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山,五柳莊外。
依舊是玄淵宗魔尊帶著左右兩位護法,左護法站在魔尊的斷臂旁,右護法懷抱一琵琶,以輕紗蒙面,水藍的薄衫襯得婀娜多姿,正在給聞人厄彈琵琶。無意間出的右臂上有一道疤痕,似是之前過什麼傷,猙獰地橫在玉臂上,令人心憐。
這裡是五柳莊外的書院,凡俗中的書生喜歡來這書院詩論道,也是鍾離世家一個廣納賢才的據點。
修真世家與各大門派的最大區別是,其他門派是出世,修真世家則是世。鍾離世家學識淵博,主家為修真者,居住在五柳莊,分家會通過科舉的方式進朝堂中,輔佐命定的帝王。
這是修真世家的“道”,正如聞人厄當年征戰沙場求道,鍾離家走得正是聖人道。以詩書傳道,得文人追捧,以此作為自己修真的道。古有詩仙青蓮劍仙“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走得也是這一條路。
因此四大修真世家的人都會世廣收門徒,每一代的家主以及繼承人也會培養自己的底,這些崇拜他們的門客,世代傳頌的聖明,便是鍾離家的人修煉的基。世間讀書人越多,傳讀他們文字的人越多,鍾離世家的人法力就越高。
他們的境界與正魔兩道修士是一樣的,不過功力卻大不相同。有擁護者的世家子弟,法力極高,世間的人對他的思想文采越推崇,他的法力越強;沒有擁護者的世家子弟,大乘期都有可能打不過合期的修者,弱得很。
書中修真世家最初籍籍無名,直到正魔大戰修真界損失慘重,人世間迎來盛世王朝,越來越多的寒門子弟有讀書的機會,就算是販夫走卒都能識得幾個字,上幾句詩,記得住幾個聖人的名字,至此才迎來修真世家的強盛。戰後人間繁榮五十年,鍾離謙才有底氣從上清派帶走被囚在後山的主。
這一次由聞人厄親手策劃的正魔大戰返還人間的靈氣比書中的還要多,短短十二年過去,鍾離世家已名聲大振,五柳莊外的書院門庭若市,聞人厄等人能有個靠窗的座位,還是舒艷艷花錢買來的。
他們會出現在書院中,是因為今日乃是鍾離世家幾位公子講學論道的日子,天下學子紛紛前來拜訪,沒有拜帖都無法。
用幻弄個拜帖瞞過書院掌櫃還是容易的,只是座位不好排。舒艷艷將一錠銀子塞進掌櫃手中,還故意蹭了他一下,掌櫃不過是個築基期的先天高手,怎麼可能抵擋住舒艷豔的,鬼迷心竅地就收下銀子,為幾人安排了一個清淨的座位。
此時鍾離世家幾位公子還沒有到場,書院便已經坐滿了,不人見聞人厄與殷寒江一副武人打扮,連書生長袍都不穿,竟然能夠坐在那麼好的位置,心中不服,前來挑戰。
他們自然不是打鬥,而是挑戰詩作對的本事。
聞人厄與殷寒江打人沒問題,提到作詩兩人同時皺眉,只覺得有無數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舒艷豔的十二天魔都要比這讀書聲好對付些。
好在舒艷艷是個肚子裡有文采的,抱著琵琶彈幾首曲子,邊彈邊唱,樂與詞搭配極佳,唱得幾個書生自愧不如,拱手告辭,聞人厄三人的位子這才坐穩。
舒艷艷趕走那些書生,回到座位上,對聞人厄討好一笑,傳音道:“尊主,我這樣可以嗎?”
聞人厄微微點頭,出一手指。
舒艷艷眼睛一亮,激道:“我的懲罰,能減十年?”
聞人厄搖搖頭。
“一、一年?”舒艷艷扁扁。
誰料聞人厄竟悠然道:“一個月。”
“才一個月?”舒艷艷聽了這個時間有些衝,焦急地說道,“尊主,您說過,我只要表現好,懲罰時間就能減一減的?”
