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于廣東而言,二月是平凡的,但對宇宙而言,二月注定非凡。沒有哪個月份可以與二月爭艷,那個擁有28天的月份,無人撼。
剛出十五,陳醫生就搬回自己的房子住了。搬家那天,我剛好要去廣州參加一個書協會,當晚就趕回來了,還帶了蓮香樓的老婆餅,興致沖沖的去敲陳醫生的房門,卻無人應答,我當時想,也許還在醫院,又怕老婆餅放久了失味,便尋思著去醫院找他。
轉回房間找到車鑰匙,剛下樓就看見媽媽回來了,我忙著把一盒老婆餅留給,說要出去一趟,媽媽問我去哪,我晃了晃手上的老婆餅說給陳醫生送去,媽媽點了點頭,指了指角落里陳醫生收拾出來的一堆醫書,讓我順道帶去。
我盯著那堆比我人還要高的書,有些愣,問媽媽帶那麼多書到醫院做什麼。媽媽沒好氣瞅了我一眼,告知我今天陳醫生搬家。
我滯了片刻,好半晌才回神:“搬、搬家?”
不知為何,當時的心有些奇怪,塞塞的,又的,仿佛有些難,好像又有些失落。
媽媽見我杵著,忙著搬書上車,一邊搬一邊說:“真難為那孩子,手室泡著就算了,還要看那麼多書遭罪,前段時間還通宵寫論文呢!瞧瞧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悠哉悠哉的,真不知道這日子是怎麼給你過下去的。”
我開著車給陳醫生送書,車子剛駛進他的小院,他便從二樓的臺探了個頭出來,看著我勾起,對我招手。我隔著一層擋風玻璃看他,忽然,眼睛里生出一層不知名的濃霧。
久不見我下車,他便下樓了,拉開副駕駛問我怎麼來了,我掩去眼底的異樣,指了指副駕駛上的一盒老婆餅,佯稱給他送餅,恰巧出門時候遇上媽媽,便將他那堆書也一并帶上了。
他沒有發現我的異常,將餅盒掀開,拿了個餅吃。我怕他干吃太噎,忙著給他開了瓶礦泉水遞過去,他接過喝了口,對著我揚笑:“進來喝茶。”
我“哦”了一聲,跟在他的后進屋。
他將餅盒隨意擺在客廳桌面,然后找出泡茶的工,又從冰箱翻出茶葉,是綠茶。我低著頭,看他擺弄茶模樣,突然想起了陳醫生的哥哥,生前他最泡茶喝了,大家都說他像個老頭兒。
“開始忙了?”他忽然問我。
我抬頭,看著他點點頭:“休息了一年,該忙了。”
他將茶洗了一遍,然后注開水,明的玻璃茶壺瞬間被一層淡綠覆蓋,澄澈如洗。洗茶杯時候他說:“姜慶昨天來找我了。”
“嗯?”我有幾分不解,“他找你做什麼?”
他笑了笑,沉著:“說舍不得我的。”話落,給我倒了杯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泡茶工夫不如拿手刀利索,你湊合著喝。”
我端起茶杯放到鼻下聞了聞,終于出一笑意:“難得你肯謙虛。”
他又笑,子往沙發一躺,坐姿慵懶起來:“何時不謙虛了?打字打不過你,打游戲打不過你,打球還打不過你……”
我喝了口茶,被他逗笑了,折回最開始的話題:“那小子就那樣,你甭搭理。”
他淺低簾:“人都是這樣的,一相就容易有,我可以理解姜慶的失落。所以我告訴他,只不過是五百米的距離,如他愿意,我歡迎他隨時過來。”
說著,他從兜出一把鑰匙,放到桌面,移至我跟前,又說:“你家的鑰匙艾老師讓我留著,公平起見,我家的鑰匙你也拿著吧。”
我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笑著朝我打了個響指:“今晚我做飯,想吃什麼?”
“你做?”我開始腦補他的廚藝。
他笑:“想吃什麼?”
我將桌面的鑰匙拿在手里把玩,漫不經心地:“為什麼要在你家做飯吃?”明明媽媽就在家,和我一道回家吃不是省事麼!
“喬遷之喜。”他四個字就給我噎了回來。
我鼓了鼓腮幫:“上我媽媽?”
他搖頭:“艾老師今晚要去學校。”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
他無奈嘆氣,撿起桌面我的車鑰匙,起,然后抬步走到我旁,用車鑰匙敲了敲我腦袋:“裝什麼呢,今天開學。”
我頓時恍悟。
他一邊笑一邊信步往外走,催我:“快,買菜去。”
我忙著追上,只見他先上了駕駛座,子一探,將副駕駛的門推開,對我招了招手:“快上車。”
我跳上車問他:“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他反問我。
我有些腦仁疼:“不應該請吃飯的人想好菜嗎?”
