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莊舟跟著聞霄昀翻了一天垃圾堆了。

　他從沒見過這麼大型的垃圾場，有點懷疑自己下凡時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來到了比如類似無人區的這種荒郊野外。

　中途他試圖自己嘗試尋找辦法離開，但走了三個多小時，除了垃圾，還是垃圾。

　只好又回到了這男人邊。

　據他的觀察，這一天下來，男人都在撿東西，修東西。

　莊舟猜測，要麼他也出不去，要麼這人就住在這里。

　看來只能用傳音符了。

　傳音符是出發前大神給的，一共有三張，遇見困難可以給大神傳音求助。

　但很有實習期的小神會用。

　三張就等于三次求助機會，實習期接連使用三次，就等于有三次問題都解決不了，實習直接判斷不合格。

　但現在沒辦法了。

　今天他上班第一天，直接就曠工了！

　再不離開這里，明天都得繼續曠工。

　救生艙里，聞霄昀記錄完，發現年還在外面。

　他收拾好記錄本，跳了出去。

　聞霄昀沉聲說：“你不回去？”

　作為原住民，年在這里應該是有住的地方。

　說完后，又想起對方聽不懂星際通用語，他找了一圈，發現自己給年的圖冊在對方腳邊，顯然年并沒有去看。

　聞霄昀上前一步，撿起啟蒙教育圖冊。

　莊舟自然是聽不懂的，見聞霄昀出來后，他下意識地將傳音符往后藏了藏，轉念又想到，傳音符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張普通的紙，人類是看不清楚上面的符文的。

　他立刻又放松下來，對聞霄昀揚起一抹笑：“你好。”

　雖然彼此都聽不懂對方的話，年那清澈的笑容依舊讓聞霄昀不多看了一眼。

　在這味道不好聞，遍地都是臟的垃圾星球，年像是一朵生命之花在這里綻放。

　莊舟見聞霄昀沒再說話，他便小心翼翼地把傳音符鋪好，裝模作樣地把手口袋，實則是從乾坤袖里掏出一個打火機。

　還沒點燃，聞霄昀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一雙大長筆直有力。

　莊舟抬頭看去，見男人那深邃的眼眸盯著他手里的打火機看。

　莊舟臉唰的紅了一下。

　哪怕對方不知道，他依舊很不好意思。

　仗著對方聽不懂，莊舟小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不是火系神……沒有神火，就、就只能用打火機燒靈符了……”

　況且他只是個實習期的小財神，神格都還沒呢，神力微薄。

　用打火機點燃了傳音符，傳音符燃燒后，化作一抹人類眼看不見的靈氣，靈氣會給傳達到他需要傳音的大神那里。

　然而，在莊舟期待的眼神下，靈氣在半空中漂浮十幾秒，在原地緩緩消散。

　莊舟瞪大眼：“？”

　咦，怎麼失效了？

　聞霄昀卻在靈氣出現的那一刻，條件反地后退一步。

　他約覺到，空氣中出現了一道很強的能量波，只是看不見也不著。

　正當他想再探查這能量波的時候，那能量又消失了。

　他看向莊舟，漆黑的墨瞳重新帶上了審視。

　莊舟呆呆地看著并空，傳音符的失效讓他一臉茫然，猶豫半晌，他重新拿出一張點燃。

　然后，和剛剛一樣，人類看不見的靈氣在原地漂浮了一會兒，就像是在尋找方向，找了一會兒，沒找到方向，緩緩消失。

　莊舟：“？？？”

　怎麼了？

　怎麼連傳音符都迷路了？！

　強大的能量再度出現，又突兀消失，聞霄昀深深地看了一眼莊舟，即使知道年聽不懂，依舊忍不住問：“你在做什麼？”

　聞霄昀還沒得到回應，就見年呆呆地看著半空，一副大打擊的樣子，眼眶也紅紅的，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又倔強地忍著。

　聞霄昀語氣淡淡：“大男人別不就哭。”

