字的?
那,其實母親什麼都知道。
再后來,老太太沒等到手,二次心梗發作,非常嚴重,沒有搶救過來。
胡言再也不會說話,他變得沉默寡言。
頭七那天,大家在胡言家守靈。半夜十一點,虛掩的門推開,沖進來一個姑娘,妝是花的,對我喊:“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大哭,跪在老太太靈前,說:“阿姨,我跟爸媽說過了,他們說,我應該留在南京,胡言有這樣的媽媽,我們放心的。”
我們呆呆地說不出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悅悅,在長沙工作,可是現在在南京。
悅悅哭得不過氣。面前擺著老太太的像,微笑著看著大家。
那天中午我接到電話,是悅悅打給我。問我,胡言的媽媽怎麼樣。我說你干嗎不問胡言,說他電話打不通。我不敢講,就問,你找干嗎?
悅悅告訴我,老太太其實沒旅游,單槍匹馬去了長沙。那天正在上班,老太太跑到柜臺,存了二十萬。悅悅出于流程,問怎麼存法。老太太說,聽說在銀行工作很辛苦,每年要拉到一定數目的存款,才能升職。
悅悅不著頭腦,說:“謝謝阿姨。”
老太太嘀咕:“悅悅,你快升職,讓胡言那渾球后悔。”
悅悅這才明白,自己到胡言媽媽了。趕請了半天假,帶著老太太去吃飯。
老太太說:“悅悅你喜歡胡言嗎?”
悅悅哭了,說自己很喜歡胡言,可是父母不好,自己留在長沙才放心。讓阿姨失了。
老太太嘿嘿一笑,說:“那你就留在長沙,快快升職,免得胡言來了長沙欺負你。”
悅悅說:“胡言肯到長沙嗎?”
老太太點頭說:“他會來的,我這就是過來悉一下環境。到時候我先來住一陣,等你們踏實了我再回南京。”
老太太在長沙住了三天,包粽子給悅悅吃。
后來悅悅送的時候才發現,老太太住在一家很便宜的旅館,桌上堆著一些葉子和米,還有最便宜的電飯鍋。
我這才知道,老太太學電腦看微博的原因,是想找到悅悅啊。我的眼淚止不住,說,悅悅你快來南京吧,阿姨去世了。
千里奔喪的悅悅跪在靈前,拿出一個粽子,哭著說:“阿姨,粽子好好吃,我不舍得吃完,留了一個在冰箱里。今天拿出來結果壞掉啦,阿姨求求你,不要怪悅悅……”
朋友們泣不聲。
過了一年,胡言和悅悅結婚。那天沒有大擺筵席,只有三桌,都是最好的朋友。悅悅父母從長沙趕來,也沒有其他親戚。
悅悅穿著婚紗,無比麗。
可是從進場后,就一直在哭。
胡言西裝筆,牽著悅悅,然后拿出一張泛黃的紙,認真地讀。短短幾句話,一直被自己的泣打斷。
親的劉雪同志,我很喜歡你,我已經跟領導申請過了,我要調到南京來。他們沒同意,所以我辭職了。現在檔案怎麼移我還沒想好。
所以,請你做好在南京接待我的準備。
親的劉雪同志,我不會說話,但我有句心里話要告訴你。
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永遠。
所有的朋友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場景。
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酒吧里,痛罵年輕人一頓,抖出張發黃的字條說:“這是老頭寫給我的,讀給你們聽。哎喲呆,拿錯了,這是電費催繳單。”
【1v1甜寵,清冷腹黑法學教授×嬌憨臉盲小白兔】輕微臉盲的姜甜被出國的父母寄養在江伯伯家,天天都有江伯伯家的帥氣兒砸接回家,小祖宗瞬間心動。被江教授寵了近一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回家三個月,再見面時已然變成見他就繞道走的乖乖女,他挑眉攔下:「不認識了?」小祖宗心想:不光認識還想擁有!多看一眼都會生出一個危險的想法!
虞嵐穿成一本豪門老男人文中的炮灰女配,炮灰女配年輕漂亮,卻腦殘愛上了一個老男人,并想盡辦法設計嫁給對方。婚后老男人不僅態度冷淡,常年不著家,對方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兒子,據說是和白月光一起生的。俗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原身不敢…
安夏,五國大家族之首,帝域最年輕的戰神,一朝重生竟然成了小弱包。媽媽被逼瘋,家產被霸占,未婚夫上門強退婚,最后還被家里當成禮物送出去?安夏冷笑:從今日起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吊打、什麼叫跪饒!后來,驅她出家門的“親人”哭天喊地,買慘跪求她回家。辱她、欺她者,瑟瑟發抖求放過。就連退婚的未婚夫左手拿稀世珍寶,右手拿公司股份轉讓合同,只求復合。安夏微笑,賜他一“滾”字。珍寶?股份?本帥隨便亮出一個馬甲,多到嚇死人!戰場浴血歸來,冷冽又矜貴指揮官摟過安夏細腰,淡道:親我一下,十座稀有礦。混成大霸總馬甲的安...
【妖豔美人沈璃VS商圈矜貴蕭綏 互撩·甜寵·雙潔】當年的軍區之王,因一場任務褪去了軍裝。換上西裝步入了商圈,成為帝都人人懼怕的蕭爺。矜貴、沉穩。果斷、兇殘。都是他的代名詞。混在娛樂圈底層的嬌豔美人沈璃,因無意間的相遇,尋找到了埋藏心底多年的他。開始施展撩技,步步圍攻。誰知——傳言不近女色的蕭綏,卻將女人緊逼在牆角親吻。“寶貝兒,今晚你真美。”
室友口中的江轍: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子,浪蕩恣意,誰碰誰上癮。 陳溺安靜聽着,未置一詞。 游泳館內,她以爲他溺水,伸出手時反被他攬腰一起下沉。 水花四濺,男生挑眉,覆在她耳笑得惡劣坦蕩:“沒告訴過你?我人渣來的。” 沒人敢想過多年後,他會因爲一個女孩喝得酩酊大醉。 長廊處,陳溺擦着嘴邊被咬亂的口紅,語氣譏諷:“你是狗?” 江轍俯身貼近她後頸,任憑菸灰灼燙長指,自嘲勾脣:“是,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