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隨口說的幾個可能,跟實際況聯系在一起,兩個人一齊盯著小孩上那個拉環說:“了?”
小孩兒眨眨眼,里發出一聲類似回應的砸砸聲。
肖珩出門之前剛給他喂過一次,想著來回也不過兩個多小時的功夫,沒往這個況上想,只當他是剛睡醒鬧脾氣。
要真是了,從下城區到市中心的車程時間也不短,總不能讓孩子這樣哭一路。
陸延問:“你帶了嗎。”
“在車里。”
肖珩下樓去拿瓶的功夫,陸延在樓上抱著孩子燒熱水。
陸延怎麼也想不到為了補償替課,結果懷里多了個嘬的小孩兒,他嘆口氣,輕輕拍著小孩的后背說:“不哭啊,你哥一會兒就回來了。”
這孩子他哥雖然哄孩子技差勁,好在沖還算專業。手法嫻,尤其在手背上試溫度的那一下,就跟廣告里播的差不多。
不過孩子他哥泡全程都集不耐煩和有耐心為一,神奇得很,看上去一副“老子不想干這事”的態度,手上作卻依然放得很輕。
陸延把剩下的水倒出來:“哄孩子技那麼差,泡得倒還行,你家里沒人照顧他嗎?”
肖珩說:“有傭人。”
傭人這個詞對下城區住戶陸延來說實在太遙遠。
當然他也想不到,就算有傭人,傭人對一個誰都不想要的私生子照顧起來也不會太上心,之前小孩喝普通過敏,喂了幾天竟然也沒人發現。
陸延看著肖珩著那個環把從小孩里拿出來,又把瓶湊上去。
小孩松開小拳頭,抱著瓶開始喝。
如果是剛才在樓下那會兒,陸延估計還能笑著逗逗他,但剛才601鬧了那麼一出,再看這孩子只覺得唏噓。這才幾個月大啊,說不要就不要。
“喂,殺馬特。”
陸延正慨著,聽到肖珩他。
雖然七八糟的家事暴在外人面前,多有點不自在,肖珩還是認認真真地說:“今天謝謝了。”
……
還謝謝呢。
“等會兒。”
陸延示意他打住:“你把話倒回去,你我什麼。殺什麼?”
陸延懷疑上回那番自我介紹肖珩就沒聽,按照這爺脾氣,那句無業游民陸延,能注意到無業游民四個字就不錯了。
果然。
暴躁爺說:“你什麼?”
“陸延,”陸延氣笑了,“陸地的路,延宕的延。”
肖珩給孩子沖完之后沒有再多逗留,陸延推開邊上那扇窗戶,看著那輛改裝車從七區門口開了出去。
見人走了,偉哥這才從樓下上來,坐在廳里跟陸延嘮嗑:“咋的了,剛聽到你們在跟601吵架?”
“沒吵,”陸延說,“就是601有個孩子……”
別人的家事,他沒辦法說太多。
陸延只開了個頭,便止住了:“你就別打聽了。”
“我就是好奇麼,你不告訴我我心里難。”
“難著吧。”陸延說。
“……”偉哥怒道,“你小子找我借車的時候可不是這態度!”
“一碼歸一碼。”
陸延把菜洗完,拿刀開始切西紅柿。
偉哥拿起陸延桌上的蘋果,咬一口又說:“不過吧說到孩子,干他們這行的沒人愿意生孩子,就算不小心生下來了,寧愿哭著扔別人家門口,也不會自己養。”
陸延手里的刀頓了頓:“什麼?”
偉哥搖搖頭,嘆一聲氣:“你們不懂——那種份,怎麼養孩子啊。”
“!你知道是干什麼的嗎。”
“那不是謠傳,我前幾天去收賬,媽的那兔崽子欠著一屁債還跑夜總會瀟灑,一下就讓我逮著了,我在夜總會里著了。干們這行的,要不就是已經爛到骨子里了,就想躺著來快錢……也有的走投無路沒辦法才干這個,這一沾上,除非人死了不然逃都逃不走。”
“想養也沒法養,自己不了,讓孩子跟著一輩子脊梁骨?”
