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考試的日子,陸曦的心都會很不好。
并不是因為他績不好,是因為每次考試,學校都要排考場分座位。
我們年級一共十個班,排考場的時候會借用兩個實驗教室,排出十二個考場來,第一和第二考場里坐著全年級前五十名的學生,第三到第十二考場則每個考場四十名學生,剛好塞下全年級四百五十人。
陸曦自然在第一考場考試,還帶著拉開年級第二名幾十分的分差,穩勝券地拉仇恨。
我的績在第五考場到第三考場之間浮,考砸了就是年級一百五十多名,考好了能進前一百,但前五十,基本做夢。
——所以,考試的幾天里,陸曦都要和我分開坐。
這才是陸曦心不好的源。
從考試周前一個星期,陸曦就開始嘀嘀咕咕地不滿著,一邊不滿,一邊幫我復習考試,復習著復習著,越發不滿。
我不知道別人看小說的時候,看到里面有那種高智商人,隨便翻翻書上課不聽課就能考高分,會不會覺得這是在搞笑。但我能以多年來的相保證,陸曦差不多就是這種人,他唯一放在心上的是解題所需的標準步驟,只要步驟不掉分,其余的都不是事兒。
記憶力好,理解力強,腦子轉速自帶馬達……你和一個人的差距太大,你就失去了嫉妒和羨慕的力,只剩下崇拜的份兒了。
——至于我呢,當想到這麼個人是我男朋友的時候,與有榮焉,仿佛自己的智商也很高。
陸曦不用復習,可是我得復習,于是我兢兢業業地寫著老師下發的復習卷子,另一邊,陸曦拿著我的課本,三行兩行地給我畫重點標考點。
實際上他自己的課本都干凈得和新書差不多,反而我的課本上全是陸曦的筆跡。
“小樂,時間到了。”陸曦忽然打斷了我。
我默默地把卷子了上去:“最后一道大題看都沒看,倒數第二道大題就寫了第一問,第二問……寫了個‘解’。”
“沒關系,最后一道題你不需要做,倒數第二題能做多做多……已經達到你的目標了啊。”陸曦心很好地給我判卷子,順便把畫了重點的書遞給我,“有幾道例題我標出來了,至有一道題題型會從里面出,實在不行就把例題的步驟背下來,到時候換數字照搬也有分。”
“陸曦大人。”我幾乎要雙膝跪地,“求您給我們出卷子吧。”
“我也想啊……”陸曦十分認真地嘆了口氣,而后一臉向往,“這樣我就可以出一張只有小樂會做的卷子,下次你就會考年級第一,然后就能和我坐在一個考場了。”
“哪有那種卷子啊。”我哭笑不得。
陸曦一歪頭,挑挑眉:“小樂,我喜歡吃西蘭花嗎?”
“哎?喜歡啊,但是必須要是長得……長得……”我想了半天怎麼描述,最后用手指比劃出一個形狀,“大概這麼大,翠綠,看起來飽滿蓬松的小西蘭花。”
“恐怖片和片我更喜歡看哪個?”
“你都不喜歡啊,你喜歡看科普片或者未來科幻。”
“什麼時候我的高超過你的?”
“初中一年級下學期,還是我發現的哎。”
“你看,出這樣的卷子,不就只有小樂會做嗎?”陸曦笑得一臉燦爛。
“哈哈哈……但是在那之前,命題小組就要把你踢出去啦。”
陸曦撇了撇,忽然湊到我邊來,一邊膩膩歪歪一邊撒:“但是我真的好無聊啊,卷子寫完了都沒別的事可做,要是跟小樂一個考場,還可以看看你啊,在第一考場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真的不能考砸一點,下次和你一個考場嗎?考多名都可以,我會算分的。”
“不行。”我兩手著他的臉頰,稍微向外扯了扯,“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喜歡你績好在第一考場,要是你故意這樣,我會不高興。”
“好吧。”還是一臉委屈,“可是真的好長時間啊,好長時間,你都在別的教室……我忍不住就會想,小樂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突然頭暈,突然肚子疼,突然昏倒被送到校醫室去,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知道這純屬陸曦的思維發散,可我還是心里一:“真的不會的,你不要想,考試的時候,我們不是都會換筆嗎?你用我的筆,就忍一下啦。”
“還有橡皮,自鉛筆,鉛筆芯,尺子圓規。”
頭頭:“嗯嗯,好,都給你給你。”
陸曦開始得寸進尺:“吶,小樂,整個筆袋都換過來嘛,好不好?”
“你確定要拿著我的大白兔筆袋?”
“我想要。”
“……不可以。”
最后,我親了親陸曦的臉頰,才止住他繼續用那種委屈兮兮的眼神看著我——再這麼被看下去,我就要妥協了,不妙。
我繼續去看被陸曦臨幸過的課本,陸曦繼續判我的卷子,氣氛恢復了一片祥和。
看著課本上一堆陸曦的筆跡,我心悅誠服:“陸曦,雖然我問你很多次了……但為什麼你的腦子這麼好啊!”
——覺就像是草履蟲沖著人類大吼:為什麼你有那麼多細胞!
然后我的腦袋被陸曦輕輕了一下:“我也回答過很多次了啊,小樂,我的腦子是很好用,但是和你比起來,我就很笨了。”
“我一點都不這麼覺得,你從哪里看出來的啊。”
“從哪里都能,大概是因為我比你腦子好用,所以才能看得出來?”
“……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是啊,腦子好用,和我很笨,這兩件事一點也不矛盾。”陸曦把腦袋枕在我肩膀上,帶著一點輕松又單純的笑意,“腦子很好用的笨蛋是很可怕的,所以你得看住我呀。”
“會的會的,放心地笨下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腦袋——陸曦的發很,和他這個人一模一樣。
陸曦蹭了蹭我的手心,我下意識地轉頭,看見他著我,眼里流出一種小心又虔誠的贊嘆來:“你看,小樂,你就是這麼聰明啊……”
我被這種眼神看得渾發熱,默默移開了視線,繼續抄題型。
但陸曦肯定知道我的反應代表什麼,因為他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坐回去乖乖地在卷子上給我的錯題標注解析。
我把題型抄完了。
陸曦把卷子遞還給我。
我盯著卷子看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今天復習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算不學習,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然后我了陸曦的肩膀,發現他正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就知道。
“陸曦。”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從剛才就一直憋在嗓子眼里的話:“完不親,你這是在耍流氓啊,我會不高興的。”
陸曦臉上的期待全部化了燦爛無比的笑容,他看起來開心極了。
“對不起,小樂,我現在就親你。”他的語調快活極了。
——腦子很好用的笨蛋很可怕,確實是真的呢。
……雖然我喜歡就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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