“抓了鍾離謙才能論功行賞,現在算什麼功勞。”聞人厄道。
舒艷艷不敢再得罪尊主,了回去,雙目含淚,看著有些憂鬱,將旁邊的書生迷得險些怒罵聞人厄與殷寒江不會憐香惜玉。
好在鍾離家幾位世子及時抵達,這才避免了魔尊洗五柳書院的慘案。
鍾離家這一代有三位傑出的公子,為首一人便是鍾離謙。他一襲白,溫文爾雅,手持一卷竹簡,緩步走書院中,於主位落座。鍾離謙通氣度非凡,一舉一中著掩蓋不住的瀟灑從容。
“青雲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天狼。”舒艷艷見鍾離謙出來,一雙妙目便落在他上移不開了。
向聞人厄傳音道:“尊上,你可知我當年為何苦讀詩書,就是為了養出一才的氣質,好去勾搭像鍾離謙這樣的書生,真是……太棒了!”
鍾離謙是鍾離世家最優秀的繼承人,這些年門客無數,前幾日剛剛突破境虛期,自然能夠到舒艷艷那道毫不掩飾的視線。他對舒艷艷微微點頭,便移開視線,不再看。
“尊上!”舒艷艷激傳音,“我今日要吸引的人就是他吧?他太棒了!方才他瞧我時,我已經用上,怎料他目竟還是那般澄淨,難道真是見的君子?”
“你若能勾來,那就是你的。”聞人厄傳音。
鍾離謙若是能被舒艷艷吸引,那他也不必找鍾離謙去對主好了,聞人厄可不想再弄出一個賀聞朝來,還不如等那鬼修長大,再過八年也差不多了。
不過讓舒艷艷試試這位鍾離公子是不是真君子也可。
鍾離謙後跟著另外兩位公子,一個是鍾離恆,另一人是鍾離狂。
鍾離恆青衫樸素,看起來十分穩重,一心跟在鍾離謙後。鍾離狂則是一錦,眉眼中著肆意輕狂,舒艷艷不小心與他對視,他竟舉起酒杯來於虛空中敬了舒艷艷一杯。
面對鍾離狂的好,舒艷艷竟是沒什麼反應,無視他的敬酒,轉頭小口小口喝自己的茶。
沒等聞人厄問,舒艷艷就答道:“鍾離狂這樣格狂妄、好人酒的人,我見得太多了,要是平日里看見他,衝著那皮相也可以勾搭一番。可惜現在見了鍾離謙,我胃口被養刁了,暫時看不上旁人。”
鍾離狂見舒艷艷沒理會自己,出一個邪笑,眼中興致高昂。
若不是鍾離恆悄無聲息地按了他角一下,鍾離狂只怕直接走到舒艷艷這裡敬酒了。
三位鍾離公子就座,文會開始。由鍾離恆先提一個議題,文人們各抒己見,鍾離狂上兩句話,反駁幾人的觀點,引來無數人的好。大家罵人不吐髒字,槍舌戰吵得熱鬧時,鍾離謙掌心竹箭敲了下桌面,說上一句聞人厄完全不懂的話,整個書會的人頓時肅然起敬,一切以鍾離謙為首。
聞人厄聽得雙目芒芒,見舒艷艷竟拿起紙筆飛快地記錄起來,勉強用手抹了下自己的臉,忽然覺得有人在自己肩頭一,側目一瞧,竟是殷寒江聽得打起了瞌睡,腦袋磕在他肩膀上。
發覺自己失態還冒犯了尊上,殷寒江咬了下,紅著耳朵傳音道:“尊上,屬下約麼是中了鍾離世家之人的**,不知不覺著了道,這才覺得困倦,是屬下法力低微,給尊上丟臉了。”
聞人厄忍住笑傳音道:“若不是殷護法磕這一下,本尊大概也要睡著了。從小到大,本尊一聽書院裡詩的聲音就昏昏睡,沒想到為修者竟還是不能逃過這個魔咒。”
“屬下也是。”殷寒江不好意思地回答。
暗中聊了會天,兩人倒是神不,不過終究抵不過睡意。書會繼續進行,鍾離狂又發表自己的意見時,聞人厄和殷寒江已然魂遊天外,眼睛看似睜著,實際上兩個頭已經磕到一起,再度醒了彼此。
鍾離狂一直在關注舒艷艷,自然發現他說話時那貌子邊的兩位男子竟是睜著眼睛睡著了,他憤然對著二人道:“不知兩位先生有何高見?”