他一邊松手剎一邊說:“請吃飯的人要專心開車,還是吃飯的人想吧。”
直至車子開到菜市場,我才做出最后決定:“吃魚吧?桂魚。”
他沒意見,停了車帶我進了菜市場,直奔海鮮區,挑了條桂魚,而后買了點時蔬和配菜,我撿了幾個西紅柿,說要炒蛋,他沒意見。出了菜市場,沒有直接回家,他開車到附近的超市,說要買點生活用品。
洗、牙刷、巾、洗發水……他通通要買,我幫著挑,挑著挑著就挑到賣水果的地去了。
見我盯著水果不,他問我:“要吃什麼?”
我指著哈瓜:“想吃這個,可是麻煩。”
“麻煩?”他仿佛有些不能理解。
我點頭:“可不是,要切,還要挖籽,去皮,再切小,太多步驟了。”
見我羅列半天,他不慌不忙挑了個,打稱去了。我追上,盯著他手上已經了標簽的哈瓜,苦惱了。
排隊結賬時,到了陳醫生醫院的幾個護士,們同陳醫生打完招呼后,異樣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猶疑后道:“這就是陳醫生傳說中的朋友呀?真漂亮。”
我抱著剛從購車里撈出來的哈瓜,愣了愣。
朋友?陳醫生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護士又說:“早就聽方醫生提過陳醫生的朋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
對上那護士曖昧不明的視線,我要解釋,這時,陳醫生將一雙拖鞋從購車拿起,遞給結賬員,對著那護士點了點頭:“謝謝。”
直至結了賬,我們人已經走到超市門口,我依然覺到后火辣辣的目。
車上,陳醫生專注開車,我始終抱著一個哈瓜,看見他時不時因為憋不住笑而出聲的臉,險些將手里的瓜給砸過去。
他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邊說,有些岔氣:“吃虧了你還。”
“可不是。”我瞪他,冷哼一聲,“下次再用我做擋箭牌,我就要收費了。”
對此,他不置一詞。
回到陳醫生家,他利索下廚做飯,其實他的廚藝不錯,尤其是刀工,我湊上前,看著他刀尖上將一塊姜切,忍不住贊嘆:“果不其然,你是拿刀的料。”
“你呢?拿筆的料?”他開始嗆我。我懶得回應,哼的一聲跑開了。
陳醫生做的飯菜較為清淡,他常說要吃的淡一些,人才能活的久一點。
我冷嗤:“活得久你就賺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
飯后,我盯著哈瓜犯難。
陳醫生洗了碗順手在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出來,大掌一撈就將哈瓜帶了過去,然后利落地開膛破肚。看著他將哈瓜切條狀,挖出瓜籽,然后去皮,切小塊狀,上幾牙簽,先遞給我一塊。
我接過,咬了口品嘗,很脆,也甜。
不由地奉承他:“居家好男人一個。”
他笑了聲:“切塊瓜給你就是好男人,改天得罪你就屠夫了。”
我被他逗笑了,將剩下的半塊瓜咬進里,搖了搖頭:“不,屠夫太便宜你了,得罪我,就是筆下亡魂。”
聽了我的話,他笑的更歡了。
人節那天,大街小巷都張燈結彩起來,紅的心氣球,滴滴的長梗玫瑰,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斥著一濃郁的甜。
陳醫生昨晚通宵手,睡了一覺醒來找我上街喝咖啡,當時我正在赫朔書屋看書,隔壁就有一個咖啡廳,讓陳醫生到了信息我,他應下就出發了。
大概他先到了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座位,這才不不慢的拿出手機給我發微信,告訴我他到了,還說尋了個靠窗的位置給我。
我將書放回原位,去隔壁尋他。
從書屋出去,轉個左角就是咖啡廳。
轉角,有個靠窗的位置,陳醫生就坐在里面,他點了一杯咖啡,咖啡杯上還冒著熱氣,他坐姿微微慵懶,雙疊,一手隨意的橫在兩上,另一手支在那手的背上,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疏懶和靜謐。
剎那,我怔了怔眸,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駐在落地窗前,凝著他。
而此刻,他仿佛有所察覺,目側了過來,對上玻璃外面我傾注專凝的眼眸,他揚了揚線。
我回神,笑了下算是回應。
暖日下,他澄澈的眼睛微微一閃,只一閃,便覺得日月悠長,山河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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