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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男主當嫂嫂》 第1章 替身

綏和三年,夏。

蔣府,樹木深深,綠影重重,回廊在樹叢中掩映可見,人走在其中,很不容易發覺。

慕明棠穿著一淺藍紋銀領上襦,下面系著六幅百褶,站在樹叢之后。外面的兩人正專心說話,并沒有發現

這一本來就穿的淡,混在斑駁的樹影中,不仔細看確實不容易發覺。但是慕明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晉王失而復得,重遇舊,太過開心了。以致于素來警惕的他,都沒有發覺樹木后還站了一個人。

“濟哥哥,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怪我魔怔,被人所騙,誤會了你不說,還拋下父母雙親離家出走。所幸你這一年一切都好,要不然,我真的……”

穿著碧子突然哽咽不能語,不施黛,妝素凈,第一眼看著并不驚艷,可是越看越清麗,越看越耐看。眼睛大,眉宇高,看著很有些剛強倔強,現在一雙眸子含了淚,還努力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就尤其讓人心疼。

謝玄濟便是心疼不已,他忍不住靠近一步,握住眼前子的雙臂,明明想要用力卻又忍住,不敢唐突佳人:“明薇,都沒事,只要你回來了就好。這些年蔣家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只要你回來,一切就都沒有變化。”

被稱為明薇的子眼淚撲簌撲簌而落:“可是,濟哥哥,我已經配不上你了。我當初被戎人蒙騙,不知道怎麼陷魔怔,竟然懷疑你的用心,還在上元節逃婚。我這一年想了很多,但是越明白,就越不敢回來見你。即便是戎人挾持我,但是說白了,還是我識人不明,落得今日地步全是我自找的,怨不了別人。得知你一切都好,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奢其他。聽說你已經和訂婚了,這樣很好,一定會替我好好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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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薇。”謝玄濟似乎是著急了,更加上前一步,幾乎已經在蔣明薇前。他躬看著蔣明薇,一雙眼睛專注又幽深:“我說過,只要你回來,我就永遠都在。將婚約順延給蔣明棠,不過是因為圣旨已公告天下,蔣叔叔不能違抗圣旨,只好在外面認領了一個兒,回來頂替你的位置而已。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現在已經回來,還要替代品做什麼?晉王妃,永遠都只會是你。”

“可是,我被戎人擄走,一年下落不明。皇家最重貞潔,我自己知道我還是干凈的,可是別人怎麼會信?我若是嫁給你,豈不是連累你被別人嘲笑?”

蔣明薇說到后面似乎是又又愧,忍不住垂下頭顱,出一截修長的脖頸。謝玄濟聽到卻開心極了,他素來溫文爾雅,冷靜自持,現在卻忍不住笑出來,近乎失態地將蔣明薇一把擁懷中:“太好了,明薇,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句話,我聽了有多開心。你并沒有屬于其他男人,你依然還是子之,我簡直欣喜若狂。你盡管放心,這一年你失蹤的事,除了你我,以及蔣叔叔蔣太太,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外人問起來,你只管說你在外地養病就好。至于父皇、母后那里,自有我去說,你只需要安心備嫁就是。”

聽到謝玄濟的話,蔣明薇的臉都紅了,雙頰暈出朵朵紅云。過了一會,似乎忽然想到什麼,臉變淡,還是輕輕推開了謝玄濟:“濟哥哥,你對我這份心,我十分,但是現在我已經配不上了。你未過門的王妃了別人,比我乖巧,比我孝順,不會像我一樣惹雙親生氣,父母收養,一定是覺得比我更心,更適合作為一個兒。既然婚約已經換了人,我就該識趣些,遠遠走開。我再出現,既耽誤你們的姻緣,還會惹二小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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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薇,你這是說什麼。”謝玄濟冷冷地,不帶一猶豫地說,“我對從來沒有任何,我一直都把當做你的替罷了。蔣叔叔他們也是如此,若不是長相有三分像你,以卑賤的流民份,怎麼可能進的了蔣家的門?本來就是逃難而來的人,如今在蔣家了一年富貴,已經是天大的造化。知道恩還好,若是拎不清自己份,敢針對與你,我必不會放過。”

蔣明薇淚盈于睫,素來剛強的眼中盈滿淚水,將落不落:“濟哥哥……”

“明薇。”謝玄濟被這樣的目看得心都碎了,忍不住擁抱住,“你回來就好。我和蔣叔叔都等了你一年,如今,也是該一切歸位、歸原主的時候了。”

……

多麼人啊,慕明棠邊掛上淺淡的笑,越笑越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因為誤會肩而過,如今兜兜轉轉,兩人終于重新團聚,互相表明心意,解開誤會。接下來要發生的,大概就是在雙方父母的祝福下步婚姻,幸福一生了吧。

多麼令人容的一幕,多麼令人羨慕的。而慕明棠,就是這對青梅竹馬里面的足者,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頂替者,以及整樁事件里,唯一的外來人。

蔣明薇口中的“”,謝玄濟口中的“替”,就是慕明棠。

正如謝玄濟所說,慕明棠確實出不高。尤其是和眼前這兩個人相比,謝玄濟是皇子,已分封晉王,另一個人蔣明薇是高,和謝玄濟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而慕明棠呢,甚至都不是京城人。

原本是襄人,家里既不是書香世家,也不是宦門第,而是充滿了銅臭味的商戶。雖然出流,但是好在父母和睦,家庭富足,慕明棠也在父母的疼下,順風順水長到十二歲。本來,的人生軌跡應當和許許多多平凡的小城姑娘一樣,家境普通,父母疼,一路按部就班地長大,然后在及笄時嫁給另外一個平凡的男子,親生子,組建一個普通的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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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明棠前半生和上面的軌跡一模一樣,但是在十二歲那一年,所有平靜都打破了。

