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的上下在打,臉慘白,子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會栽倒在地。
夏弦音的角不自覺的上揚,忍著笑意,眨了眨眼睛,很是困的看著李丹青問道:“世子殿下這是怎麼了?前面不就是世子朝思暮想的大風院嗎?世子還不快去看看……”
“看……看看……”李丹青的聲音有些干,想要強作鎮定的邁出步子,可抖腳步險些讓他撲倒在地。
夏弦音捂住了,以防自己笑出聲來,這一路上憋在心頭的惡氣在這時可算是出了大半。
“世子走不了?”繼續問道,雙眼彎了月牙,那努力想要藏的笑意終究是在這時昭然若揭。
“走……走得。”李丹青這樣說道,可子卻僵直在原地,一不。
“我來扶著世子殿下吧。”夏弦音聲言道,說罷便出手拽住了李丹青的肩膀,拖著心底有千般萬般不愿的世子殿下,快步來到了那矮小的木門前。
李丹青面如死灰,整個人癱在那木門旁的圍墻上,夏弦音本著痛打落水狗的原則,也不給李丹青半點平復心底落差的機會,出手就要叩響房門。
咔嚓。
木門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某種鐵鎖被打開的聲音。
隨后木門被人從推開,一顆碩大的腦袋從門中探出。
那人的材極為壯碩,足足比李丹青高出一個腦袋還有余,以至于他不得不低著頭,才能從那矮小的木門中邁出子。
然后一道巨大得宛如小山一般的子便橫在了李丹青與夏弦音的跟前。
“你就是大風院的院長!?”那巨大子的主人低下了頭,銅鈴一般碩大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李丹青,里發生的聲音像是悶雷一般直震得李丹青耳發疼。
眼前的家伙巨大形著實太有迫了一些,李丹青在那迫下暗覺有些口干舌燥。他的子出于本能的退去一步,聲音打的應道:“是我……你有什……”
李丹青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壯漢便猛然出了雙手抓住了李丹青的雙肩,對方的緒似乎用些激,這一用力,李丹青便疼得是齜牙咧,臉發白,額頭上浮現一排排豆大的汗珠。
一心想要看李丹青笑話的夏弦音也在這時皺起了眉頭,袖口中短刀已然落。但還不待出手,只聽撲通一聲悶響,那壯漢竟然就這樣直的在李丹青面前跪了下來!
“院長大人!俺總算等到你了!”
那聲音悲戚,帶著溢于言表的激之。
李丹青與夏弦音都是一愣,隨看向男人,卻見那家伙滿是橫的臉上此刻淚涕縱橫,哭得就像一個……一個三百斤的胖子。
“不是……大叔,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別人會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李丹青被他這一出鬧得有些手足無措。
“院……院長……你不知道,俺等了你到底有多久!”
那壯漢站起子,里還在不停的泣,那哭哭啼啼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與他這三百斤重的子有些不搭杠。
壯漢的語氣多有些幽怨的味道,以至于連一旁的夏弦音看李丹青的目也開始變得古怪了起來——暗暗想著那些關于李丹青的傳聞中,可否有與龍之好有關的東西。
李丹青卻顯然不能容忍被這般懷疑,他怒目看向眼前的大漢,想要發難,但掂量了一番對方與自己眼可見的差距,終究還是收起了這有些不切實際的心思。
他小聲問道:“大叔……”
“誰大叔呢?”可李丹青的話才剛剛出口,眼前的大漢卻手重重推了他一下,橫布的臉上竟然出了赧之:“俺今年才十八歲呢!”
這話出口,李丹青與夏弦音都是目瞪口呆,他們將目落在那大漢的臉上細細一看,卻見對方雖然生得膀大腰圓,形駭人,但臉上五的廓卻分明還帶著幾分稚的痕跡,年紀看上去確實是不大的樣子……
鐵一樣的事實擺在面前,李丹青不得不整理好腦海中已經一團糟的思緒,重新發問:“那兄弟,你到底是什麼人……”
“俺啊?”
