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舟收回視線,看向馮佳:“這事兒別傳的別人知道,私下悄悄問。”
馮佳神經兮兮的又湊過來,嘿嘿兩聲:“你怎麼這麼關注行啊,又是買茶又是送你爸的簽名書,還喊他去看你打球賽,我聽說你那天還替他和班長出頭,說!”
霍行舟蹙眉:“說什麼。”
“說你有什麼目的啊。”馮佳理所當然的回答。
“大家都是男人,我能有什麼目的。”霍行舟看神經病似的看了馮佳一眼,覺得不過意,又補了句:“以后別吃烤腰花了,吃烤腦花。”
馮佳茫然:“為什麼?”
“吃哪補哪。”
馮佳撲上來就要打他,“我他媽要撕爛你的,你不嘲諷我能死嗎!”
霍行舟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馮佳咬了半天牙沒下得去手,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況且打了霍行舟,誰再請他擼串兒。
“別否認了,我懷疑你就是喜歡行。”
“喜歡個屁,我就是看他在我旁邊兒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煩。”
霍行舟嗤笑了聲,他現在還沒個名分呢,現在承認?
怎麼認?
說他現在還不知道在跟哪個野男人搶行?
馮佳嘖嘖兩聲,又說:“你最近也不逃課了,什麼目的,說!”
霍行舟也是一怔,視線又看向教室里的行,這才發現好像從那次用上課換行答應去看球賽開始,他就有點得寸進尺。
他要逃課的腳還沒邁出教室,下一句就得聽他問他去哪兒,不管是說回去睡覺還是打游戲,他都得來句不準。
偏偏這句不準說的又沒什麼威懾力,的像是在他心口上撓了撓,你要是不聽他的,他就抿著委屈給你看。
霍行舟沒法兒,只能留下。
這一留,都留了快一個月。
霍行舟收回思緒,甩開馮佳的手:“什麼目的!學習呢,你個學渣懂個屁。”
馮佳嘿嘿兩聲走過來他的肩膀:“咱們可說過啊,你要是早就在國旗下唱征服,要是被行爬在頭頂上興風作浪,就得請我擼一個月串兒,外加從鐘樓跳下去。”
“……”霍行舟頓了頓,“做夢去吧,不可能。”
——
行正在埋頭批卷子,一見霍行舟回來,把手底下那張已經批閱完畢的卷子了出來,扯了下他的角,開心的說:“你這次又進步了五分呢。”
霍行舟坐過來,探頭看了眼自己的試卷,上頭有用紅筆圈起來的幾道錯題,還有分數欄那兒寫著一個秀氣的72分。
行仰著頭,笑意盈盈的。
“進步了有獎勵嗎?”霍行舟撐著腦袋看他,想著這小孩兒認認真真的不知道批閱了他多張試卷,每一個錯題都圈了出來,還在旁邊寫下正確步驟。
都不忍心讓他的心思白費。
學習麼。
學就學。
“你想要什麼獎勵。”
霍行舟想了想,覺得真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話,他想讓行親他一下,但是這個條件肯定不行。
想了想。
霍行舟說:“我聽人說,你上回被人堵在樓梯那兒告白了。”
行急忙搖頭:“我沒答應。”
霍行舟側頭,笑看他:“知道你沒答應,沒問這個,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誰?”
筆尖一歪,在本子上劃了長長一道,齜牙咧的像極了第一天他踢自己椅子的時候,劃出來的那道。
行心虛的否認:“我沒、沒有喜歡的人,你聽錯了。”
霍行舟蹙眉想,果然是有個混蛋玩意在自己前頭把行的心摘走了,手扯了扯他的演算紙,問:“你喜歡的那個人好看嗎?”
行咬了下,不知道怎麼回答,要是說好看,那不等于不打自招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我真的沒有喜歡的人。”他很不習慣撒謊,尤其面對的這個人是霍行舟,就更艱難了,小聲說:“還是你說的不準我早。”
“……”
這是把球又還給他了?