　莊舟當然沒有哭，他只是有些崩潰。

　傳音符都迷路了。

　他要繼續曠工了，要失業了。

　因為迷路而沒能及時到崗，導致曠工失業……

　他要為神界的笑話了！

　聞霄昀看著背對他的年，整個人都可憐兮兮的，好像一只被拋棄的小，就連頭上那撮呆，都散發著小可憐的氣息。

　聞霄昀面無表地手了。

　“你，你干什麼？”莊舟捂著腦袋，回頭看他，像只驚的小。

　聞霄昀若無其事收回手。

　莊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他不再手，慢吞吞地挪到另外一邊，繼續難過。

　聞霄昀看著年的背影思索。

　β﹣324是一顆廢棄的垃圾星球，據記載，β﹣324廢棄已經有五十多年了，星際航線已經關閉了來往這顆星球的所有航線。

　一個星球只有在高輻，無法再適合人類居住之后才會被廢棄，而β﹣324原本就是用來理垃圾的一個星球。

　然而星際人口太多，資源太，垃圾理回收利用系統遠遠達不到人類制造垃圾的速度，星球的垃圾越堆越滿，尤其是能源垃圾產生的輻，已經無法再適應人的生存。

　于是就撤離了原來在這理垃圾的人員，徹底關閉航線，讓星球的自凈功能去自行消耗輻。

　由于β﹣324本就在偏遠星系，這一關閉航線，徹底為廢棄星球。

　這幾十年來，帝國和蟲族發許多爭斗，就有一些飛船出事，飛船上許多人都下落不明。

　一開始，聞霄昀是把年當了，意外流落到這顆廢棄星球上人類后代，因為沒有航線回去，就直接為β﹣324的住民了。

　并且這種人，可能不在數。

　但聞霄昀突然想起，他之前忽略的一點。

　哪怕是流落在這的人類后代，也不會不懂星際通用語。

　上更不會一點輻痕跡都沒有。

　他在這里呆了八天，就已經到了輻的影響。

　還有年剛剛弄出來的那能量……

　他究竟是什麼人？

　又來自哪里？

　聞霄昀若有所思地將疑藏在心底。

　莊舟獨自郁悶了一會兒，腦袋又是一沉，一只溫熱的手掌蓋在了他茸茸的腦袋上。

　莊舟揚起腦袋看向男人：“有事麼……”

　聞霄昀指了指后的救生艙，沉聲說：“去救生艙睡。”

　知道年不懂星際語，聞霄昀說話速度刻意放慢，還做了一個睡覺的手勢。

　莊舟看懂了手勢，微微愣了愣。

　四周黑漆漆一片，連顆星星都沒有，只有一盞小小的燈，在黑暗中散發芒。

　莊舟瞥了對方一眼，慢吞吞地跟著聞霄昀爬進了‘太空艙’。

　常規救生艙只容納得了一人，聞霄昀的比較特殊一些，可以容納兩人。

　迫降這里后，聞霄昀利用垃圾場現有的資源，將救生艙重新改造了一下，比原先又擴大了一倍，當做帳篷來使用，已經看不出救生艙的樣式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但莊舟卻很快被吸引住了目，好奇地東張西。

　他的視線跟著男人轉了一圈，見男人從壁墻上拿了一個明長管的東西，里面是一種綠的，塞到他手里。

　莊舟眨了眨眼，用眼神詢問。

　“營養劑。”聞霄昀做了個‘喝’的作：“喝。”

　莊舟重復他的發音：“喝？”

　聞霄昀‘嗯’了一聲。

　莊舟記下了這個發音，這是請他喝飲料麼？

　莊舟了瓶子，沒有立刻喝。

　聞霄昀見他學自己的發音說話，便指指自己，又說：“聞霄昀。”

　莊舟也指指他，跟著他重復：“聞霄昀？”

　聞霄昀：“嗯。”

　莊舟認真地點頭：“嗯。”

　一個是名字，一個是肯定的意思，莊舟記下了。

　他把營養劑裝口袋里，雖然心很郁悶，但還是對男人出一抹笑，說：“我等下喝，謝謝你。”

　聞霄昀大概明白他表達的意思，蹙眉思索。

　年或許很吃到食，所以舍不得將食馬上吃掉……

　也是，β﹣324廢棄星球怎麼可能有正常食。

　不然不會這麼瘦，小胳膊小的。

　聞霄昀不再多言，直接躺下，閉上了眼睛。

　見聞霄昀閉上眼睡覺，甚至還讓出了一塊地方。

　但莊舟沒有跟著躺下睡覺。

　他看了一眼口袋里的‘飲料’，又看了看睡覺中男人，耐心地等著。

　莊舟等了好一會兒，估著男人應該已經睡著了，地爬出了救生艙。

　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但莊舟畢竟是個神，倒也不怕。

　抹黑來到了旁邊的一座垃圾山邊上，莊舟仔仔細細地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個香爐，三香，兩蠟燭。

　最后，擺上了自己的神像。

　他將那瓶營養劑拿出來，放在了擺貢品的位置。

　做完這些，他呼出口氣，把蠟燭點好在邊上，又去點香。

　香燃了后，他先吸一口香，然后對著自己的神像認認真真拜了三下，里念念有詞。

　突然，后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莊舟沒聽懂，可是也被嚇了一跳，差點就拿不穩手里的香。

　他急急忙忙地回過頭去，就見聞霄昀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他后。

　聞霄昀的目從他手里的香，轉移到了香爐和蠟燭，最后落在了神像和營養劑上。

　越看眼神越復雜起來。

　莊舟：“……”

　他、他就想給自己上個供而已……

　他雖然沒有神格，但也是一個神了。

　神吃人類食，是吃不出味道的。

　只有上供給他的供品，他才能徹底品嘗到食的髓。

　這、這里又沒別人了……

　他只能自己給自己上供了，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