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京學了四年英語,上學時很喜歡那些簡潔的英文小詩,隨意的幾個單詞連在一塊,被卷翹的舌尖輕輕送出來,溫、浪漫。
可如今仿佛越來越能會到漢語的準確煉,就拿語來說吧,有時短短四個字就能描繪出一個場景、一種心境。
比如,屋及烏。
當你喜歡了一個房子,就會連它屋頂上的烏也一并看著順眼起來。
這就好像,此時此刻,坐在這個不算陌生也不算悉的書房中,不時瞥一眼坐對面的年,倒也不覺得他像原來那麼討厭。
蔣思藍面冷漠地寫著卷子。他的劉海似乎比在學校里又長了點,可即便這麼長不剪,仍然遮不住額頭上冒出來的兩顆大痘子。
梁京京想,他這兩顆痘痘怎麼幾個月了都還沒好。
今天是第一節 課,梁京京從家里帶了一套練習卷過來。當了老師才知道,老師的教輔是不用自己花錢買的,相的書店會主送,這套卷子就是人家送給他們年紀英語組組長的,組長又給了。梁京京拿回去后都沒過,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頭一回給人做家教,既然某人說只要復習上學期容就行,就不搞復雜了,準備每節課先讓蔣思藍做卷子,再邊幫他批改邊結合書本拎知識點。
蔣思藍寫著卷子,梁京京翻了會兒心里已經的英語書,無聊地打量起這間書房。
先是看一看滿壁櫥的飛機模型,接著又像上回一樣,撥了撥桌上的地球儀。
圓形的球“咕嚕嚕”轉,年抬眸,冷冷看。
梁京京心想,又不是你的球。
偏偏又再輕撥一下,問他,“寫完了?”
蔣思藍不怎麼服氣的目在臉上定了一秒,垂下去,再次筆。
空氣安靜。
不一會兒,梁京京注意到了地球儀旁一堆摞得高高的書籍。
《空氣力學》、《航空發機原理》、《電工電子》、《目視地標羅盤領航》……六七本書不怎麼整齊地堆放在一塊,另有一本散落在臺燈邊,芯著一支筆。
這麼多書。
梁京京隨手翻閱了下臺燈邊的這本。原以為是某人裝樣子,結果里面倒有不標注痕跡,有的地方打三角,有的地方打星號。
梁京京略微訝異。
差點忘了,這人上學時績就不錯,剛從鄉下轉來就在期中考里拔了尖,得到所有任課老師的刮目相看。班上同學也是那時才注意到他——這個沒什麼存在的鄉下土小子。
書上的注解左一塊右一塊,梁京京完全看不懂這人鬼畫符的字跡。
開飛機有這麼難麼?
“不要我哥東西。”
正想著,對面有人打斷的思緒。
看著忽然發聲的蔣思藍,梁京京心里略有些不平,頓了頓,放下書,什麼都沒說。
這一節四十五分鐘的課,梁京京跟蔣思藍幾乎無流。他寫卷子的時候看自己的英語書,為他講解的時候他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卷子。
鼻尖總是飄來若有若無的香味。
蔣思藍知道,不只是因為了香水,這里面還是臉上化妝品的味道。在學校就這樣,以至于批改過的作業本、上完課后的講臺,都會帶著這樣的香氣。
這味道讓他覺得悉,悉到有種莫名不爽的覺。
想起徐寧說的話,蔣思藍忍不住朝旁邊人瞄了眼。
泡?
這的除了空有一副外表,還有哪里好?盡管還是個年,蔣思藍卻仿佛已經備一個男人對異與生俱來的判別能力。
正莫名煩躁之際,客廳的門鎖有了靜,書房里兩個人的目都飄至門口,若有若無地等待著。
等著等著,果然有人走過來。
“怎麼樣了?”剛到家的男人神采奕奕地站在門口,輕敲兩下門。
梁京京:“這題講完就結束了。”
還說下午在家,結果課都上完了才出現。
笑了下,譚真:“你們繼續,不打擾你們。”
從書房出來,譚真轉到廚房,慢悠悠地燒上一壺水,又去冰箱里找出一串綠提子,洗出一小盤。
水正要開的時候,梁京京先從里面出來了。
“結束了?”譚真往外看看。
“嗯。”梁京京指著廚房旁邊問,“這是洗手間?”
