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趕赴倫敦的當天，顧冉也坐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蘇南給買了頭等艙，顧冉拿著登機牌走進艙室的時候，有一種傍上大款的覺，特別酸爽。

是靠窗的座位。早上起得早，這會兒已經困了，顧冉正準備睡個回籠覺，邊上已經有人坐了下來。

下意識地掀了掀眼皮，突然坐直了，詫異地問：“江云皓，你怎麼在這里？”

江云皓嘿嘿一笑：“顧伯母生日，怎麼能得我呢？這幾年有哪一年我是缺席的嗎？”

“你跟我媽聯系過了？”江云皓如此有心，顧冉自然不能對他黑臉，重新放松，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問道。

“是啊，顧伯母還不知道自己兒結婚了，你說我該不該告訴呢？”江云皓朝顧冉靠近了些，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道。

顧冉猛地坐直了，瞪著眼道：“你要是敢說，我就打死你！”

江云皓聽了，眼中突然染上笑意：“別張啊，我像是會坑你的人嗎？”

顧冉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會兒，江云皓嬉皮笑臉地湊近：“冉冉，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結婚這麼大的事，你都要瞞著伯父伯母？”

顧冉一怔，這個問題，也問過自己，為什麼呢？

是怕爸媽知道后責罵嗎？

也許。

但真正的原因，也許一直深埋在的心底，不是怕爸媽責罵，而是怕這場婚姻不能長久，萬一破裂了，只會讓爸媽徒增傷心。

“關你什麼事？”顧冉回過神來，沖著江云皓翻了翻白眼。

“因為我覺得你很快就會離婚。”江云皓突然收起不羈的表，認真地說道。

“江云皓！不帶你這麼咒我的！”顧冉咬了咬牙，一掌呼到江云皓頭頂。

江云皓了腦袋，有些委屈：“我要是能把你咒離婚，我早就咒了。”

顧冉被氣得有些無力，拿出眼罩戴上：“我要睡覺！別吵我！”

不過，要在飛機上度過漫長的二十幾個小時并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中途還要轉機。有江云皓在，顧冉好歹有個說話的人，而且江云皓這廝帶了很多好吃的。顧冉屈服于食的，和江云皓一吃泯恩仇，了頭等艙里最不得閑的一對。

“其實就吃這件事上，我們還是般配的，任何好吃的我們都可以共，你說是不？”江云皓遞給顧冉一包干果，嘿嘿一笑。

顧冉瞥了他一眼：“我喜歡獨。”

“那也行啊，只要你想吃，我都可以讓給你吃。”

顧冉掏出一把干果，直接塞進了江云皓的里：“你比我還能吃，你誆誰呢？”

到肯尼迪機場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臨近傍晚，兩人打了個車，直奔唐人街。

臨近圣誕，大街小巷都是圣誕的氛圍，很多時候顧冉都覺得，紐約的圣誕比國的春節還要熱鬧。

剛來紐約那幾年，圣誕夜的紐約，于來說是最熱鬧也是最寂寞的所在。在異國他鄉的人，最見不得過節的時候，因為你深知，那節日不屬于你。

顧冉家的餐館名字“顧家小菜”，顧冉和江云皓到門口的時候，餐館里已經有很多人在點菜了。

這幾年，顧家小菜越來越歡迎，顧爸爸和顧媽媽常常忙得腳不沾地，不過，忙并快樂著。

顧冉進去的時候，顧媽媽正在喜滋滋地收銀，兩個月不見，顧冉親熱地湊了上去：“媽，我回來了！”

顧媽媽抬頭看了一眼，然后繼續低頭數錢：“你回來得正好， Andy 請假了，你去頂上。”

“你兒回來了你就這麼歡迎啊？”顧冉噘了噘，對自己的待遇很不滿意。

“別磨嘰，快去。”顧媽媽抬頭瞥了一眼，正要低下頭去，余突然瞄到了江云皓，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發自心的笑容，“呀，云皓？你也回來啦？”

“伯母，是不是缺跑堂？我去頂上。”江云皓笑嘻嘻地遂自薦。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等會兒伯母親自去給你燒兩個菜。”

“好嘞！伯母你最好了！”

“……”顧冉無語地看著他們倆歡天喜地的模樣，覺得自己在這個家簡直地位不保，只能認命地拿上菜單去幫客人點菜了。

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一點。打烊之后，顧冉趴在桌上認真嚴肅地開口：“媽，我覺得你有必要給 Andy 漲工資！”

工作強度太大了！

“要麼把 Andy 辭了，我給你發工資。”顧媽媽算完最后一筆賬，了個懶腰。

“……”顧冉轉移話題，“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們是不是把店關了，出去輕松一下？”

