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皇帝宿在皇后宮中,帝后二人年夫妻相敬如賓,又共同育了兩個兒子,說起話來也尋常。
二人用過晚膳,便續些閑話,皇后便跟皇帝講起了趙格說想去驍騎營的事。
皇帝聽罷之后,沉一會兒,道:“朕想先讓和兒朝,五郎現下還是先定下親事,待大婚之后,若想去驍騎營歷練一番,也未嘗不可。”
皇后笑道:“格兒不知怎地,慣好舞刀弄槍,皇上說的正是,先讓這孩子把親事定下,收收子。”
帝后二人說了兩句,便攜手上榻休息去了。
這日一早,柳梳洗打扮之后去給承恩公夫人請安,承恩公夫人瞧著自己的幺,總算是穿上了剛剛裁的絳六合牡丹,笑著點頭:“娘前些日子總是穿得素淡,今日總算是鮮亮了些。”
柳上前,坐在承恩公夫人下首,笑瞇瞇地嗔道:“兒前些天總覺得長大些便該打扮得像個大姑娘,可是現在看看,還是以往喜歡的裳好看。”
上午的時候,柳便陪著自己的母親做些繡活,上一世癡趙和,連父母之命都全然不顧,現下重活一世,看到父親母親便只覺虧欠,只想在嫁恭王府之前多陪二老一些日子。
沒想到前面有人通傳,說二殿下和恭王殿下一同來了。
柳眉心一,上一世趙格確實帶著趙和一同來過承恩公府,是來看祖母的,只不過不是這麼早的時候。
承恩公夫人得了通傳,瞧了一眼柳,想了想還是帶著柳一同前去迎人。
“娘同母親一道去罷。”
柳想了想,微微頷首,說道:“孩兒先回去一趟,一會兒便去祖母院里。”
承恩公夫人瞧著幺一副怯的樣子,又想到趙格,只覺得心下了然,笑道:“也好,娘是大姑娘了。”
柳回到自己住,讓丫鬟取出恭王府送過來的一套頭面,想了想,取出一只長簪,讓丫鬟將頭發重新打理了一番,才施施然往老夫人院中去。
柳進去的時候,老夫人正笑著同二位龍子說話,見進來,忙招呼道:“娘來見過二殿下和你恭王表兄。”承恩公府跟皇后娘娘心照不宣,這一對可是金玉,從小就得得親熱些。
柳上前行禮,頷首屈膝之時,剛好讓趙格能看到頭上鑲了偌大一顆鴿子的金簪子。
趙格瞧在眼里,笑彎了眼睛。
柳起,眼角掃過趙和,然后坐在下首,并不話。
趙和是個后腦勺的頭發都比別人腦門上兩顆眼睛敏銳的人,柳若有若無的視線他早有察覺,不過他剛剛回京,想著小孩好奇也是正常,再看五弟同這位表妹青梅竹馬,便更不會往旁多想。
晚上二人回府,趙格見到丹緋,還心甚好地夸贊了一句:“眼不錯,送給娘的首飾很好。”
丹緋笑道:“是王爺選那鴿子好,合趁柳小姐。”心里還慨了一句,陷的男青年就是好哄。
既然趙和要多住幾日,那便該給清瀾院撥個管事丫鬟過去,最后還是青梧被趙格隨手一指,得了這個差事。
過了兩日,退朝的時候,皇帝讓太子隨駕去了書房。
這些日子趙和回京,趙良覺得父皇連上朝的時候心都好了些,他也在想趙和朝會去哪里,想來今日便是要知會他這件事。
皇帝瞧著太子,眉目堅毅行事持重,雖然不算是天資過人,但是絕對是個合格的守之主,坐在上首問道:“趙和回京,朕想讓他先去吏部,太子意下如何?”
趙良聽皇帝說出吏部二字,心中便是一驚,他知曉現下幾位皇子,能讓自己位置不保的只有老二和老五,趙格同自己畢竟一母所出,雖然聰慧卻心單純,母后也只是將他當做幺兒疼,他見過趙和之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二弟比他想的還要優秀許多。
不過這會兒父皇不是詢問他的意見,讓他過來,只是想知會一聲。
皇帝看著趙良,見他沉默不語,也未出聲,略等了一下,方才見趙良回話:“二弟離京多年,京城人事變遷,兒臣覺得吏部是個好去,不過還是需要有人引領一二。”
皇帝笑道:“太子所言有理,當年趙和還未出宮的時候,同你一起師從張競,朕剛好想讓張競也去吏部任職,也可指點他一二。”
趙良聽罷此話,心里一驚,現任吏部尚書王諳是他心腹,父皇一出手,不僅將趙和送進了機要之,而且直接掐了自己一條臂膀。定了定心神回道:“父皇,那王諳?”