譚真點頭。
“借用一下。”進去了。
不愧是男人的家,洗手間里的是一刷水的黑瓷磚,臺面上只有一支洗面,一個著牙膏牙刷的漱口杯。
幾平米的小空間,干爽明亮,空氣清新。
梁京京發現這房子的格局真不錯,南北通,洗手間、廚房、房間、客廳全有朝的窗,就是裝修得過于簡單。
其實,就是想進來照個鏡子,看看妝發是不是還完好,眼線有沒有暈。
照完鏡子,梁京京順帶上了個廁所。
可偏偏這個“順帶”出了問題。
沖完水,水流嘩啦啦一陣下來,結果旋轉了會兒卻沒下去,全部積在了馬桶里。
蓋子上有兩個下水的按鈕。梁京京納悶了,不知道自己剛剛按的哪個、是不是錯了,于是耐心地等到水箱積滿后,又按了一遍。
水流依然嘩啦啦往下淌,馬桶里的水也依然不下去,水位更高了。
不是吧……
梁京京覺有點囧,怎麼好好地給堵住了……
蔣思藍收拾完文從書房出來了,正要上廁所,看到里面燈亮就坐在客廳等。然而他只聽到廁所里過會兒就暗暗響起一陣沖水聲,反復幾次,卻不見梁京京出來。
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他看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吃提子的譚真。
譚真一直沒抬頭,又過了會兒卻忽然懶洋洋地起,敲了兩下門衛生間門。
梁京京這會兒已經囧得一頭汗了,聽到敲門聲,說,“等會兒。”
靜了下,又對外面說,“你這馬桶好像壞了,不下水。”
“我進來看看?”譚真問。
里面人沒出聲。
譚真推門進來了。
梁京京覺自己八輩子都沒這麼跌份過,看到譚真進來,明顯有點不好意思。
脖子泛紅了,但臉上表維持地自然,還抱怨道,“你家這是什麼劣質馬桶。”
洗手間里地方小,兩個高個一起站里面,空間立馬顯得有些局促。
譚真站在后看看,低聲說,“還當你在幫我洗廁所呢。”
梁京京覺他說話時的微熱氣息就噴在太位置,皮一陣麻。
“想得。”轉過臉,氣勢不減地朝他瞪眼。
拍拍肩,譚真說,“出去吧,我來看看。”
洗手間門打開,蔣思藍看見梁京京出來了。
片刻后,譚真也跟著出來了,跟他說:“馬桶壞了,馬上孟至超他們來帶你吃飯,你出去上吧。”
蔣思藍:“你不跟我們一起吃?”
“我先送梁老師回去。”
“你送完了再來找我們?”
“不來。”譚真說。
譚真抓了幾顆洗好的提子走到餐桌旁,一邊吃著一邊放了兩顆在梁京京面前。
梁京京略嫌棄地瞥了一眼。
譚真:“現在走還是歇會兒再走?”
梁京京:“現在走吧,我回去還有事。”
“走吧。”
譚真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看看表,又回頭跟蔣思藍代:“孟至超他們待會兒就到了,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門在背后帶上,譚真跟著梁京京來到電梯口。
譚真:“回去有什麼事?”
梁京京:“也沒什麼事,有朋友約我吃飯。”
譚真:“那算了。”
梁京京看他側臉:“什麼算了?”
一只手抄著兜,譚真說:“也沒什麼,本來想你要有空就一起吃個飯。下次吧。”
梁京京了一下,看看手機:“我朋友那邊吧到現在都沒敲定,也不知道要不要去……”
譚真:“要不打個電話跟人家問一下。”
“也不是什麼重要朋友,”梁京京瞄他一眼,停了停,略生地說:“算了,喊我我也不想去了,累的。”
譚真沒說話。
兩個人坐電梯下樓,梁京京跟著譚真上車。
車在晚高峰的路上一直開,黃昏的街景在后視鏡中移著。
梁京京一直看著窗外。
這不是回家的路,不過沒吱聲。因為現在越來越清楚旁這人的甩脾氣,要是吱一聲,說不定他真會繞個圈把給送回去。
怎麼就這麼拿不住他呢?
譚真帶來到一家飯店,直到車在停車場停下,他才說:“陪我吃點東西再回去?”
梁京京:“也行吧。”
兩人下車。
梁京京剛下來就聽到有人在背后大喊一聲:“京果!”
在不好的預下回頭,梁京京看見了那邊的人。
穿著小紅的妙妙從一輛寶馬上下來,邊沖梁京京招手邊朝走來,在后還有幾個時髦男,梁京京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你怎麼在這兒呢,喊你吃飯你不是說有事嗎?”妙妙咋咋呼呼地,跟梁京京打完招呼才看到邊的男人。
站在一旁的譚真也看看,大方地微笑了下。
“這你朋友?”妙妙問梁京京,“難怪不肯跟我們吃飯呢,談男朋友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梁京京沒想到會遇到這幫人,有點尷尬地問:“你們怎麼到這兒來吃飯了?”
上午的時候還約在另外一個地方。
妙妙說:“沒有,小軍說這個店是他舅舅開的,帶我們過來嘗嘗。”
“哪個小軍?”
“哦,小軍你不認識是吧,你現在不跟我們混,來了新的小伙伴都不認識了。要不等下我們坐一桌吧。”妙妙自來地沖譚真眨了下眼睛,“小哥哥,介意嗎?我是梁京京閨,咱們等會兒坐一桌認識一下?”
譚真笑笑,用下指指梁京京:“看的意思吧。”
妙妙“哈哈”笑,挽住梁京京手腕,“你從哪里找到這麼聽話的小哥哥的,走吧,今天必須跟我一起,讓你男朋友。”
梁京京被這麼架著,一時推不掉,瞄了眼譚真,有點怕他不高興。
結果譚真無所謂地笑笑,“就一起吧,方正都是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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