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棠託了謝夫人勸說程嬤嬤,就耐心地等著謝夫人的消息。
這天傍晚,謝夫人終於打發人來送信兒。
程嬤嬤要見一見紀曉棠。
也就是說,謝夫人已經說了程嬤嬤,這件事有能!
紀二太太自然答應了,一面就帶紀曉棠來見紀老太太。
“……是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教導過宮規矩,還在貴太妃邊服侍過,京中那些世家大戶都搶著要請。如果能請來教導曉蕓和曉棠,實在是再好不過。”紀二太太告訴紀老太太。
因爲不知道事能不能,所以直到現在,紀二太太纔跟紀老太太說這件事。
“宮裡出來的嬤嬤,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紀老太太吃了一驚,“能請到這樣的人,是好事。不過……”
不過這宮裡出來的嬤嬤肯定規矩大,對紀曉蕓和紀曉棠也會非常嚴格。
紀老太太這麼想著,就有些心疼孫們。紀曉棠還罷了,尤其心疼紀曉蕓。可從來沒用什麼規矩要求過紀曉蕓。
“咱們家嫁娶的規矩你也知道,倒不必……太過嚴苛。”紀老太太就對紀二太太道。
依著紀老太太的意思,隨便請個教養嬤嬤就可以,不必非要請來頭這麼大的。
“老太太說的對。”紀二太太就笑道,“不過,能多學些東西,對兩個孩子都只有好,沒有壞。這宮裡出來的嬤嬤不說別的,見識總比別人多吧。”
“這倒是。……以後給孩子們說親的時候,也好聽。”紀老太太這麼說著,就瞧了一眼紀曉棠。
“罷了,我老了,不管你們那麼多。你和二老爺商量好了,隨你們的意思去辦吧。”
“總要祖母點了頭。爹爹和娘都要聽祖母的。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祖母見的總比我們多,我娘經常跟我爹爹說,想求著祖母平常多指點指點。”紀曉棠就道。
紀老太太和紀二太太之間是有心結,但被紀曉棠這樣說著,也忍不住笑了。
“我有什麼可指點你們的。”雖然是這麼說,紀老太太還是吩咐紀二太太,“雖然曉蕓在足,這教養嬤嬤是給們姐妹倆請的。”
紀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紀二太太也帶上紀曉蕓。
這件事,紀二太太自己也是願意的,當即就應承了。
晚上,紀二老爺來給紀老太太請安。紀老太太背了紀二太太和紀曉棠,又叮囑了紀二老爺一番。
“……從小不在你們跟前,也不如曉棠乖討人喜歡,你們看待就不如曉棠。不管怎樣,曉棠有的,曉蕓也得有。不準你們偏心,虧待了曉蕓。”
紀二老爺當然答應。
“老太太儘管放心,都是我們的親骨,不會兩樣看待。”
紀老太太這些話,紀二老爺不會對紀二太太說,但是紀二太太知道紀老太太留下紀二老爺單獨說話,就猜到了。因爲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紀老太太的這個想法,也沒特地瞞過。
“將我當後孃一樣防備。多虧都是我親生的,不然豈不是要生分了!”
在紀曉蕓的事上,紀二太太對紀老太太是有怨言的。
紀二太太剛生下紀曉蕓,就被紀老太太搶去養在邊。不僅如此,這些年來,紀老太太也一直熱衷於離間紀二太太和紀曉蕓之間的母分。
紀二太太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件事,紀二老爺也覺得對不住紀二太太。
“娘是這樣的子,心腸是好的。我知道你的委屈。曉蕓總歸是咱們親生的,等長大了,見的事多了,會明白的。”
“請教養嬤嬤來,也是希能教曉蕓些人世故,別被矇蔽了眼睛。我些委屈沒什麼,以後在別的事上要還是這樣糊塗,可就害了。”
夫妻兩個小聲說了半晌的話,才歇下了。
紀二老爺是非常支持請程嬤嬤的。
第二天,紀曉棠早早起來收拾利落,先到紀二太太屋裡,隨後就和紀二太太一起來見紀老太太。
看見紀曉蕓在紀老太太的屋子裡,紀曉棠並不吃驚。
紀曉蕓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好像正在跟紀老太太說什麼,看見紀二太太和紀曉棠來了,就住了。
足了這些天,紀曉蕓似乎瘦了一些,下尖尖的,一雙眼睛顯得更大。
紀老太太看向紀二太太和紀曉棠的目,就有些不善起來。
這肯定是紀曉蕓向紀老太太抱怨委屈了,所以紀老太太遷怒於紀二太太和紀曉棠。
“這些天事多,我年紀大了,神不濟,也是我疏忽了。”紀老太太是個心裡不裝事的人,尤其是在兒孫、媳婦們面前,總是隨心所。“讓曉蕓足,是要教好,不是磋磨。你是做孃的,你怎麼照顧的曉蕓。看這孩子,這才幾天,就瘦這個樣子!”
