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紀府,難免又是一場忙。不說紀老太太心疼的如何哭天喊地,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也被紀三老爺的傷給嚇到了。
李郎中很快就被請了來,一同被請來的,還有縣城中其他兩位善於醫治外傷的郎中。
衆郎中爲紀三老爺看了傷,得出的結論與傻大個的獵戶同伴們告訴紀曉棠的大致相同。
紀三老爺已經沒有命危險。但是因爲傷勢重,流過多,紀三老爺需要好好的將養。
“老太爺在天之靈保佑。”紀老太太又是念佛,又是念叨紀老太爺。
“這樣的傷,本來絕無生理。但是有貴人相救,也虧得三老爺年紀輕,底子也不錯。”李郎中告訴紀二老爺。
另外兩位郎中也告訴紀二老爺,說紀三老爺能險,還虧得救助及時。
紀三老爺的傷口理的非常好,用的傷藥更是妙。
“只怕咱們也沒有這樣好的手法,配不出這樣好的藥來。”
紀二老爺這個時候已經聽紀曉棠說了,是找的山中的獵戶救的紀三老爺。那藥,也是獵戶們隨攜帶的。
郎中們聽了,就都點頭。
“他們世代狩獵爲生,祖上恐怕是有什麼方傳下來。”
“倒不像一般獵戶的藥。”另一個郎中就道,“我雖看不,可是能分辨出來,裡面有幾味藥材,怕是尋常獵戶人家未必買得起。”
“有這樣的好藥,等他們上門來領賞的時候,我問問他們。”紀二老爺就道,人家的祖傳方當然不能貿然開口討要,但是多給獵戶們一些銀錢,討一些傷藥預備在家裡,應該是無妨的。
紀二老爺這般說,也並沒有將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等著送走了郎中們,安頓好了紀三老爺,衆人就都陪著紀老太太回房中來。
紀老太太哭了一場,坐在炕上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紅的。紀曉蕓就在紀老太太邊,小聲地勸紀老太太。
因爲出了紀三老爺的事,紀曉蕓暫時從足中被放了出來。
紀二太太忙就吩咐人打水,給紀老太太梳洗。
“老太太先洗洗臉,把眼睛敷一敷。不然明天腫了,三弟醒來看到一定心疼,也不能放心養傷。”紀二太太勸紀老太太。
“母親的子最要,爲了三弟,也要保重才行。”紀二老爺也道。
紀老太太哎了一聲,也就沒說什麼。
隨即就有紀老太太的大丫頭牡丹和芍藥拿了面盆進來,一個服侍紀老太太,一個就打溼了帕子服侍紀曉棠。
紀曉棠自回家來,忙著照顧紀三老爺,解答紀二老爺等人的問題,竟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手臉也都未曾洗過。臉上帶著灰塵,上還沾了些泥污和跡,看著讓人心疼。
“你們先伺候曉棠好好洗洗,這孩子今天可嚇壞了。”紀老太太看了看紀曉棠,嘆息著說道。
紀二太太聽紀老太太語氣不像平常,就多看了紀老太太一眼。
從此以後,紀老太太應該會真心的疼紀曉棠了,紀二太太心中欣地想到。這倒是這件禍事中引發出來的一件好事。
等祖孫倆都梳洗過了,紀老太太就讓紀曉棠將事的經過再仔細地說一說。
紀三老爺回到家的時候,神智還十分清醒,不等紀曉棠說什麼,他先就說了,是他不小心踩進陷阱,還差點兒連累了紀曉棠。
是紀曉棠了獵戶來,救了他。
當時如果不是紀曉棠在邊,他這條命可就丟定了。
紀老太太也聽了幾位郎中的話,心中認定紀曉棠救了紀三老爺,看待紀曉棠自然不同往日。
紀曉棠就將事都說了。
紀老太太就一直嘆氣。
“老三這孩子,生生要摘了我的心去,一天也不肯讓我安心。”紀三老爺闖禍,紀老太太心裡怎麼會不知道。
“不該只讓曉棠跟小叔去。”紀二太太就道,“咱們再忙,怎麼就騰不出這半天的工夫來。不然,讓他們叔侄倆遲兩天再出去,咱們倆陪著,也就沒事了。”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很後怕,紀曉棠是個穩妥的孩子,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們怎麼就忘了,紀三老爺帶著紀曉棠一起闖過的那些禍!
