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燙人的溫度久久不下,徐以年怕被看出異常,只能有些生地轉移話題:“你們需要什麼?”
“你要麼?”原暮問郁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副校長自己報了一種調酒的名字。
徐以年如獲大赦,丟下一句請稍等拔就往吧臺走。見他匆匆離去,原暮調侃道:“平日里惹是生非的,今天這麼不逗。”
“您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沒事就喜歡捉弄人。”郁槐看著場這些穿仆裝、滿臉寫著生無可的男侍應生,“會給學生留下心理影的。”
原暮來了興趣:“你也有影?”
“沒有。”郁槐說完,狀似善解人意,“一想到您迫害了一屆又一屆,很可能是因為到了這個年齡還單……”
“……”
他朝原暮點點頭:“有點兒小癖好也正常。”
“別胡說,”原暮微笑,“老師最近都忙著跟人約會呢。”
“百年一遇,恭喜。”
“……”
原暮無言以對,郁槐的目卻停住了。原暮往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徐以年站在吧臺邊等調酒,有個年輕男人徑直走到他邊。
噠、噠、噠噠。
徐以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等待的人太多了,原暮要的那一種又比較麻煩,他等得百無聊賴。注意到有人湊到自己側,視線也時不時地過來,徐以年略奇怪地瞟了這人一眼。
有些眼,似乎在哪見過。
隨著時代發展,老牌的除妖世家同樣開始涉足其他行業,并與人類社會的大家族產生了集。因為家庭原因,他跟隨徐父徐母出過一些場合,依稀記得面前這張年輕公子哥的臉。
好像姓韓,還是姓陳?
“你的酒好了。”調酒師示意他。
徐以年端起那杯花哨的酒便要離開,韓征連忙道:“那個,那什麼……等等!”
徐以年不覺得韓征是在自己。眼見他頭也不回地轉過,急之下,韓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徐以年沒注意,被這麼一拉,杯中的酒頃刻間全部灑了出來,部分甚至濺在了服上。韓征連忙從旁邊扯過紙巾想幫徐以年拭。
徐以年頗為惱火地甩開韓征的手,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韓征被他瞪了一眼,才堪堪回過神。
韓家有意投資楓橋學院,正巧韓征長這麼大還沒接過這些怪力神的,便跟幾個哥們兒過來見見世面,沒想到參觀個除妖師學院還能被擊中心臟。朋友見他一直盯著人家看,果斷慫恿:你有錢有異能,強強聯手天作之合!韓沖!
“小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你的聯系方式。”面前人的表越來越難看,韓征以為他是在氣自己出現得唐突,“我看你好久了,你是我喜歡的類型,真的不好意思,我……”
“陳征,”徐以年的聲音寒得就像結了冰,“你是喜歡找死吧?”
“啊?我不姓陳……”韓征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聽到的音非常干凈,但明顯是男生的聲音。
韓征當場傻在原地,尤其他照著男生所言仔細觀察后,才發現一見鐘的對象好像和一個人很是相似。韓征抖道:“徐、徐以年……!你、你為什麼……!?”
徐以年手上跳著刺啦作響的藍紫電,布滿雷電的指尖倏地向韓征的眼睛。后者瞳孔聚,倏地閉眼。
遲遲沒等到疼痛,反而聽見了一聲輕微的哼笑。
韓征睜開眼,看見徐以年反手拿起吧臺上新做好的酒。男生纖長的指尖扣著玻璃杯腳,暗調的酒將他的皮襯得格外白皙。
等他真的走了,韓征留在原地恍惚片刻,突然喊道:“……等下!徐以年!要不你還是給一個吧!”
徐以年用一種看傻的目看他,見韓征居然跑了過來,實在懶得和這家伙,直接報出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有了這麼一出曲,徐以年回去時特意避開人群,以免誰撞他一下前功盡棄。原暮坐的位置比較偏僻,徐以年稍微加快了步伐。一只手從道路旁的楓樹后了出來——
那人用的力氣不小,徐以年一個踉蹌,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方猛地拽進了楓林里。一陣天旋地轉中他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天殺的,又要重新拿酒了。
他抬起眼,對上近在咫尺的暗紫妖瞳。
“歡迎啊。”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卻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徐以年頭皮一麻,手指不自覺地蜷。
這一片楓樹猶如一堵隨時可能倒下的危墻,樹林外人來人往、到是熙熙攘攘的人聲。郁槐牢牢抓著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在壯的樹干上。
像是還嫌不夠,郁槐微微低下頭,離他更近了。
“是不是誰問你要聯系方式,你都愿意給?”