鴻嘉三年,襄被圍。太守抵抗了幾天后,見羯人來勢洶洶,太守貪生怕死,竟然拋下偌大的襄城和滿城的平民,連夜出城逃跑了。太守走時,還卷走了全城的銳兵力和武。沒有武和指揮,襄不攻自破,羯人進城大肆屠殺,慕明棠的父母雙親,就為了掩護慕明棠出城,被羯人殺死了。

可惜就算這樣,慕明棠最終也沒有跑出襄。世界上終究是普通人多,慕明棠既沒有飛檐走壁的武功,也沒有臨危不的智慧,在半路就被羯人發現了。差點隨父母而去,幸好后來武安侯進城,才撿回一命。

之后,慕明棠隨著眾多難民,滔滔北上,尋找安之地。家鄉被毀后,慕明棠從一個家境殷實的商家小姐,瞬間跌落一個無分文、誰都能上來踩一腳的流民。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十二三歲、頗有姿子,在路上會經歷什麼不言而喻。

慕明棠這一路走的非常艱辛,幸虧后面遇到同樣家破人亡的周婆婆,周婆婆以祖孫之名保護才能活著,完完整整地走到應天府。

后來慕明棠和周婆婆停在陳留,計劃重新開始生活。慕明棠雖然和周婆婆素不相識,但是經歷了北逃一路,慕明棠當真把周婆婆當做祖母,打算日后替周婆婆養老送終。們二人相依為命,針線活、洗服、編竹篾,什麼都接。結果生活好容易有了些起,周婆婆卻因為勞過度,病倒了。

慕明棠散盡家財替周婆婆求醫,可是周婆婆還是沒熬過,春天都沒到就死了。周婆婆死后,慕明棠大哭一場,想送周婆婆土。世出英雄,可是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平常人,沒有沖鋒陷陣的武藝,也沒有振臂一呼的將才,只能像芥草一樣茍且活著。周婆婆活的時候沒有尊嚴,好歹死后,能面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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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僅是如此卑微的愿,上天都不肯讓慕明棠實現。周婆婆死后,典當鋪老板見慕明棠頗有姿,起了壞心,對著滿街的人說慕明棠行竊,要不然以一個弱子,怎麼能時不時拿出典當之

慕明棠氣得要死,當街和典當鋪老板對罵起來。慕明棠在逃難路上早鍛煉出一銅筋鐵骨,罵人又潑又狠,典當鋪老板被接連搶白,氣得跳腳,忍不住和手。慕明棠能活著走到現在,閨閣中的天真和矜持早就磨礪沒了,見狀也又咬又抓地和對方廝打。結果在撕扯中,被一行著不凡的侍衛攔住了。

慕明棠和典當鋪老板被侍衛拉著架開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一看對方的服,就知道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討生活的人最是識時務,慕明棠馬上就收斂起氣焰,低著頭一句話不敢頂撞。這時候停的遠遠的,一看就非常富貴的馬車里下來一個丫鬟,那個丫鬟穿著干凈的石青襦,頭發抿的的,鞋底都比慕明棠的臉干凈。丫鬟瞧見慕明棠的樣子,似乎是嫌棄了一下,隨后才著鼻子說:“你祖上冒青煙,撞大運了。跟我走,我們太太想見你。”

能被稱為太太的人,份非同小可。而且看對方有馬車,還能使喚侍衛,說不定還是府的人。慕明棠戰戰兢兢地跟過去了,后來才發現,份不限制了的見識,還限制了的想象力。那天攔住的人何止是家的人,而且,還是京城里三司副使的正房太太。

三司通管鹽鐵、度支、戶部,號曰“計省”,是管全國財政的最高機構。三司副使是計省的第二把手,用慕明棠能理解的概念來形容,那就是朝廷里管全國財政的宰相的副手,無異于副相。

慕明棠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打了場架,竟然撞到了副宰相的夫人面前。蔣太太端詳了慕明棠一會,讓人將帶回去。慕明棠就這樣渾渾噩噩、戰戰兢兢地到了京城,晚上洗了很久,第二天換了服,被帶到蔣太太和蔣大人面前。

蔣大人看了半天,對著蔣太太淡淡點頭:“就依你說的罷。”

依什麼?蔣太太說了什麼?

慕明棠不明白,但是很快,就知道了。

的生活從這里天翻地覆,被蔣太太收為養為三司副使蔣鴻浩的二兒,蔣明棠。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家小姐、名門千金啊,在難民中跌打滾爬的慕明棠怎麼能想到自己會有這番造化。和民和商,宛如天塹,從前即便是襄府衙一個師爺的兒,慕家見了都得夾著尾繞道走,何況是中央朝廷里副相的千金呢。

慕明棠飛升的太快,自己都怕了。俗話說名門子弟不卑不,而小人得志就會猖狂,慕明棠就很能理解這種心態。太害怕失去這一切了,所以蔣太太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丫鬟如何說,就如何做。

慕明棠后來得知,蔣太太那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陳留,是因為出門尋找走丟的蔣大小姐,蔣明薇。

丫鬟們統一口徑說上元節人太,大小姐出門看燈,不小心走丟了。慕明棠就算沒進過府,也能覺出這句話不對。原本是商戶的兒,出去看燈父母都會安排丫鬟婆子,蔣大小姐堂堂千金閨秀,蔣太太會疏忽了護衛?可是蔣大小姐偏偏是走丟了,別管怎麼丟的,蔣太太說是那就是。蔣太太一路找到陳留,沒有見著兒的痕跡,反而在街上瞥見了慕明棠。

慕明棠當時又是罵又是打,非常顯眼,蔣太太看了一會,發現慕明棠和走失的兒年齡相近,連臉型,也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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