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多形容幸福的詞語？

開心，快樂，高興，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這些所有的詞語加在一起，只足以表達我現在萬分之一的覺。宋翊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上司，不管工作的力有多大，他從不訓斥任何下屬的工作錯誤，他對每個人說話都溫文有禮，但是你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客氣禮貌，而忽視了他的威嚴，你會很容易從他溫和的語調中到他對你的工作是否滿意。他也會給每個人絕對的信任，同時把這種信任功地轉化力，讓每個人既覺得自己對工作有話語權，可也同時覺得自己要拼命工作，要對自己的話語權負責。

剛開始，我跟著另一個同事做，他算是我的直接上司，業務上手后，我開始對宋翊直接匯報工作，如果說別人是為了職業目標而工作，我卻是為了我的在工作，所以我和我的同事在乎的東西不一樣，我不在乎哪個項目能得到更多獎金，也不在乎哪個項目能幫我更快升職，我愿意不怕累、不怕苦地做一切別人不愿意做的事，只要他一句肯定的話，一個肯定的眼神，甚至只是一個微笑。

日子久了，我的不計較付出，讓同事都對我份外友善，我和同事相得前所未有的愉快，算是我追求宋翊的一個意外收獲。

白日，我和宋翊在一層樓里進出，忙碌時，能困在一個辦公室里長達十四個小時，我們討論計劃的每個細節，分析客戶潛在的需求，預測市場可能出現的風險。晚上，我們在網上說一本書，聊一部電影，分一首好歌，或者什麼都不聊，各自忙各自的工作，但是都知道對方在網絡的那一頭，只需一聲無聲的問候，他就會出現。

北京城很大，大得讓人常常會在忙碌一天后，有找不到自己的孤獨。我曾在無數個夜里，問自己，你的將來是什麼樣子？難道就是這樣周而復始地上班下班嗎？到了時間就結婚生孩子養孩子嗎？難道以后的生活就是這樣了嗎？

前面的道路總彌漫著霧氣，而我總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繁忙的工作讓人疲憊于思考，可偶爾安靜時，總會到更清醒的迷茫。小時候幻想的長大不是這樣的，如果知道長大后自己只會變格子間里的一臺工作機，薪水就是用來供房，估計我永不會盼長大。

可是現在，我覺得一切都是清楚明朗，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知道我在追尋什麼，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刻，我都能覺到幸福，都覺得自己全充滿力量。

Young和我一起吃午飯時，頻頻看我，我被看得骨悚然，“是不是我臉上染了什麼東西？”

Young搖頭，“我覺得你變漂亮了。”

我從鼻子里長出口氣，毫不領地說：“你現在的級別比我高，不用倒過來拍我馬屁。”

Young不和我一般見識，“我說真的，以前在辦公室里，你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現在整個人好神，簡直熠熠生輝。”

我心虛，忙掩飾地說：“那是當然！不用打發票了，自然人就神了。”

Young哈的一聲笑出來，“別提打發票了，你走之后，陸勵說一時找不到人，讓Linda暫時接手你的工作，Linda現在還在打發票呢！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老天還是很公平的。”

“Linda應該很生氣吧？”

Young不屑地說：“你怕什麼？你現在又不歸管。何況的能力做到這個位置已是極限。”

Young前幾天剛升職，說話間頗躊躇滿志，我只能微笑而聽。

Young嘆了口氣，“你真好命，我們暗地里都羨慕你可以跟著Alex做，聽說是Alex親自問Elliott要的人，Elliott不想放人，拒絕了Alex，最后是Mike發話，Elliott才不得不放。”

我很驚訝，想問清楚，可因為心中有鬼，我在人前從來不肯談論宋翊，只能敷衍地說：“Elliott也很好呀！你不是說他對下屬很好嗎？跟著他一樣能學很多東西。”

Young審視地打量我，似想看明白我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你……你倒是真不明白，不明白也好，其實他們的事，和我們又有什麼關系呢？我看我們也是閑心，做好自己的事，不管將來誰是老板，總不能把干活的人開除。”

我埋頭吃飯，可那菜里竟吃出了幾分惆悵。即使剛開始不明白，現在也明白了，只是沒想到Young也是這樣，能升職，陸勵肯定幫不，可是……唉！只能借用大姐的口頭禪“人心不古”。利字當先，誰又真能為誰兩肋刀？

為了爭取××這個壟斷中國重要能源的大客戶，MG算是出盡百寶，每一份計劃書，都由宋翊和陸勵各做一份，優者錄用。公司里彌漫著硝煙味，可也蒸騰著無限的熱和創意。其實，撇開所有的利益糾葛不說，單說工作，這樣的氛圍才是最激發人潛力的環境。從某個角度講，這是一個“世出英雄”的時間，只要你有能力，很快就能出頭角，不需要按部就班地熬年頭。

正當人人都為了追求完，而挖空心思，耗盡心時，突然橫生意外。總部召Mike回紐約開會，Mike回來后，臉鐵青，把陸勵進辦公室，聽說有人聽到Mike著一口京片子破口大罵，看來老頭是氣急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得知，大家能看見的就是陸勵暫時病休，所有工作由宋翊暫時負責，Linda出任公司的部審計總負責人，立了部審計小組，從紐約總部飛來了兩個審計師協助Linda的工作。Linda每天傳喚不同的人單獨問話，公司里風聲鶴唳，一副山雨來風滿樓的氣象，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是人人自危，連平時多報了幾十塊計程車費的人都開始暗自后悔。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有個廓，但是不敢肯定。約大姐出來吃飯，旁敲側擊地向咨詢，這種形，最有可能是哪里出了問題。大姐卻是一聽就明白我想干什麼，笑笑地說：“蘇蔓，我一個小時的咨詢費是多，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氣結，“你把我賣了，我也出不起，你到底幫是不幫我？”