霍行舟在心里想,什麼混蛋玩意啊讓他護這樣。
他臉上都傷那樣了,那野男人也不好好保護著,他配嗎。
“你……”
行怕他再追問下去,急忙打斷話頭,生生的掰了回來:“你到底要什麼獎勵呀。”
霍行舟沉默半晌,說:“你把昨天的題再給我講講吧。”
行一聽他現在居然這麼喜歡學習,也很開心的把試卷拿了過來,拾起筆一點一點的給他講解題步驟,連手指被人扣在手心里了都沒發現。
霍行舟偏頭,看著他一一的,微微垂著的眼睛,細白的指尖。
怎麼這麼可。
行講起題來聲音的,和老師那種抑揚頓挫的嘶吼不一樣,他講一會就會抬起頭問他聽懂沒有。
哪里沒有明白他就再講一次。
霍行舟本沒聽,七八糟的嗯了兩聲,本沒注意他講到哪里,又指著另一道題說:“這個也不明白。”
“不可以三心二意,先弄懂一道再說,你別看那里呀,看這題。”
“老師。”
行心尖一:“什、什麼?”
霍行舟似笑非笑的盯著他,聲音低緩的靠近他耳邊,故意他:“請教你,哥哥用法語怎麼說?”
“nfrre……”行說完才反應過來,臉瞬間就紅了,“你怎麼、怎麼……”
霍行舟著他手腕的腕骨,輕輕了兩下:“我怎麼?”
行手骨發熱,麻麻的從那里薄薄的皮一路傳到指尖,行慌的收回來:“你先、先自己看一下會不會做,我等一下再給你講。”
“老師,可是我有好多都不會做,現在就要你講。”
行被他逗得面紅耳赤,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耳蝸都發麻,小小聲說:“你別我老師。”
霍行舟接過話來,順桿兒下的問:“你教我這麼多知識,我不你老師,那你什麼。”
行的臉早已紅了,拼命地抑著涌的心,急促的呼吸幾乎將他的肺部超負荷,憋的生疼。
“你我名字就好了,被人聽見的話不好。老師也要說你的。”他坐的這個地方靠墻,面對霍行舟的時候避無可避,偏偏他又聽不見,不敢從他臉上移開視線。
他著急的想躲,又舍不得躲,一來一去的拉扯著他,急得眼圈都紅了。
“那我不讓別人聽見,也不讓老師聽見,你讓不讓我你?”霍行舟自然的拿過他的手指,輕輕的了兩下,斂著眉妄自菲薄的說:“還是你嫌棄我,不配做你的學生?”
“不是!”行忙解釋:“你別這麼說自己,我答應你就是了,但是你不要在別人面前,私下地行嗎?”
霍行舟低頭竊笑,心道這小孩兒也太好騙了,還沒給棗兒就幫人數錢了。
這要是給個糖,能把自己都賣了。
“好,我地,不讓別人知道。”
——
上午的課結束之后,胡佳文來找行去吃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霍行舟頭也沒抬的說:“他不跟你一塊兒吃了。”
“啊?”
“不止今天,以后都不跟你一塊兒吃了。”
霍行舟一直覺得行瘦,讓他跟自己一塊兒出去吃飯他也不肯,寧愿跟胡佳文一起吃,也不跟自己一塊兒。
食堂的飯那是人吃的嗎。
他想了想,決定以后他也不出去吃飯了,個外賣算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能知道他每天到底吃多。
最起碼的營養也要保證。
“為什麼?”胡佳文去看行,他們倆也沒吵架啊?