“俺王小小。”大漢了自己臉上的淚涕,朝著李丹青憨憨笑道。
“王小小?”李丹青叨念著這個名字,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魁梧的形,忍不住嘆道:“看樣子,你這長相沒有遂了你爹的心意。”
形碩大的王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言道:“俺爹說當護院的,就得強壯,多吃是福,所以俺的福氣特別大。”
“護院?”聽到這話的李丹青長舒一口氣,語氣也變得輕佻了幾分:“早說啊!我還以為你是來尋仇的呢。”
“不過你既然是護院,那干嘛不早些來接我們,弄輛馬車什麼的也好過我們靠腳走到這大風城把!”明白自己位高對方一等的李丹青頓時耍起了威。
“俺倒是很早就接到了院長要來的通知。但俺得看院子,不開,再說了,俺們大風院,也沒有馬車啊。”王小小卻有些委屈的應道。
李丹青嫌惡的看了看眼前這座矮小的木門,確實不像是能有馬車的模樣。
可在心底腹誹著這些的同時,李丹青忽的心頭一跳,心底升起一不祥的預,他湊到了王小小的跟前,小聲問道:“冒昧的問一句……難道咱們大風院除了你,就沒有其他人了?”
聽到這話的王小小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干凈利落的給出了答案:“是啊。”
李丹青面如死灰,但他仍不死心的追問道:“你爹呢?你爹不是咱們大風院的護院嗎?”
“死了。俺爹七年前就死了。”
“俺本來是想去隔壁永安武館應聘當護院的,他那邊伙食好,一日三餐頓頓有,每個月還有足足二兩銀子的月錢。”
“但俺爹臨死前非得讓我待在大風院,要俺等到新任的院長來,把俺和俺爹這些年的拖欠的月錢給結了,不然他死不瞑目。”
說著,王小小也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份皺的紙團,一本正經的在李丹青的面前攤開,他盯著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跡言道:“院長你看啊,俺爹給俺們大風院做了二十三年護院,從第十七年開始就沒有再收到月錢,俺從十二歲接了俺爹的班,到今天恰好六年零三個月又十天,按照規定,俺一個月是一兩銀子的月錢,若是一月不曾曠工,還有兩錢銀子的獎賞。俺只有俺爹死的那天給他辦喪事,沒有干活,其余了日日不曾遲到,這樣算下來……”
王小小說著,臉上出了苦惱之,似乎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這筆“巨款”的金額。
不過下一刻,他又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張算盤,當著李丹青與夏弦音的面,便一板一眼的打了起來。
“俺爹七年、俺六年三個月又十天……一個月一兩銀子,算起來就是……”
“獎賞的銀子,要一個月……”
隨著一陣算珠叮叮當當的脆響之后,王小小抬頭看向李丹青,將手中皺的紙團與算盤一并遞到了李丹青的跟前。他咧憨,出的一排牙齒雪白:“一共是一百九十兩又九錢三的銀子。”
“俺給院長抹個零頭,就算一百九十一兩吧。”
李丹青咕嚕一聲咽下一口唾沫,臉上的笑容僵:“一百來兩銀子,不是撒大事……等我收到了下個月的稅錢,就把這錢給你……給你補上。”
“稅錢?俺咋聽說,咱們大風院欠永安武館好些錢,這大風城的稅收都拿來抵債了,聽說要足足一百六十年才能還清,今年好像才第……第八年,還是第九年來著……”王小小眨了眨眼睛,一臉人畜無害之相的提醒道。
李丹青的子搖晃,角的搐,他強撐著子,出手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今日趙權讓他摁下手印的文書,里言道:“沒關系,按照……按照咱們山的規矩,大風院是五院之首,他們四院每個月還要給我上月錢,等他們了錢,我給你補上……”
“李丹青,你要不再看看這文書上寫的東西……”這時,一旁的夏弦音湊了上來,指了指李丹青手中的文書,如此言道。
一不祥預的在那時涌上李丹青的心頭,他頗有些艱難的低下頭,看向那份他至始至終都從未看過的文書,只見那文書開頭的第一行便寫著——
今經友好協商,夏岳院院長趙權將大風院院長之位傳于山弟子李丹青。接過院長之職后,李丹青須好生打點大風院上下,銘記山歷史,壯大山傳承。為鼓勵警醒,故告誡以下幾點。
其一、大風院前后欠下夏岳四院共計三十七萬八千兩白銀,依照山規定,欠賬將從四院每月付大風院的月錢中扣除,總計三十一年又六月結清,至今日已至第七年……
李丹青看到這,即使后面還有洋洋灑灑的十余條條款,他卻已然沒了看下去的勇氣。
在那時眼前一黑,脖子一歪,在夏弦音“李丹青”的驚呼與王小小“院長大人”的哀嚎聲中,直的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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