只是以往的時候,紀三老爺都沒什麼,紀曉棠卻每每中招,好在都不太嚴重。這次卻是紀三老爺中招,紀曉棠僥倖沒事。
“虧得曉棠有急智,膽子也不小,敢在山中走。”紀老太太這個時候略緩過來一些,就贊紀曉棠。
“沒一筋去山下找服侍的人,而是就近去找獵戶,這事見的明白。”紀二老爺也點頭。
如果這件事換了別人,比如說是紀曉蕓,只怕紀三老爺就沒命回來了。紀老太太突然想到這個,就看了一眼紀曉蕓。
“祖母。”紀曉蕓向紀老太太撒。
別說是閨閣中的兒,便是外面行走的男人,在那個時候也很難做的這樣滴水不。
“哎。”紀老太太輕輕嘆氣。雖疼紀曉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紀曉蕓比紀曉棠是大大的不如。
其實,平時擡著紀曉蕓,著紀曉棠,也並非完全是因爲紀曉蕓是養大的緣故。早就看出來,紀曉棠比紀曉蕓強,因此就多憐惜紀曉蕓幾分。
但是現在想想,紀曉棠也非常的惹人疼,尤其是這個時候,疼紀曉棠的心,更甚於疼紀曉蕓。
“也擔著風險,要是見了歹人……”紀二太太在炕下坐著,就拉了紀曉棠的手挲,還是後怕。
“那幾個獵戶這次救了老三,咱們不能虧待了人家。”紀老太太就道,“他們什麼時候來,就告訴我知道,我要親自見見。”
“這個自然。”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心中也對幾個獵戶滿懷著激。
“可也奇怪,怎麼就沒跟了一起來。”心中放下了紀三老爺的安危,紀二老爺就想到了這件事。
這清遠縣裡一般的獵戶,知道救的是紀三老爺,必定不得的跟來。說什麼還有別的要事,當下哪裡還有比這件更要的。
“或許人家有什麼事。這天下人形形,也未必都像咱們料想的那樣。”紀二太太明白紀二老爺的意思,在旁就說道。
紀家勢大,獵戶份低微,但是難保就有這樣,並不將權勢放在眼睛裡的人。
紀二太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與的出大有關係。
紀二老爺看了一眼紀二太太,也就點頭。
“或許是不同於流俗之人,更加讓人敬重了。”
當下紀二老爺就吩咐各門上的人,但凡有獵戶來領賞,萬不可怠慢了。
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裡坐了一會,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就帶著紀曉棠告辭出來。今天紀曉蕓不用回小書齋,晚間只陪著紀老太太就行了。
紀二太太不放心紀曉棠,親自跟到紀曉棠屋子裡,安頓紀曉棠睡下。
紀曉棠的小被樹枝刮破了兩,紀二太太看著心酸半晌,小心地拭抹了傷藥,還問紀曉棠疼不疼。
紀曉棠只搖頭。
本就不知道自己了傷。這個時候雖覺得有些疼,但是卻不肯告訴紀二太太,免得讓紀二太太擔心。
“不過是破了一點兒油皮,兩天就好了。娘,你別心疼。”
大丫頭繡兒捧著紀曉棠換下的鞋腳,驚訝地咦了一聲,又讓錦兒過去幫著仔細翻檢。
“怎麼了?”紀二太太正給紀曉棠蓋被子,就擡起頭來問了一聲。
“太太,您瞧。”繡兒放下紀曉棠的,只捧了紀曉棠的兩隻繡花鞋過來給紀二太太看。
兩隻嶄新的鞋子,上面如今沾了泥土草葉,還有點點跡,足可見當時紀曉棠的辛苦。
紀二太太看著又是一陣心酸。
“姑娘鞋子上的珠子不見了一顆。”繡兒就指著一隻繡花鞋道。
紀二太太仔細一看,果然如此。
紀曉棠也睜開眼睛,也才發現丟了一顆合浦珠。
“竟一直沒覺察,怕是丟在山裡了。”紀曉棠就道。
那個時候在山裡跑,哪裡會去在意鞋上的珠子有沒有掉。
“極有可能。”紀二太太就點頭,“那山上石頭樹枝的,不小心就掛扯下去了。你又急著救你小叔,哪裡注意這些。”
“這可怎麼好。”繡兒就道。
“罷了,不過是一顆珠子。以後不穿這鞋就是了。”紀曉棠並不太在意。
“還是打發人去找找。”
紀二太太果真就打發了人去山中尋找,同時,紀二老爺也在找那幾個獵戶。
等了幾天,都沒見人來領賞,紀二老爺就打發了人進山去尋訪,結果卻一無所得。
“……那附近的人家都說,並沒有這樣的人。難道是天上的神仙,知道咱們家姑娘和三爺有了難,特意化了形下界來搭救的?”錦兒將消息告訴紀曉棠的時候,如是說道。
“或許是咱們家老太爺顯靈。老太爺在世的時候不是一般人,就是去了那邊,也還是爲做宰,恐怕做的更大了。”繡兒也說道。
聽著丫頭們越說越神奇,紀曉棠卻陷了沉思。
早就發現了傻大個的怪異之,只是一直並未深想。
傻大個的著雖糙,但是兩個人近相,紀曉棠卻並沒有聞到什麼不堪的氣味。相反的,傻大個上還有子淡淡的香。
當時沒去注意,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暗暗心驚。
那香氣,就是在家裡,也並不是常見之。
“搴紉荷楚澤舷,未胡南海素馨仙。
大門當得桂花酒,小樣時分寶月圓。
詩挾陵看妙手,犀通神爲垂涎。
使君住幽蘭曲,時傍顰山照鬢邊。”
“是龍涎香。”
一個普通的獵戶,怎麼上會薰龍涎香。除非,他並不是普通的獵戶。
不練的土話,懾人的目,種種怪異的舉……
不是普通的獵戶,那會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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