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明敬舟幫沈氏取下發釵:“夫人,前幾日玖珠進宮,可有委屈?”
沈氏搖頭:“我瞧回來時很開心,就沒有多問,想必與蘇貴妃相得還算愉快。”
貴妃寵多年,不是好相的子。玖珠嫁宸王府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反而希玖珠能得貴妃喜歡。
“也不知道閨了誰的蠱,覺得宸王是個天下難得的好人……”
“可能是蘇貴妃?”沈氏走到床邊坐下,低聲嘆氣:“玖珠格單純,蘇貴妃能讓皇上專寵一人,哄玖珠恐怕只是幾句話的事。”
說到這,沈氏眉頭輕皺:“陛下那里,當真沒有緩和的余地?”
明敬舟整理好被子,與沈氏平躺在床上:“欽天監那邊,已經開始測算大婚的吉日,此事已無回轉的可能。”
“若不是孫家姑娘在與宸王定親之前,傳出與齊王泛舟于湖上的種種謠言,我們家玖珠也不用嫁給那個混世魔王。”父母在袒護自己孩子這件事上面,往往是不講理的。沈氏舍不得兒嫁給宸王,連孫家姑娘也怨上了。
知道夫人是一時氣話,明敬舟也不反駁。聰明的男人,無論贊不贊同,絕不會在夫人抱怨他人時,充當什麼講道理的君子,因為代價會非常慘重。
人是教會男人能屈能的最好老師。
玖珠并不知道父母躺在床上憂心自己的婚事,趴在窗臺上,仰頭看夜空中的繁星,不知兩位師父此刻在做什麼?
是在爭吵由誰去洗碗,還是在賞月?
走的那日,讓六哥留足了銀錢,師父們應該不會再缺錢花了吧。
“小姐。”春分提著燈籠站在窗外,小聲提醒:“秋夜涼,你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跟夫人一起登高遠呢。”
“春分姐姐別擔心,爬山是小事。”玖珠得意地抬了抬下:“別說爬山,就算是爬樹,也不在話下。”
住的道觀在深山林中,平日閑得無事,又不想念書時,就爬到山頭,欣賞日升日落,聽鳥鳴之聲。
“我知道爬山肯定難不住小姐。”春分淺笑著解釋:“早睡氣好,明日登高還有其他家的姑娘。小姐第一次與其他貴見面,氣容可不能輸給們。”
玖珠了自己的臉頰,京城人太有上進心了,爬個山都有這麼多講究。
“春分姐姐,比來比去好沒意思哦。”吸了吸鼻子,玖珠把披在上的披風往上拉了拉,夜里有些冷。
春分笑出聲來,放下燈籠,手幫玖珠整理好披風:“小姐,你是未來的宸王妃。以后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無數人注意到你。”
“是不是只要我丟臉,宸王也會跟著一起丟臉?”玖珠乖乖把脖子得長長的,方便春分整理披風。
春分整理披風的作微微一頓,不知道宸王長什麼模樣,但以宸王在京中的風評,恐怕也不會在意小姐做了什麼。
一個把蛐蛐取名“常勝將軍”,把狗取名“鎮安將軍”的荒唐王爺,還在乎什麼丟臉不丟臉?
“春分姐姐,我現在就去睡覺,你也早點回房休息。”玖珠把頭回窗,在春分還沒反應過來時,又把小腦袋探了出來:“做個好夢哦。”
春分笑著搖了搖頭,想到這麼好的小姐,即將嫁給宸王,也不知道會多委屈,揚起的角又垂了下來。
飛霞山,地皇家別苑東邊,每到重登高遠之時,皇家就會派兵把守此,保護來此登山者的安危。
這一天,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能來此登高景。
明家的馬車停在飛霞山下,玖珠了腰間的茱萸香囊,跟在沈氏后走下馬車。
山腳下有人用茱萸枝扎了花環售賣,也有人賣繡著茱萸的手帕披帛等,十分熱鬧。
小孩們圍著貴人們的馬車賣茱萸枝,貴人們也不會吝嗇銀錢,多多會買上幾枝。小孩們得了錢,里念叨幾句吉祥話,興高采烈地離開。
玖珠也跟著買了幾個茱萸手串,分給了沈氏跟隨行的丫鬟。
紅艷艷的茱萸果,戴在手腕上若若現,還好看。
玖珠輕輕晃著手腕,一陣風吹來,披帛吹到了臉上。
“見過齊王殿下。”
“沈夫人不必多禮。”齊王微笑著虛扶了一把沈氏,本就生得好看的他,笑起來更是風度翩翩:“今日天氣好,風景好,沈夫人與令千金可慢慢賞景。”
拉下擋在臉上的披帛,玖珠來不及看不清來人長何等模樣,跟著屈膝行了一禮。
“王爺說得是。”沈氏淺笑:“小剛回京城,臣婦也想帶多看看京城的景致。陛下治國有道,江山繁華,京城是景。瞧著什麼都好奇,讓王爺見笑了。”
“我們兄弟幾個,唯有五弟最擅賞景。”齊王把目投向玖珠:“待令千金……”
穿著鵝黃衫的抬起頭看向他,眼里皆是好奇與天真之氣。
“小子見過王爺,見過沈夫人。”
齊王看向來人,微微頷首:“孫小姐。”
孫采瑤面帶意,朝齊王微微一福。
玖珠看了看齊王,又看看這位下了馬車后,就直接朝這邊走的孫小姐,頓時明白過來,這就“含半斂眉,愿君知妾意”了。
“臣婦腳程慢,先行一步,請王爺與孫小姐見諒。”沈氏知知趣,齊王與孫家小姐是未婚夫妻,自有意私語,他們這些外人杵這里就不像樣了。
“夫人請隨意。”齊王溫聲一笑。
孫采瑤看著明玖珠離去的背影,貝齒輕輕咬角,垂首掩去眼中所有緒。
“母親。”玖珠扶著沈氏的手臂,小聲說:“我覺得那位孫小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沈氏嗤笑一聲:“幾個月前,陛下有意促孫家小姐與宸王的婚事,可惜孫家小姐與齊王早已有。陛下怎會讓心有他人的子與宸王婚,便只好改了主意,讓孫家小姐與齊王定了親。”
“原來如此。”玖珠恍然點頭。
“你有什麼想法?”沈氏看著兒。
什麼想法?
