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菲聽到這個聲音後, 心中一抖。

再次低頭，看向自己這隻抓著饅頭的手。

手也很臟，指甲裡全是泥，但這手臟卻小, 指骨纖細修長, 著。

並且最關鍵的是，這一看, 就是一隻人的手。

高菲對這隻手悉的不能再悉。

因為這是自己的手, 屬於人高菲的手。

高菲在心裡臥了個大槽。

怎麼，怎麼回來了？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啊啊啊！

聽到耳邊的聲音嘈雜, 立馬抬頭，發現自己一條古古香的街道。

街上所有人都穿著古裝，然後不遠, 有黑的攝影機乘著搖臂朝推近。

高菲在看清楚攝影機後, 聯想到剛纔那聲“action”。

發現, 自己不僅回來了, 還可能直接穿回了拍攝現場。

意識到這個殘忍殘酷且慘不忍睹的事實, 以及推得越來越近的鏡頭，高菲心跳xiu地一下停止, 子直接往後一倒。

監視外, 導演周萬認真盯著螢幕。

《長安妖殺》開拍後的第一場戲, 就是拍攝長安繁華的街頭。

長安城大酒樓裡小二忙的腳不沾地，街邊小館飄出陣陣食香，街上人來人往，小販挑著貨吆喝, 小孩兒聚在一起踢球，買菜的婦正和菜販吵架。

這片繁榮中當然也不了最底層, 有流浪的小乞丐剛剛從小販的籠屜裡了一個饅頭跑，小販罵罵咧咧冇有追，小乞丐抓著剛的饅頭，蹲在街角狼吞虎嚥。

現在鏡頭裡的應該是狼吞虎嚥小乞丐。

可惜這個小乞丐卻直麵鏡頭，眼裡先是充滿了茫然，然後隨著鏡頭的推近，眼裡的茫然逐漸轉化為震驚和恐懼，在最後，竟然一屁跌坐在地。

周萬立馬：“哢！”

他站起，看向那邊跌坐在地的高菲，拿起擴音小喇叭：“高菲！”

高菲被這聲呼喚嚇得一個機靈。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以及剛纔，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高菲幾乎是哭著從地上爬起來，衝監視的方向深深鞠躬：“對不起導演，對不起。”

周萬看向正鞠躬道歉的人。

他不知道高菲試戲的時候明明表現驚豔，怎麼一到開拍第一條戲，就演這個狗樣子。

周萬不悅地坐下，繼續用小喇叭：“各部門準備準備，再來一條。”

高菲著手中的饅頭慌了神。

是在拍戲，這一條的容是什麼，要演什麼啊！

這些天一門心思全都撲在顧南岸“陸荀朝”的角上，對於自己“小織”的這個角，瞭解僅限於在通篇閱讀劇本時看到過，印象還不怎麼深。

有比這種學渣玩兒命複習了大半月，走進考場拿到卷子才發現自己複習錯了科目更造孽的事嗎？

很顯然，對於現在的高菲來說，冇有了。

抹了把眼睛，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慌，現在還冇有開始，還有點機會挽救。

開拍後燈什麼都細調試好的，演員不能隨意走，向原又站得遠，看不到高菲招手讓他把劇本拿過來給看看。

高菲隻好在心裡自己分析。

的角“小織”，是個在長安城裡流浪的小乞丐，現在地點是在一個街邊角落，穿回來的時候是蹲著的，手裡還拿著半個饅頭。

如果冇有分析錯的話，應該是的小乞丐了或者搶了饅頭，然後蹲在路邊吃？

這時，導演再次喊了“action”。

群演一秒進狀態，紛紛走起來。

高菲著手裡的饅頭，一口要咬上去。

導演這次冇再喊哢，隻是這條拍完之後調整了幾個群演的位置，然後又對高菲說剛纔的饅頭吃的不夠狼吞虎嚥，你是個乞丐，乞丐了東西會吃的這麼斯文？

道師重新給高菲手裡遞了個新的饅頭。

高菲對著手裡的又大又白又瓷實的饅頭，隻能悲憤點頭：“嗯。”

……

當晚，酒店房間。

“嗚嗚嗚嗚哇哇哇，我們怎麼突然就換回來了哇嗚嗚嗚嗚……”

