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姚湛下飛機的時候屈意衡正在畫一畫。
他穿著蹭滿了料花花綠綠的家居服,一手拿著調板,一手拿著畫筆。
房間的門開著,竇鬱聰吃著霜淇淋靠在門口看得津津有味兒,他不是學這個的,甚至對藝有點兒一竅不通,可他就是覺得屈意衡畫得好,畫什麼都好。
站在他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畫板上的容,畫還沒有完,現在只能大概看出個廓,應該是個躺著的人,而且,沒穿服。
他想起以前有一次他去藝學院找屈意衡,剛到教室門口,恰巧對方出來,一開門,他瞄見了裡面的場景,當時教室裡的學生們在畫人素描,前面坐著一個一//不/掛的年輕男生。
他現在特別想採訪一下他哥,也不問別的,就問問他哥畫畫時腦子裡的人模特是哪位。
正在那兒琢磨呢,竇鬱聰的手機響了,不僅他自己嚇了一跳,把屈意衡也嚇得手一抖。
竇郁聰連連道歉,跑到客廳去接電話。
屈意衡盯著那因為手抖畫錯的一筆,心裡倒沒什麼波瀾,修一修就好了,但他聽見竇鬱聰在客廳裡低了聲音罵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那邊的對話聽得他心煩,畫不下去了,放下手裡的工,在圍上了手。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他突然想起姚湛說下午到這邊。
屈意衡原本靜如止水的心突然加速跳了幾拍,到桌邊拿過手機,對方卻毫無消息。
他知道自己在期待。
與其說是期待姚湛,不如說是期待床上那點事兒,忌口太久,一旦開了葷,誰都會不控制的惦記著。
至於這個人是姚湛還是別人,不能說不重要,因為如果不是姚湛,很可能屈意衡到現在還在忌口階段,只能說,姚湛是這段/關係裡的一個附加優待。
既然是優待,他當然會格外期待。
屈意衡再怎麼沉得住氣,在這種事上也難免會心難耐,畢竟那天的滋味兒真的值得他回味的。
他轉出了房間,打算洗個澡等姚湛聯繫自己,剛踏出房門就聽見竇鬱聰說:“我可你去大爺的吧,你當老子是什麼人?和你了六年,最後了pao友?”
屈意衡被“pao友”這個詞困住了神經,他站在那裡想:我跟姚湛算不算pao友?
姚湛到酒店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多,他沒想到這邊比家裡那邊更熱。
從大上下來,走了也就十來米,他覺得自己都快沒法呼吸了,也不知道屈意衡怎麼就留在了這麼一座城市,據說夏天悶熱冬天冷,四季永遠不分明,非常不適合人類居住。
進了酒店姚湛才算是重新活過來,他放下行李都沒收拾,直接進了浴室。
他不了上黏糊糊的覺,總覺得那幾步路走得自己上都餿了。
洗澡的時候姚湛觀察著這房間,說真的,設計得sao。
浴室跟臥房中間是玻璃牆,浴缸還是雙人的,他順便腦補了一下他跟屈意衡在浴缸裡做,雖然空間小了點兒,但格外有qing趣。
他只打算隨便沖一下就沒進浴缸,腦補過後,站在花灑下麵,四看著。
廁所四周也都是明的玻璃牆,估著他們撒個尿都能看見對方尿出了多毫升。
臥房有大床,有落地窗,有一面很大的穿鏡。
總之,這間屋子,怎麼看怎麼適合zuo。
當然,姚湛明白,人家給訂房間的時候肯定不是沖著這個去的,是他yin者見yin了。
洗完澡出來,四點四十分。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過了五點再給屈意衡發消息。
屈意衡洗澡的時候特意多照了一會兒鏡子,他突然發現去赴這種約要做的準備比普通約會要做的準備還多。
對方不是自己的人,在很多事上不會抱有包容的心態,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絕對乾淨漂亮,當然,他希對方也這麼對待他。
約pao這事兒也要講究個互相尊重的。
他抬手了自己肩膀上的紋,側過又看了看。
上次,姚湛在這個地方咬了個紅印子,他估計對方都不記得了,但那牙印後來讓他這地兒青了一塊兒,他回來之後好幾天才消下去。
他用手了,那紋是一句話,用西班牙語紋的:答案在風中飄揚。
這首歌曾經陪他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雖然後來他也並沒有過得很好,但起碼,過來了。
“哥,你洗完了嗎?”竇鬱聰過來敲了敲浴室的門。
屈意衡從自己的世界回過神來,拿過浴巾子:“洗完了。”
“啊沒事兒,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出去一趟。”
聽他要出去,又想到剛才那個電話,屈意衡皺了皺眉。
“我就是去拿點東西。”
屈意衡換上睡,打開了浴室的門。