顧爸爸正好從廚房出來，一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你媽像是會在平安夜關門的人嗎？”

“可不是，這麼好的日子，誰會跟錢過不去？”顧媽媽嘿嘿一笑。

“伯母，這樣吧，我請幾個人幫你看店，然后我們四個人出去玩一個晚上，就當給伯母過生日，順便過個圣誕。”在一旁杵著的江云皓突然提議，然后不等顧媽媽說話，就一拍桌子，道，“就這麼定了！冉冉跟你們這麼久沒見了，正好聚聚。”

“你這孩子，我還沒說話呢！”顧媽媽笑著嗔道。

江云皓蹭過去，幫顧媽媽按了幾下肩膀，笑道：“您呀，什麼都不用想，全部給我！十八歲這種生日，怎麼能不好好慶祝下？”

“十八歲？哎喲，我這年紀還十八歲？”話雖這麼說，顧媽媽卻笑得合不攏。

“您永遠十八歲！”

江云皓的甜得跟抹了似的，顧冉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顧冉和爸媽一起回住所的路上，顧媽媽有意無意地提了提：“我看云皓這小伙子好，他雖然比你小了點，但大三抱金磚，你說是不？”

顧冉瞥了顧媽媽一眼：“我可比他大五歲！”

“那就是抱兩塊金磚！”顧媽媽隨機應變。

“爸，讓你老婆別胡思想。”顧冉了顧爸爸的肩膀。

顧爸爸嘿嘿一笑：“這回啊，我也同意你媽的話。云皓這孩子，聰明、勤快，最重要的是，他對你上心，所以，年紀不是問題。”

“哎喲喂，在國待了幾年，敢你們的觀念都變開放了啊？”顧冉嘖嘖稱奇。

這要擱以前，要是敢搞個姐弟，那不得說摧殘祖國的花朵，把削一頓？

“你呀！”顧媽媽恨鐵不鋼地了顧冉的腦袋，“我這不是怕你還惦記著蘇……”

“南”字還沒說出來，顧媽媽的話就戛然而止。這個名字，是他們這個家的忌諱，這麼多年，他們從來不曾提起這個名字。

顧冉連忙笑了笑，抬頭看向天空中突然飄落下來的雪花，轉移話題：“哎呀，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功阻止了顧媽媽的喋喋不休。

三人到家的時候，雪已經越下越大。顧冉站在窗前，看著如鵝般紛紛揚揚落下來的大雪，有些欣喜，又有些惆悵。

雪是的，但下雪天是極冷的，了脖子，滾進了被窩。

這場雪下得很大，從大雪變了暴雪，足足下了兩天兩夜，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平安夜的晚上，門口的積雪已經一尺深。在鏟雪車到來之前，江云皓頂著大雪拎著蛋糕和禮來到了他們家。

“伯母，今天這種天氣，看來是不能出門玩了，我們就在家里給您過生日吧。”江云皓摘下厚厚的圍巾和手套，笑道。

顧媽媽見他冒雪過來，得不得了，使喚顧冉又端熱水又拿暖手袋，恨不得拿被子裹在他上。

顧冉雖然有些無語，卻也破天荒沒對江云皓，畢竟這貨還是很有誠意的。

江云皓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把袋子里的禮拿了出來，是 Burberry 的羊絨圍巾。

顧冉起先沒在意，可一看這貨竟然一口氣拿出來三條，就有些忍不住了：“你買這麼多干什麼？錢太多沒花了是吧？”

顧媽媽見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云皓，你來給伯母過生日，伯母已經很開心了，你買這麼多圍巾做什麼？”

江云皓嘿嘿一笑，拿過其中一條石的流蘇氈披肩遞給顧媽媽，道：“伯母，您看，這條是送給您的生日禮，特別適合您，您披著一定特好看！”

沒等顧媽媽開口，他又拿出一條炭灰的格紋圍巾遞給顧爸爸：“伯父，這條是給您的圣誕禮，您可千萬別嫌棄。”

這話剛說完，他又一鼓作氣，拿起最后那條石格紋的圍巾，對著顧冉勾了勾：“圣誕節，怎麼能沒有我冉冉姐的禮呢？”

這敗家玩意兒，買幾條圍巾就敗了好幾萬！得好好教育教育！

顧冉剛這麼想著，的圍巾已經落在了的脖子上。看著江云皓亮晶晶的眼神，想說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他還是個孩子，跟當年的一樣年輕稚，做事只憑自己一腔熱。他想盡辦法討好的家人，討好。可他不懂，他們之間不止隔了五年，他們之間，還隔著的青春年華，隔著對蘇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