行也不知道這麼結論是怎麼得來的,兩人對臉懵的一起去看霍行舟,然后在他們的視線中,他手機響了。
行離得近,看見上頭的來電顯示標記的是外賣送餐。
霍行舟接起來嗯了兩聲,然后掛了電話說:“在教室等我,我下去把飯拿上來。”
“好、好的。”行茫然點頭。
霍行舟又去看胡佳文:“你也留下一塊兒吃。”
胡佳文膽子一向小,能跟霍行舟說幾句話都覺得了不得了,一聽這話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還是去食堂吃吧。”-
教室里空的,行在位置上懵了幾秒,手機忽然響了。
一條微博提示。
@不遠行為了你的新。
行看了一眼,隨手劃掉消息通知,站起把杯子里接滿開水,又回到位子上看昨天晚上的試卷。
霍行舟有幾道題總錯,而且都是錯在同一個步驟。
他用筆在旁邊坐了批注,又畫了個星號打算重點給他講,正埋頭的時候,前門忽然被人敲響。
他抬起頭。
門口站著一個男生,很面生,但行除了霍行舟之外一向不關注別人,對他來說面生才是正常的。
這個人皮很白,眼鏡后的那雙眼睛漆黑,微微放在門上的那只手,指骨細長。
他長得很好看。
“你是行嗎?”男生走過來:“我聽過你的名字,四中轉過來的,對吧。”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聽起來不帶一,臉上帶著一公式化的笑容,一時看不出是善意還是惡意。
盡管行一向對別人的緒比較敏,還是猜不出他的來意,也不知道他這個突然的寒暄是什麼意思。
“我是行,請問你是……”
他站在霍行舟的位置旁邊,左手微微按住椅背,側著偏頭:“我薛箋,從一中回來的。”
行一愣。
薛箋這個名字他有印象。
不僅是因為那天吃烤的時候馮佳的電話里提起。
他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是在全市中考優秀學生名單上。
那時候他考第一,第二是葉俏俏,第三是陸清和,第四名就是薛箋。
他們幾個都是市一中的分數,行因為趙久蘭的原因,私自去了四中,葉俏俏和陸清和不大清楚為什麼來了二中。
不過這個薛箋既然在一中,為什麼又轉回來。
“我聽說你和霍行舟的關系很好,上次有人誣陷你和葉俏俏作弊,他還……”
話音未落。
“你來干什麼。”
霍行舟拎著外賣站在后門,神冰冷的看著薛箋,眼底的神能把人活活凍僵,渾上下都是一抑的戾氣。
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霍行舟。
一冷意。
薛箋側過,不像是有過節,反倒像故友重逢一般微笑著出手:“好久不見了,行舟。”
行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只是覺得自己在這兒是不是不太方便,站起說:“要不,我去個衛生間。”
霍行舟放了聲音,了下他的腦袋,低聲說:“去吧,洗洗手回來吃飯。”
行出去了,還心的把門關上了。
薛箋一笑:“你好像不是很喜歡見到我回來。”
霍行舟把餐盒放在桌上,腳尖挑過椅子坐了,兩條大長隨意疊了下,冷眼一掀:“你配嗎。”
薛箋笑容有一瞬間僵,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說:“我知道你們都怪我,但是……”
霍行舟抬腳一踹,課桌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
他站起,走到薛箋面前,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但是?你想說但是你不是故意害死一條人命的?還是你不是故意帶去那種地方的?”
薛箋無言半晌,忽然像是被突然點著了的炮仗,噼里啪啦的炸起來:“我能知道會發生那種事嗎!”
霍行舟抬眼看他,冷笑:“你跟我解釋什麼,真有誠意你就該親自下去跟講,你是不是覺得良心過不去,想聽別人說不是你的錯,給你安,告訴你你是無辜的,人死不能復生,閔謠也不希你難過,讓你心安理得的踩著別人的尸活下去,還要高高興興的活著?”
“這輩子都別想。”霍行舟看著他的眼睛,說:“背著你的罪行,長命百歲。”
薛箋臉難看的攥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如果你們真的在意,為什麼不去救,把責任推給我有用嗎?閔謠能活過來嗎!”
“不能。”霍行舟說。
薛箋的口劇烈起伏,攥的拳頭狠狠打在課桌上,咬牙道:“你們難道就沒有責任嗎!我又不是故意害死閔謠的,我也喝多了!”
“我有責任。”霍行舟抬眼,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皮一掀冷冷的看進他的眼睛里,凍的薛箋發抖。
“我的責任就是答應閔謠,不弄死你。”
“你!”薛箋雙眼赤紅,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濃烈的恨意,死死的盯著霍行舟的眼睛,活像害死人的是他一樣。
半晌,他轉過,走出九班,到門口的時候。
“等等。”霍行舟開口。
薛箋轉過。
“別在行面前出現,我嫌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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