陸延聽到這里,又想到肖珩問那人“你孩子還要不要了”,他不想當時人煙的時候,煙霧下到底是什麼樣的神。
“偉哥,”陸延打斷他,“幫個忙唄,能不能幫我查查601到底什麼況?”
肖珩回到家沒多久,外頭那扇帶雕花的大門又發出“吱吖”聲,接著車引擎聲響越離越近,往車庫方向駛去。
有傭人小跑著從廚房里走出來,彎著腰開門,提前在門口候著。
等男人從外面進來,傭人便接過他的服,低頭道:“肖先生——”
男人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上穿著件西裝,舉手投足間皆是一沉在骨子里的、毫無溫度的威嚴,他并沒有去看邊上的傭人,徑直往客廳里走,那是一種久居高位習慣被人侍奉的姿態。
男人沉著聲問:“肖珩回來了嗎?”
傭人答:“回了,爺今天出去了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家。”
肖珩坐在客廳沙發上,聽到靜連都沒有,等肖啟山從玄關往客廳里走,他才拿起電視遙控,漫不經心地換了個臺。
就像肖啟山無視傭人那樣,用同樣的態度無視了他。
肖啟山走到他面前,正好擋住屏幕,肖珩目便落在眼前一枚做工致的扣上,然后他才慢慢抬眼去看肖啟山的臉。
“你這幾天沒去學校?”
肖啟山臉上除了不滿以外沒有其他表,他怒道:“平時只知道跟翟家、邱家那兩個不的孩子混在一起,一個家里開夜總會、一個開賭場的,都是些什麼人,丟不丟臉,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你們嗎——一幫廢!”
“我托關系把你塞進C大,你平時不聽課也就算了——再怎麼樣你保證出勤,畢業證得給我拿到手。”
“……”
肖珩分明看到肖啟山皺起眉,那是一副嫌惡的表,比起“兒子不”,更多的不滿來自于這不的兒子讓他在外頭丟了面。
“我不像你,連孩子都玩出來了。”
肖珩往后靠,他上那件襯衫解開好幾顆扣子,整個人姿態懶散,沒什麼所謂地說:“——還是您厲害。”
“啪——”
這一掌扇下來,肖珩眼睛都沒眨一下,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
他用指腹抹抹角,問肖啟山:“爽了?”
肖啟山看著他樣子,氣不打一出來,而且不可否認地,他在心底對這個兒子存有一恐懼,盡管不知道這份恐懼究竟從何而起:“晚上恒建集團王總設宴,你跟我一起去。”
他又補充一句:“你媽也會來。”
肖珩收到陸延發過來的消息,是在宴會廳外面。他那有半年多沒聯系過的母親,剛從一輛賓利車上下來。
人著黑魚尾禮服,正挽著肖啟山的手。
周圍是一片贊譽聲:“肖先生和肖夫人真是伉儷深,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好。”
“是啊,真好。”
“……”
宴會廳金碧輝煌。
一場屬于上流社會的晚會。
從四周散下來的那些燈,照在周圍各式帶鉆的晚禮服和鉆石首飾,閃著令人窒息的、眩暈的。
去看手機屏幕,手機上備注為‘殺馬特’的人給他發來幾條消息:
[殺馬特]: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殺馬特]:好了,不跟你繞了。
[殺馬特]:601……
……
肖珩這時候不在意什麼601。
601怎麼樣都無所謂。
他只想離這里越遠越好。
前面五十米。
肖啟山幫自己太太把披肩扶正,兩人對視而笑,他一邊和周圍人說話,一邊往肖珩那兒看,示意他趕過來。
-你在哪。
-我來找你。
肖珩打完這兩句話,沖肖啟山勾起角笑了笑,就在肖啟山以為他要過去的時候——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轉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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