人的哭聲聽起來十分悲慘。

高菲聲淚齊下，悲痛絕地哭倒在沙發扶手上。

顧南岸對著一收工回來就哭的昏天黑地的高菲，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

他今天在開拍前突然一陣頭暈，再一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酒店房間裡，麵前是《長安妖殺》男主陸荀朝的劇本，旁邊還擺了杯喝一半的茶。

似乎並冇有什麼關竅，也不需要什麼特彆的舉措，突然之間，兩人就換回來了。

顧南岸聽說今天全組開拍第一場戲高菲就被導演罵了的事，手順了順哭倒在沙發上的人的脊背，然後問：“不，想吃點什麼？”

“今天放鬆點吃個夜宵吧，我點些吃的讓酒店送到房間來。”

結果平常一聽夜宵就兩眼放的人，現在聽到吃，立馬扶著沙發扶手乾嘔了一聲。

顧南岸嚇了一跳，忙坐近：“怎麼了？”

高菲也冇嘔出什麼東西，直起，淚眼著麵前顧南岸：“顧大哥你知道嗎，我今天一次吃了六個饅頭，整整六個饅頭哇嗚嗚嗚嗚……”

“導演說我吃的不夠用力啊，不投狼吞虎嚥啊，一直讓我再來一條再一條，”臉上寫著往事不堪回首的痛，“可是我越吃越飽，越吃越撐，所以就越吃越吃不，越拍拍不好，最後我就吃了好多，直接吃吐了嗚嗚嗚嗚嗚……”

“我再也不想吃饅頭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吃饅頭了嗚嗚嗚嗚嗚……”

顧南岸對著正於人生悲痛時刻的高菲，又是心疼又是辛酸。其實他們拍這種吃東西的戲大都有一個技巧，對著鏡頭狼吞虎嚥，鏡頭一走，立馬把裡的東西吐出來。

如果全吃進肚子裡吃撐的話，多拍幾條就麻煩了。

可惜高菲貌似冇能把這技巧用上。

顧南岸最後手，把哭倒在沙發扶手上的高菲直接撈進自己懷裡。

他手隔著服在肚子上了，然後問：“還難嗎？要不賣點健胃消食片？”

“唔？”

高菲本來正哭，陡然被顧南岸撈到他懷裡，立馬安靜下來。

坐在男人的上，到男人放在肚子上的手。

這是第一次，高菲到顧南岸。

用他原本男人的顧南岸。

他用懷抱把自己抱著。

從前顧南岸比矮比輕比力量小，現在卻完全反了過來。

高菲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男人的懷裡，是多麼弱小無助可憐的一團。

顧南岸：“還難不難？”

他說話時的氣息打在的耳廓和頭頂。

高菲耳朵唰一下就紅了。

不自覺地張，渾僵著不敢，說：“還，還好。”

吃的雖然多，但是到現在，也早已經消化的七七八八了。

顧南岸到懷裡人的僵，輕輕歎了口氣，問：“怎麼了？”

高菲聽著耳邊顧南岸的心跳聲，老實回答：“顧大……顧南岸，我還有點，有點不習慣我們現在這樣。”

現在的顧南岸是平的，高菲終於再次，到男之間深刻的差彆。

顧南岸卻明冇有鬆手，隻給懷裡的人換了個更舒服的抱著的姿勢，他說：“會慢慢習慣的，朋友。”

“朋友”三個字聽得高菲小臉一熱，不自覺地去揪顧南岸前襯衫。

儘管今天懷疑了一天的人生，剛纔還哭的稀裡嘩啦，但是現在，是平靜的，溫馨的，心中還泛起的小甜。

高菲簡單地陳述這個用了一天的時間去反應的事實：“我們終於換回來了。”

顧南岸抓住高菲的小手在掌心輕輕，頗為慨：“是啊，終於換回來了。”

高菲終於在顧南岸懷裡順下來：“恭喜我們。”

顧南岸：“是該好好慶祝。”

高菲冇再接話，在顧南岸懷裡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顧南岸開口：“高菲。”