“你做你的小兵，摻和別人的事干什麼？”

“我害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審計規則里背景調查是發現紅信號的重要方法之一，如果事再惡化，相關人員的背景都要再做調查，誰知道覆蓋面會有多大，我怕萬一把我揪出來，發現了我造假，我會死得很慘。”

大姐又是想甩我一掌的表，我趕忙給倒了一杯酒，“我沒指的結論，我只是希你據多年的經驗，做一個大致判斷。”

大姐抿了幾口酒后說：“你先說說你的判斷。”

“西方的會計作假審核上一直鼓勵打小報告，因為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不管是引發了國法律變更的安然丑聞，還是安達信公司的崩潰都是由小報告浮現出冰山一角。MG這樣的公司最怕出子，所以部匿名揭發的制度更是建設的無比全面，我懷疑有人給總部寫匿名信，容肯定對陸勵不利，至于有沒有牽涉到Mike，我判斷不出。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弄清楚匿名信里的容，如果沒有弄清楚容，隨便出手，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倒會出馬腳。我們做審計的時候，很常用的一招就是虛張聲勢，其實不見得我們抓住了什麼，但是可以營造聲勢，弄得我們好像已經察覺了什麼，被審計方一旦心虛，常常會自己暴出真正的問題所在，我覺得Linda目前用的就是這招，也許的確掌握了些什麼，但這個并不足以釘死陸勵，所以在等有人心理防線崩潰，自馬腳。”

大姐搖著酒杯，凝視著紅的起起伏伏，眼中很多思緒。我不敢打擾，安靜地等待。安達信倒閉的時候，我還沒畢業，而大姐已經是安達信的經理。世界五大會計事務所轉眼變了四所，一個數字的簡單變化，卻是很多人人生軌跡的徹底變，大姐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大姐將剩下的紅酒一口飲盡，“我覺得寫匿名信的人就是Linda。”

“什麼？”

“陸勵很欣賞Linda嗎？”

“應該不是。”

“那你覺得為什麼Mike任命Linda追查此事？別告訴我是Mike欣賞Linda！”

大姐懶得等我思索出結果，直接說：“坦白告訴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整個公司里有多人，什麼人什麼格，什麼人有可能自己的利益，什麼人會是謀家，什麼人喜歡玩手段，我們都一清二楚，這事一出來，陸勵肯定就能猜到哪些人最有嫌疑，只再需要一點點的細節印證，就能真正推測出是誰做的。”

我喃喃地說：“怎麼可能？他們明知道審計獨立原則……”

“只要Linda不承認，誰能確認是寫的？陸勵這樣做也有他的深意，陸勵、Mike和你一樣肯定不知道匿名信的容是什麼，也不知道總部究竟想查什麼，所以故意裝作不知道，由Mike出面來任命Linda配合總部的人調查，Linda的某個不起眼手下，肯定會是陸勵的親信，Linda只要有任何向，他都能立即掌握，之前Linda在暗，他們在明，所以他能被Linda算計，如今顛倒個位置，才方便應對。”

我郁悶地說，“水至清則無魚，在中國的大環境下，有幾個人真能一干二凈？真要一個個查下去，每個人都有問題。陸勵做到這個位置，肯定會有事理得不妥當，如果被Linda查出來，再被總部順水推舟一下，他肯定要慘，還應對呢？人家應對他差不多！”

大姐幸災樂禍，“就是呀！連你這個乖乖，都會造簡歷，誰知道你的同事們一個個背后都藏著什麼，趁這個機會，大家都拿出來曬曬。”

我長吁短嘆，大姐看得好笑，“你辭職，我來幫你找位置。”

“哪有那麼容易，你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刻辭職的人最容易被關注，通常都會被調查，如果我的破事真被抖出來，你即使想幫我，卻沒辦法向上頭代，金融行業容不得騙子。”

大姐笑：“我看不是微妙時刻辭職危險，而是你心里一清二楚，Linda不會輕易放過你。我現在倒是欣賞這丫頭的，雖然小家子氣，但做事有梟雄的潛力，竟然敢和陸勵板，就不怕惹火陸勵，陸勵滅了嗎？真是傻呼呼地有勇氣，回頭要是被MG踢出來，我去網羅了來。”

我瞠目結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大姐白了我一眼，“真是沒見過世面！”

笑瞇瞇地吃著飯，我卻食難下咽，捧著腦袋思索。投行哪些業務最容易出問題？部易？違規作票？信息泄？可恨自己悉的業務是商業銀行，之前沒有接過投資銀行的業務，一時間竟無毫切點。

大姐切了一小塊三文魚，放進里，笑著說：“不要把事往復雜化想，Linda若是千年的小妖，陸勵肯定是萬年的老怪，越容易出問題的東西，陸勵肯定越是不會給人留下把柄，要不然他早被競天擇、優勝劣汰掉了，還能等著Linda來跳騰？這一次肯定是陸勵完全沒在意的小細節，說不定事小的，說出來都能笑掉人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