“王諳前兩日上書乞骸骨,告老還鄉,朕已經準了。”
趙良心下又是一凜,這麽大的事他卻半點都不知道。
“好了,朝中多事,你也忙去罷。”
趙良一步一步出了書房,雙腳如同灌鉛一般,趙和剛剛回來,父皇就手在吏部為他鋪路,將自己這個太子置于何?!抬首往禧宮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往宮外走去。
趙和住在恭王府,趙格閑下來的時候也不怎麼往外跑,也待在趙和院子里,不得不說,這位二皇子確實是個有魅力的人,只看青梧侍候了這幾日,只要見到丹緋都要在丹緋面前夸趙和兩句就知道了。
不過丹緋倒是不常往清瀾院去,雖然里面住著個萬人迷,但是還是更喜歡跟著流螢分線繡花,還覺得更有樂趣些。正盯著針鼻穿針的時候,青捂過來找,說王爺讓去清瀾院一趟。
丹緋起,跟著青捂往清瀾院走去。
“丹緋姐姐,再過幾日我便回來了,你想我不想呀?”青梧俏生生地問道。
丹緋瞧著青梧那一張小圓臉,笑著回道:“想你作甚?我看你這妮子是半點兒不想我。”
青梧撅了撅:“二殿下再好,那比得了姐姐,我整日待在那廂,連跟姐姐多說會兒話的機會都沒有。”
“行了,你怎麼知道過幾日便能回來了?”
“剛剛宮里來人,說二殿下的府邸已經安置妥當了。”
丹緋點頭,心想趙和怕是也要朝了。再回過頭看看自己侍候著的恭王殿下,只能說趙格投了個好胎。
到了清瀾院,丹緋進之后上前行禮,等著趙格,看看這位爺還有什麼吩咐。
趙格半個子窩在太師椅上,一臉不甘心,瞧著丹緋說道:“二皇兄后日要回府去了,你向來心細,想想有什麼合用的東西,給二皇兄都打包好了帶過去。”
丹緋在心里笑了一下,趙格什麼時候還這麼知道心疼人了,但還是瞧著趙格正道:“奴婢曉得,會收拾好給之安的。”之安是趙和邊唯一的那個小廝。
趙和頷首道謝:“勞煩丹緋姑娘。”
丹緋哪能讓這位道謝,忙屈膝道:“殿下折煞奴婢,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等第二日丹緋找到之安,將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幾件家常的緞袍子和寢,一小壇腌好的辣椒還有些一罐制好的干柏葉,平日給趙格煮來醒酒用的,給趙和也帶了些。
之安接過丹緋送來的東西,清清脆脆地連聲道謝:“這辣椒和柏葉湯我們殿下都極中意,多謝丹緋姐姐。”
丹緋笑道:“殿下喜歡是丹緋的福氣”,又遞給之安一罐桃脯,說道:“剛好給你也捎了一些零。”之安不是趙和出宮時候帶出去的,是在途中買下的,不過十五歲,丹緋聽青梧嘟囔過一這孩子喜食果脯,過來的時候順手便給他捎了點兒零。
之安年,跟著趙和總想著讓自己老些,但總歸年紀小,丹緋又送到了他心坎上,當然高興,又笑嘻嘻地道謝一番。
晚上趙和從宮中回來,瞧見之安一臉喜氣,笑問:“有什麼好事,讓五郎瞧見還以為你不得趕走呢。”
之安忙回道:“殿下,今日丹緋姐姐過來,給殿下送了幾輕薄些的便服和寢,還有些吃食,而且還給之安一盒桃脯呢。”
趙和莞爾:“一盒果脯就收買你了,不如我將你留在恭王府好了。”
之安忙搖頭:“奴才只是覺得丹緋姐姐是個好人,那桃脯也甘甜,一高興便得意忘形,之安可是永遠跟著殿下的!”
看之安瞪著眼睛的樣子,趙和也不再逗他,找了一本書坐在燈下讀了起來。
趙和剛剛從宮中回來,去吏部的事也應下了,雖然心里沒有同太子爭個高下的想法,但是不妨礙他想做個能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更何況他本就姓趙,在民間游歷許久,看管百姓疾苦,如今回京,當然想要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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