徐以年努力克制著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是他找我要的啊。”
他說完發現自己居然在解釋,又補了句:“不是,這也犯法嗎?”
郁槐攥住他的力氣驟然加大,面也沉了下來。冰冷而肅殺的氣息得徐以年渾繃,大腦里自我防的警鈴已經開始瘋狂作響。
“那我問你要別的,你給不給?”郁槐用一種居高臨下、占據著絕對主導權的口吻道。
這話放在五年前,徐以年說不定還以為郁槐是在跟他調,現在卻完全升不起一一毫的旖旎心思。
還能要什麼?當然是要命。
想起拍賣會上信誓旦旦許下的承諾,徐以年心里一涼,心說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從小到大他都沒乖乖站著挨過打,實在無法放松,他只能閉上了眼睛。
郁槐的手指蹭上他的發頂。徐以年腦中一下劃過自己腦漿飛濺的畫面,他咽了口口水。強行安自己郁槐頭的技應該很好,只用疼一下……
發傳來些許疼痛,徐以年咬牙。有什麼東西被郁槐一把扯了下來。
隔了兩三秒,徐以年意識到他好像沒傷。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才看見郁槐拿著他的假發和蕾發帶。一時間巨大的迷和劫后余生的慶幸裹挾住了徐以年的理智,他覺自己就像貓爪子下的老鼠,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悲憤加:“……你要打就打,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麼?”
郁槐神一頓,對上徐以年的視線。后者眼底流出細碎的、可能連本人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他忽然笑了笑,目落在徐以年微的眼睫上,慢慢松開了攥住他的手。有一瞬間徐以年幾乎以為郁槐愿意放過他了,但很快地,他聽見了一聲惡劣的反問:“你猜我想對你干什麼?”
冰涼的指尖上皮,和仆裝配套的環被一拉一挑輕輕撥下。
徐以年渾僵、倒流,像是木偶一樣任由對方作。直到楓樹林外傳來說說笑笑的聲音,混雜著腳步聲共同朝這邊近。
他一下子如夢初醒,雙手下意識出雷電將前人推開。郁槐順勢退后幾步,來不及多想,徐以年掉頭就往楓林外跑。
砰!
他猝不及防撞上了明的結界,扭過頭時,驚慌失措的神完全落了另一個人眼中。
郁槐慢條斯理問:“還跑嗎?”
心臟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徐以年深吸了口氣:“你打我可以,殺了我也行,但是你別玩臟的。”
“原來你還有這種心思啊?”郁槐似笑非笑道,“你想得。”
徐以年沒想到此此景他還能反咬一口,一時緒上涌,氣得眼前發黑。
不對。
他眼前好像真的黑了。
有什麼東西悶頭蓋上他的臉,徐以年出手,將它們從頭上抓下來。他沉默地拎著款式簡潔的黑T和同系的長,實在沒搞明白這是什麼路數。
“服換了再出去,有結界,外面看不見你。”郁槐說完,越過他朝外走去。
徐以年留在原地,抱著他給的新服面茫然。
所以郁槐是想讓他……換服?
他想了半天都覺匪夷所思,只能歸結于自己穿這套服真的很丑。
都丑到礙眼的地步了。
-
彩錯落的楓葉如日落時層層疊疊的云,在燈火與月映襯下,四周蒙上了如夢似幻的暈。
看不見的結界隔絕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和氣息。郁槐靠著楓樹,久違地到了愉悅。
楓樹林里那個人永遠不會知道,當他將他關結界、兩人之間的距離仿若親無間時,他的確有過不純的心思。
他想保護他,不想讓他到一一毫的傷害。
又想玷污他、毀掉他,讓他也嘗一嘗被心之人放棄的痛苦。
兩種極端矛盾的相互撕扯,直到重逢之后,才有了片刻安寧。
那些暗而見不得的破壞暫時蟄伏起來,乖乖蜷進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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