這個書院中,除了三位鍾離家公子外的人,一律稱先生。聞人厄未料到有朝一日還能有人用“先生”二字稱呼自己,且尚在困頓中,一時竟沒意識到鍾離狂在自己,並未回答。
這一下倒是徹底激怒了鍾離狂,他起道:“不知二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何人推薦而來的?”
全場視線集中在二人上,又見兩人著全然不像文士,頓時一片嘩然。
鍾離狂視線太過無禮,殷寒江不滿他對尊上不敬,得了聞人厄暗許後朗聲道:“吾等並非慕名而來,只是聽說今日有文會,我與我主人已被失眠困擾多日,於門外聽到書院聲音便昏昏睡,心想可算找到一個好睡的地方,連忙進來了,果然睡得香甜,真是多謝諸位。”
殷寒江這話一下子得罪了整個書院的人,鍾離狂更是沉下臉來,掌心握著一支筆,暗中催真元,要給這二人教訓了。
誰知此時鍾離謙起道:“鍾離世家舉辦書會,目的是為天下人傳道解。兩位先生雖不通詩文,但這場文會能解了兩位難以眠的困,也是謙功德一件。”
他這話說得太讓人舒服,就連殷寒江都生不起脾氣來,異常和的一句話,便緩解了場中的僵氣氛,鍾離狂就算想發怒也沒有理由了。
聞人厄用讚賞的眼神看著鍾離謙,拱手道:“多謝鍾離公子解,吾等益匪淺,不虛此行。”
鍾離謙這麼一解圍,書會繼續下去,聞人厄與殷寒江再打瞌睡也沒人會管,畢竟鍾離公子都說了,書能治心,失眠也是心病的一種,那二位書會睡覺的先生的心病已愈,他們不算是對牛彈琴。
“舒護法,這個人你恐怕弄不到手了。”聞人厄傳音道。
“沒想到這世間竟真的有真君子佳公子,”舒艷艷托腮看著鍾離謙,“仔細想想,我若是勾搭不上,那豈不是更證明他是言行一致,這樣的人,哪怕看看也是好的。”
全場所有人都在讚揚鍾離謙,唯有他左後方坐著的鍾離狂,眼中閃過一惡意。
聞人厄準地捕捉到這惡意,他看向鍾離狂,正在腦海中思索這人在劇中有什麼用時,忽然見他頭頂有一空間異常,一本書在那空間中若若現。
魔尊猛地想起,他得到《風華》時,也是察覺到頭頂空間異變,手一探,便抓一本書。
見那本書馬上就要落在鍾離狂懷中,聞人厄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砸向鍾離狂的頭頂,堪堪接住掉落的書!
“你做什麼!”鍾離狂再也忍不了,拍桌站起來。
“手了,不小心丟過去兩本書。”聞人厄面不改,對舒艷艷道,“你去把那'兩'本書撿回來。”
他著重點出“兩”這個數字,尊主有令,懲罰期中的舒艷艷怎能不聽,忙起走向鍾離狂,見他腳踩著兩本書,眼中出為難之意,委屈地說道: “公子,可否請您讓一下。”
目有淚,惹人憐。鍾離狂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為難一名子,又見鍾離謙看著自己,只好移開腳,任舒艷艷撿起那兩本書。
舒艷艷道謝後,優雅地側彎腰拿書,見一本是自己帶來湊數的詩集,另一本則是足有磚頭般厚的書。
將書給聞人厄,用余看到那本磚頭厚的書封皮上寫著幾個大字——《滅世神尊(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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