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抬手輕輕挲了蘇喬的頭發,而後起走了。
蘇喬著他的背影,隻覺心口酸酸漲漲的,不知梗著什麽,總之難極了。
秦長淮到了外間,還喚了青池來細細囑咐了一番,方才離開。
若他走前回頭再看一眼,看見雙眼泛紅,淚盈盈的蘇喬,是不是就會不舍得離開,是不是就會大步走來,不顧的掙紮,將摟在懷中。
可他終究沒有回頭,他的大步,是走向了離開的道路。
蘇喬低下頭,拭去眼角的淚水,慢吞吞地躺了下去。
“主子。”青池小心地走進來,出聲喚道,“可要用些晚飯。”
“嗯。”蘇喬道,其實並不想吃東西。
待晚飯送了,看著蘇喬麵上的淚痕,丫頭們一句話也不敢說,隻凝神屏氣,做著自己的事。
蘇喬木然的吃著東西,都是吃的菜,此刻卻嚐不出半點味道,隻是為了完任務一般,吃了些許,便起去洗漱,又去睡了。
蘇喬本以為,第二日王夫人當來責問,昨日為何不與秦長淮回去。
可出乎意料的事,王夫人並沒來。
蘇喬雖覺得奇怪,轉念一想,便以為王夫人是在為昨日的事焦頭爛額。
想來,葉家已經知道了此事。
如何承葉催墨的怒意,如何將此事妥善解決,是蘇府現在最要的事。
一早起來,蘇喬便聽說了昨夜蘇沁犯病的事。家醜不可外揚,蘇征衫自然派人去了展府。
蘇府與展府,乃是世。展府次子展雲深,十六歲那年,便被破格召醫院,醫自然高明。
昨夜展雲深不當值,連忙趕了過來,折騰半晌後,隻道蘇沁驚過度,需得靜養,不然極有可能神智失常,再不得康複。
沒人願意娶一個瘋子回家,因而蘇沁的婚事,必須得等康複之後,再做打算。
蘇喬略略鬆了口氣,心中的鬱結,也勉強散了些許,吃午飯時,卻見兩個丫頭在竊竊私語,不由得眉頭一挑:“說什麽呢?”
兩個丫頭像是挨了天雷一般,連忙跪下告罪。
“食不言寢不語,我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別人說話——你們是知道的,說什麽呢?”蘇喬放下了筷子,用手帕了,向那兩個低頭發的丫頭。
“主子問你們話呢,竟敢不答?”青溪怒道,便要上前去打。
“三小姐饒命,奴婢、奴婢隻是覺得,三小姐這次回來,與以前大不相同。”一個穿著藕衫的丫頭答道。
“哦,有什麽不同?”蘇喬問道,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總覺得......覺得三小姐比起以前,安靜了些。”藕衫道,兩個丫頭的頭埋得更低了些。
“那你們覺得,我安靜些,好不好呢?”蘇喬問道,語氣中竟帶了幾分笑意。
“自、自然是好的......”
“你們是什麽東西,也配評判主子的好壞?”秦長淮忽的從門外走近,神嚴肅,唬得兩個小丫頭幾乎癱在地。
蘇喬自見到秦長淮的那一瞬,便再也聽不見別的了。
隻剩驚愕。
他怎麽來了,他難道不知......是了,他當是知曉自己廢了葉家那位爺,特意來興師問罪了。
秦長淮命人將兩個丫頭帶了下去,一抬頭,見蘇喬怔怔地著自己,正要一笑,又見低下頭去,便走上前,輕輕擁住了:“兩個下人罷了,不值得你生氣。”
見蘇喬不語,又試探著問:“還是......被我嚇著了?我見們對你無禮,有些生氣,不是故意嚇你的。”
蘇喬低著頭,為訓斥小丫頭,和找興師問罪,兩件事並不衝突。
“便是真的惱了我了,也先吃過東西再說,這段時日你都沒好好吃東西,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秦長淮聲問道。
以前蘇喬一發脾氣,便不肯吃東西,折騰得久了,胃不免落下了病,需得好好休養,每每快要養好的時候,又鬧脾氣,周而複始,因而隻要缺個一頓半頓的,便會胃痛。
蘇喬實在忍不了秦長淮這樣的關心,等待宣判的覺並不好,索揚起頭,自己提起了這件事:“你來做什麽?”
可是來與我算賬的?
後麵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秦長淮笑著打斷:“想你了,來見見你。”
蘇喬一怔,茫然地著秦長淮。
他......不該氣惱嗎?
還是他尚且不知道此事是自己所為?
蘇喬正想著要不要自己說出來,秦長淮便在側坐下:“早上走得急,沒來得及用飯。喬兒行行好,我吃些東西再說,可好?”
蘇喬知道秦長淮一旦忙起來,便沒日沒夜的,什麽都不顧,不吃飯也是常有的事。自己以前鬧著不肯吃東西,多半是為了此事置氣。後來秦長淮為了,再怎麽忙著,也不忘隨意用一些——隻是那是很久之後的事了,現在的秦長淮,還是那個一忙起來,連水也沒空沾的人。
蘇喬心疼他,便沒多說,隻是點點頭,丫頭們加了副碗筷。
食不言,寢不語。
二人安靜地吃著午飯,也沒談,隻有象牙筷無意碗碟發出的聲響,一下一下,清脆悅耳。
蘇喬著秦長淮眼下的一圈烏黑,便知他數日未曾歇息好。吃過午飯,本想他趕去歇息,忍了又忍,終究沒開口。
現在不能夠示好,不然之前所做的,便是白費力氣。
因而隻是拿了本書去塌上倚著,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看著。秦長淮沒想設想中的離開,反而湊了過來:“才剛吃過東西便躺著,容易積了食,起來坐會兒可好?”
蘇喬的視線落在書頁上,沒說話。
“喬兒聽話。”秦長淮笑道,便要手去抱,蘇喬坐了起來,將書往上一擲,沉下了臉。
見秦長淮麵中帶了幾分憔悴,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氣惱他不知惜自己的子。
話出了口,卻又變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麽?不去理你的朝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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