玖珠猶豫著開口:“孫小姐跟齊王……很配?”
沈氏:“……”
是錯了,就不該開這個口。
應該開始考慮,自家兒嫁進皇家后,怎麼才能不吃嫂子的虧。這耿直不拐彎的子,肯定是隨了爹。
一路行來,時不時有人來與沈氏攀談,幾乎每個人都用看稀罕件的眼神,把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如果看能收費,賺來的銀子能把荷包塞滿。
好不容易爬到山腰間的涼亭,沈氏與幾位相的夫人坐在一起品茶閑聊,玖珠陪坐在旁邊微笑點頭,心已經像樹枝頭的麻雀,飛去了山頭。
“我與夫人在此飲茶,你去山頭幫我們采幾枝最新鮮的茱萸來。”沈氏看著乖乖坐著,兩只腳卻時不時彈一下的玖珠,笑著道:“小姑娘力好,這事給你才行。”
“好的。”玖珠站起,福了福:“母親與諸位夫人稍候,玖珠去去就來。”
說完,拎著擺小跑著出了涼亭。
幾位夫人看著玖珠離去的背影,慨道:“令千金模樣真標志。”
就是要嫁的人,不太理想。
“姐妹們謬贊了,啊,還是小孩子脾。”沈氏抿輕笑:“做長輩的,只盼康健,比什麼都強。”
夫人們也跟著點頭,哪個做父母的,不是盼著孩子無病無災,事事如意呢。
春分知道自家小姐能爬山,但萬萬沒有想到,小姐這麼能爬。氣吁吁往地上一坐,連儀態也顧不上了。
再看的小姐,臉不紅氣不,仿佛無事發生。
“春分姐姐,你坐著歇一會兒,我去摘茱萸。”玖珠取下掛在臂間的披帛,放到春分手里,搖頭嘆息:“春分姐姐,你太虛了。”
春分:“……”
小姐,請你認清一個事實,不是我虛,是你力太好!
茱萸樹長得并不高,累累紅果掛在枝頭,漂亮又顯眼。玖珠輕輕松松爬上樹,挑選著最紅最好看的茱萸枝。
“小丫頭,又是你。”
玖珠開樹枝往下一看,是上次見過的紫袍公子。今天的他穿著玄紅紋錦袍,襯得臉如白玉。
他仰著頭看玖珠,指了指邊的茱萸枝:“幫我把這一枝摘下來可好?”
“這枝?”玖珠手一折,只聽咔嚓一聲,拇指細的樹枝,被輕輕松松折斷:“你站遠些,我給你扔下來。”
看著茱萸枝上整整齊齊的斷口,宸王默默往后退了幾步。
刷拉一聲,茱萸枝砸在了地上。
秋風來,樹被吹得搖來晃去,看起來十分危險。宸王再度走到樹下:“小丫頭,從樹上下來。”
“什麼?”風吹得樹枝嘩嘩作響,玖珠沒聽清對方說什麼,干脆踩著樹枝跳下來,拍著掌心的塵土:“你剛才說什麼?”
宸王:“……”
這誰家的缺心眼孩子,做事這麼虎?
風停,約約有幾個男人的說話聲傳來。
“孫家小姐命好,跟齊王殿下定了親。”
“倒是明家姑娘倒了霉,自小養在陵州,遠離父母不說,剛回京就與宸王定下親事。聽說這位小姐回京后,足足一個月沒出門,未曾想還是沒能逃嫁給宸王的命運。”
“你們且歇歇,萬一被宸王的人聽見,就麻煩了。誰不知道,宸王睚眥必報,蠻狠不講理。”
“嗤!”
“哼!”
宸王嗤完,看向開始挽袖子的玖珠:“小丫頭,你哼什麼?”
玖珠繼續挽袖子,并且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哎!”宸王手,揪住了小丫頭的后領:“干什麼去?”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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