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會走了
那天下雨,冷。春天纏綿的雨季,使本來已經污濁不堪的城市空氣更加粘稠。
我早到20分鐘,獨自站在大廈門口避雨。作為高級的寫字樓,里面匯聚多家著名的集團公司。
現在已到下班時間,旋轉門不斷有人進出。很多人冠楚楚,然而神困頓。我已經過了很多年沒有工作的生活,不太清楚工作的意義和目的。
18歲的時候我去街頭冷飲店打工,每天夜晚工作三個小時,推銷冰激凌兼收錢送貨,月底能拿到幾百塊錢。迫不及待地去買看了整整一個夏天的碎花子……
畢業以后,進大機構。很快辭職。
從此不再有工作。多年的無業生涯,很快使我變一個邋遢的子。神時而萎靡時而激越無比。
絹生出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盆綠的羊齒植。很瘦,眼睛漆黑。神冷淡的時候像滄桑的的婦人,笑起來則變甜的孩子。大抵只有心純真而又經歷坎坷的人,才會如此。穿織錦緞的暗紅牡丹短旗袍,下面是破的牛仔和褐麂皮靴子。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澤明亮。
的名貴靴子一腳就踏進了泥濘里面。
平時喜歡養花?
不。今天在花市看到,非常喜歡,所以想買下來。從包里拿出一盒煙。說,你煙嗎。
我看到手里的煙,是一盒紅雙喜。8塊錢的特醇。我笑。兩個人互相低著頭點燃了煙。手里的綠大葉子輕輕在我的皮上。
是在接下來的一秒鐘。我剛剛直起,吐出第一口煙的時候。
那個男人突然掉落下來。他沒有任何聲音地隨著犀利的風速下,撞擊在前面停留出租車的寬敞空地上。就像一只沉重的米袋子。裂的是他的腦殼。白的紅的混雜在一起飛濺。
雨下得不大,他的白襯被泥水包裹。
我驚一聲。絹生的手迅速地控制住我的肩,一把將我拉到后面。
我們目睹了此后的過程。保安報警,警察封鎖現場,眾人圍觀。死者是某廣告公司的副經理。那個男人因為涉嫌賄賂和貪污,已經被調查了一段時間。絹生和我坐在臺階上,看著那破碎的尸被裝進黑的塑膠袋里拖走。
他的一只鞋子還在那里。絹生說。
一只黑的男式皮鞋,孤零零地掉在花壇偏僻的角落里。
不知道他在喪失思維之前,是否會后悔自己穿著鞋子。如果腳的話,去天堂的路途會走得比較輕松。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笑。這樣詭異的笑容。我記得那個男人的臉,是像突然過來的手一樣,出現在我們面前。他的眼睛睜開著。空白的眼睛。
你害怕死亡嗎。看著我。小時候,家里死人,我站在棺材旁邊看,不明白一切為什麼可以這樣完地停頓。
手指不會了,眼淚不會流了,時間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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