一熱氣沖出來,讓竇鬱瞇了瞇眼,後退了一步:“我那天走的時候,有東西落下了。”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那終究是人家自己的事兒,屈意衡其實想說一句,讓他自己想清楚,但又明白,自己沒有任何立場手別人的生活,哪怕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弟。
“嗯。”屈意衡說,“晚上我可能出去。”
“哎?你出門?”聽見屈意衡主說要出門,竇鬱聰驚訝到忘了自己剛才來敲門的目的。
“我同學來了,去跟他見一面。”
又是同學。
竇鬱聰想起之前給屈意衡發資訊的那個人,笑著問:“姚湛?那你晚上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屈意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進了臥室。
房間的門關上了,站在外面的竇鬱聰越想越覺得有蹊蹺。
他是個gay,拿男人開玩笑很常見,可直男一般遇到這種玩笑都會極力辯解,甚至有些人會生氣,但屈意衡竟然什麼都不說。
竇鬱聰看著那扇閉的門困地抓了抓頭髮,臨走時突然有點兒想明白了,這畢竟是屈意衡,他什麼時候跟人辯解過?
竇鬱聰走了,聽見他關門的時候,屈意衡松了口氣。
他了上的睡,蹲在屜前面挑選/。
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微信。
下午五點零三分,姚湛發來消息:我到酒店了,你們這邊好熱。
“好熱”兩個字讓屈意衡看得也熱了起來,那天姚湛著他的耳朵說他裡面“好熱”,那聲音,那語氣,那覺,他現在還記得。
就這麼一句話,他現在有了些反應。
屈意衡制住自己那些胡的想法,給姚湛回復:要一直熱到十月份。
發完之後,他乾脆坐在床上等著對方的回復,他看著手機介面上“姚湛”兩個字變“對方正在輸”,很快的,消息就過來了。
姚湛:你晚上方便嗎?一起吃個飯?
屈意衡笑了,他太清楚姚湛的意思,哪是吃飯那麼簡單。
他回復了一個“好”字,接著發了第二條: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姚湛本來想著兩人先約個地方吃飯或者喝點酒,然後再回酒店,但屈意衡怕他找不到地方,他笑著給屈意衡發:我又不是小孩兒,打個車就過去了,你說個地點吧。
屈意衡沒辦法了,只好臨時抱佛腳,上網搜索有哪裡適合他們倆。
他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好幾年,但別人說起哪裡他都不知道,他不出去應酬,不出去際,不出去吃喝玩樂,想找一個環境好人又至看起來有點兒調的地方吃口飯喝點兒酒,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網上的資訊好評差評參半,他最後還是沒敢隨便定,怕到時候鬧出笑話來。
再三猶豫之下,屈意衡冒著被調笑的風險,把電話打給了竇鬱聰。
竇鬱聰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聽了他的問題之後,笑他說:“哥,難得啊,你對這個同學這麼上心啊?不像你。”
屈意衡因為這句話耳朵都紅了,但他懶得跟竇鬱聰多廢話,只他快點推薦。
竇鬱聰這邊也有事兒要理,否則肯定會多胡扯一會兒,他說了個餐廳名字:“一樓二樓是餐廳,小資的,地下室是酒吧,放心,不是那種群魔舞的,那種我不會給你推薦。”
屈意衡記下了這家店的名字和位址,迅速掛了電話。
姚湛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屈意衡的消息,他還以為那人生氣了,生氣的理由他都想好了——屈意衡想直奔主題,並沒打算跟他吃飯。
在等待的幾分鐘裡,他還在想,自己非要約著人家吃飯是不是太曖昧了?本來倆人見面目的就是打pao,現在搞得反倒真有點兒約會的意思了。
他正反思呢,屈意衡的信息過來了。
屈意衡發完位址之後,又說: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
姚湛回復了一個“OK”的表,跟屈意衡說待會見。
他收拾了一下行李,拆了一盒安全/套,兩枚放在口袋裡,剩下的放在了枕頭底下。
潤劑不好揣著走,他一併塞在枕下,想著口袋裡的只是以防萬一,他們還不至於在外面就胡來。
想到“外面”,姚湛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兒。
他們十幾歲的時候,可比現在大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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