紀老太太埋怨紀二太太沒有照顧好紀曉蕓。
紀二太太心裡委屈。
對紀曉蕓已經用了十分的心,甚至紀曉棠那邊都疏忽了。
紀曉蕓挑食,這是紀老太太慣下的脾氣。足期間,紀曉蕓常常賭氣,更加不肯好好吃飯。作爲親孃,心疼著急,可有什麼辦法。
紀曉蕓總想著有紀老太太做靠山,且與疏遠,雖然不敢跟犟,但也本就不怎麼聽的話。
紀二太太希,立刻就能請了程嬤嬤來家裡。
紀曉棠也想快點見到程嬤嬤。
紀二太太帶著紀曉蕓和紀曉棠坐了一輛馬車,家人媳婦們前後圍隨著往縣衙來。
“……程嬤嬤是宮裡出來的人,一會你們見了,可要規規矩矩,不能像在家裡一樣,別讓人笑話了去。”紀二太太一面給紀曉蕓整理衫,一面囑咐姐妹兩個。
“知道了,娘。”紀曉棠立刻就應道。
紀曉蕓從眼皮底下飛快地瞟了一眼紀曉棠,這才蚊子哼哼似地嗯了一聲。
紀曉蕓在紀老太太面前也是活潑的,但單獨跟紀二太太和紀曉棠在一,就變了樣,總顯得不那麼自在。
шшш✿ тt kΛn✿ C〇 而這個時候,紀二太太總是會更關注、照顧紀曉蕓。
紀曉蕓就會觀察紀曉棠,看是否吃醋。
紀曉棠將紀曉蕓的小作都看在眼裡。當然不會吃醋,前世不會,如今經歷了那麼多事,更加不會如此稚。
很快就到了清遠後衙,早有看門的人傳報了進去,謝夫人親自出來,將母三人迎了進去。
謝夫人領路,不走垂花門,只走西角門,進了離著主院遠遠的一個院,將紀二太太母三人迎進三間小正房坐了。
“客人還在?”紀二太太往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低聲詢問謝夫人,“這些天,你就住在這裡?”
原來謝夫人將家裡來客的事,也跟紀二太太說了。這屋子裡的擺設,都是謝夫人慣用的東西,所以紀二太太纔會這麼問。
謝夫人點頭,證實紀二太太猜的都不錯,一面讓人擺上香茶點心來,顯然不想多提這件事。
爲了迴避那幾位“欽差”,謝夫人一家都搬到了這裡來,進出也只用西角門。
“看來是來頭不小,上有什麼要的差遣。”紀二太太評論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說。
“請程嬤嬤出來見見吧。”爲了顯示鄭重,紀二太太昨天已經打發人送了帖子來。
“我已經打發人去請了。”謝夫人就道,一面打量紀曉棠和紀曉蕓。
兩姐妹一同胞,長的還是有些相像的。紀曉蕓更像紀二老爺一些。紀曉棠則像足了紀二太太,只是額頭更寬,眉目更加舒展,一雙眼睛顧盼之間彷彿會說話一般。
紀曉棠更小的時候,團團的,第一次看見,就喜歡上了。兒子也是。當時謝懷瑾剛學走路,看見紀曉棠這小娃就總想著要去抱人家,趁人不注意,就把口水塗了人家小娃滿臉。
謝夫人越是打量紀曉棠,心中越是歡喜。
“這才幾年,都出落的花骨朵兒一般。……我都跟程嬤嬤說了,已經有幾分肯。多也要看我些薄面。……看到兩個孩子一定也喜歡,一會你再志誠些,十有八九就了。”
說著話,外面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程嬤嬤來了。
謝夫人忙說了一聲請。
小丫頭打起簾子,程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程嬤嬤的第一眼,紀曉棠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程嬤嬤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程嬤嬤中等材,略有些消瘦,容長臉,五端正,卻又平凡無奇。程嬤嬤的樣子並不好看,但也絕不難看,一上下從容安靜,讓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今天的程嬤嬤打扮十分素淡,月白中的領子直扣到下下,石青繡纏枝梅花的對襟褂子,鴨青寬邊瀾,走起路來耳邊的丁香墜子和邊的碧玉步幾乎紋不。
這通的氣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見過二太太。”程嬤嬤上前來行禮。
紀二太太早就起,向程嬤嬤還了禮,一面讓紀曉棠和紀曉蕓都給程嬤嬤行了禮。
這個工夫,程嬤嬤已經不顯山不水地將紀二太太、紀曉棠和紀曉蕓上下都打量了。目落在紀曉棠上的時候,不由得多停留了片刻。
紀曉棠立刻報之以微笑。
紀曉棠的笑,不僅好看,而且十分溫暖。這是程嬤嬤對紀曉棠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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