“嗯？”高菲抬頭看向男人。

顧南岸的吻輕輕落下來。

並且終於不用閉眼睛催眠自己他吻得不是本人而是高菲。

顧南岸這次吻得很慢，很安心，甚至一開始都冇有閉眼睛，仔細去欣賞高菲的臉頰一點一點爬上害紅暈的樣子。

明明之前當男人的時候就親過，還不止一次，但是現在換回來了，高菲還是張到過分。

半晌，他終於結束這個吻。

高菲雙紅潤，微微張著，通紅著臉在顧南岸懷裡輕輕氣，手指一直死死揪住他襯衫的釦子。

套房客廳裡有一臺電視。

高菲微微偏頭，從電視螢幕倒影裡，看到自己現在在顧南岸懷裡的樣子。

啊啊啊看起來怎麼那麼小人啊！

昨天還是個大男人的高菲被自己現在的樣子給到了，從顧南岸懷裡鑽出來，又麵向他，跪坐在沙發上。

高菲還用手背冰了冰臉頰，覺得這談起來也要不得，好像一開始卿卿我我就會親個冇完。

顧南岸這回也不再手把人撈回來了，看高菲這個樣子，明顯是有正經話要跟他講。

高菲想起自己今天白天在片場。

好在今天就一場戲，兩個鏡頭，連句臺詞都冇有。

幸運地猜中自己要演的戲，一連吃了六個饅頭，導演才終於給喊了過。

可是後麵該怎麼辦呢？

高菲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劇本的時候，一直在歎陸荀朝這個角，如果是由真的顧南岸本人來演該多好啊。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倒是真實現了。

顧南岸對著高菲表糾結的小臉，不用開口，也知道現在想說的是什麼。

他醞釀著什麼，最後卻隻說了一句：“高菲，你可以的。”

高菲眼神裡並冇有自信，低低問：“真的嗎？”

顧南岸起，去把自己還在當高菲時，整理的關於“小織”這個角的劇本拿過來。

跟顧南岸陸荀朝厚厚一摞還分好幾本的劇本相比，小織的劇本很薄，就那麼幾頁。

高菲接過來，看到劇本上麵有很多顧南岸做的筆記。

立馬當寶貝一樣地收下了：“謝謝。”

顧南岸挑眉：“隻是聲謝謝就完了？”

高菲選擇裝一裝傻：“那還想怎麼樣？”

從沙發上跳下來，穿好鞋，回自己的房間。

關門的時候，高菲還留了個腦袋看向房間裡的顧南岸，笑嘻嘻：“顧老師，晚安~”

說完就關上門跑了。

顧南岸笑意清淺。

................

由於戲份不多，除開第一天的兩個鏡頭，後麵幾天的安排裡都冇有高菲的戲。

向原發現高菲又突然一下子人味回來了，不已，問要不要趁冇戲的時候接幾個通告，賺錢重要。

高菲卻搖頭拒絕。

既然是拍戲，這次想在自己的戲份殺青之前，都好好待在劇組裡。

高菲冇戲的時候也不閒著，分析自己的角，練臺詞，練表演。

本來想讓顧南岸像之前陸荀朝那個角一樣，他先演下來，然後告訴怎麼演，讓跟著模仿就好了，冇想到早就已經吃小織這個角的顧南岸卻搖頭，說是讓自己揣。

陸荀朝這個角是他的，那時是冇有辦法的辦法，所以他會演出來讓模仿，但現在換回來了，小織這個角是高菲自己的，應該自己用心去演。

如果一個人的表演隻會模仿的話，那麼將很難再有進步。

高菲一開始本來還疑，後來知道顧南岸的用心後，也認真點點頭，答應下來。

自己慢慢重新索小織這個角，自己對著空氣演，然後還跑到現場去看顧南岸和其他人怎麼演。

古裝的顧南岸長玉立，貴氣十足，文戲細膩真摯，打戲乾淨利落，看的高菲口小鹿撞，然後拚命反思自己之前四年怎麼就瞎了眼不喜歡這個男人呢，這個男人難道不值得被喜歡嗎！

是的錯。

片場其他工作人員本來有些嫌棄男朋友拍戲也要黏過來的高菲，結果發現兩人在片場的流很平常，冇有那種看得人掉皮疙瘩或者是想翻白眼的行為，顧南岸演戲的時候高菲看，彆人演戲的時候高菲也看，大家這才發現高菲過來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黏男朋友，而是為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