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呀,”林氏笑著點了點額頭,“看你,一的汗。”
“那娘知道紅宅的主人是誰嗎?”
“這哪里知道,我沒出生那戶人家就搬走了,后來跟你外祖父搬到鎮上,就更不知道了。不過聽村里人說,那戶人家在京里當了大,不會回來了。”
蘇希錦沉思,那白小公子說他們剛回村,應當不會騙人。可除了紅宅,向村真找不來有淵源的人家。
林氏見沉默不語,以為中暑了,進屋沖了杯紅糖水給喝,勒令以后下午不許出門。
“酉時了,你爹該回家了。”林氏抿了抿線,手指在布料上靈活穿,“我去做飯。”
蘇希錦的爹蘇義孝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晨起而作,日落而息。他種得一手好莊稼,同樣的種子,同樣的地,他種的莊稼總比別人好上一兩。
酉時三刻,蘇義孝回到家,從懷里掏出一把地果給蘇希錦。
“田里看見的,你嘗嘗。”
地果是長在田埂上的野果,味道甘甜可口,帶著淡淡的清香味,是農村孩子不可多得的水果。
蘇希錦高興地撿了一顆放進里,頓時滿的甜味兒。
這東西不好找,一定花了不時間。
“爹,”蘇希錦舒朗一笑,“大豆的病好了麼?”
“我按照你說的方法,撒了鳥糞,現在許多葉子都變綠了。哎,你怎麼知道撒鳥糞有用?”
半個月前,家里大豆葉突然出現紫,蘇義孝憂心忡忡,試了許多方法都沒用。蘇希錦知道后,讓蘇義孝撒些鳥糞看看效果。
蘇希錦眉眼彎彎,學過土壤與植學,植葉子呈紫,是缺磷的表現。而鳥糞含有磷元素。
“書上看來的。”說,又問:“爹,你那稻子種得怎樣了?”
“長勢極好,耐旱。今年天熱,別的稻子都蔫的,這一畝卻沒什麼影響。”
蘇義孝憨厚地了腦袋:“那挑夫果然沒騙我,是海外來的種子,看長勢應該可以一年兩種。以后不僅可以換錢給你們娘倆買服。村里的人也不用挨了。”
蘇義孝說起莊稼總是滔滔不絕,他酷種地,近乎癡迷。他的許多種地經驗,在蘇希錦看來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
這個世界的爹是支潛力,蘇希錦這樣想。
沉思了一下,對其道:“改天有時間,我將您的經驗記在本子上,以后說不定有用。”
蘇義孝點頭說好,除了種地,其他事他都沒意見。
晚餐是小米粥、青菜,外加一碗蘿卜。
因為沒有鐵鍋,青菜和蘿卜都是用水煮的,吃起來爛爛。今天林氏特意在里面放了幾塊,也算是見了葷腥。
蘇希錦不是一個口腹強的人,但長期吃這些東西也膩了。
想若是有機會,定要改良煉鐵技,發明鐵鍋,讓炒菜進尋常百姓家。
第二天早晨,蘇希錦還在睡夢中,就被人吵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分辨出是村口的趙大娘。
“哎喲,可真是威風,那穿著打扮比縣太爺還氣派。”
“怎麼突然回村了?”是林氏放輕的聲音。
“嗨,還不是祖先顯靈。那韓老爺做了個夢,夢到村里祖屋垮了,祖先讓回家守墓。韓老爺二話沒說就辭了。聽說皇上舍不得,哭著不讓走呢。”
“韓老爺真孝順。”
“可不是,聽說皇上還封侯了,嘖嘖,風得很。要我說這韓家祖先也不靠譜,早不顯靈晚不顯靈,偏偏升時顯靈。”
“是這樣。”
“哎,哪有祖宗擋著子孫升發財的。好了好了,跟你聊了半天,差點耽誤正事,我還得上其他家呢。”趙大娘說著急匆匆走了。
過了會兒,林氏進屋,說紅宅的人回來了,給村里每戶送了十升良米。
“韓老爺?”蘇希錦記得昨天那白小公子也說姓韓。
看來真是紅宅的人。
慶三年,任太子太傅韓國棟為太傅、觀文殿學士。辭,曰:“昨夜祖先托夢,斥臣離家半百,不敬香火,有違孝道。臣惶恐,不敢不從。”帝屢留不住,無奈應允。封其為韓國公,食邑1萬戶,賞黃金百兩,白銀一萬。
蘇希錦整理聽來的消息,太子太傅從二品,太傅從一品,國公從一品,都是大。相當于現代的副國級別。
再進一步就是宰相了,古代人真任,因為一個夢便放棄大好前程,告老還鄉。
蘇希錦撐著臉嘆。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林氏看著大人樣子只覺好笑,“你收拾下,等你爹種田回來,一起去祖父那里吃飯。”
“今天?”蘇希錦跟確認,以前一般過節才會過去。
“多半是為了你三叔的事兒。”林氏說。
明年正是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三叔要去府里參加鄉試。
陳朝讀書本高,蘇家每年的收除了一家吃喝,全都投在了蘇義仁上。現在祖父過去吃飯,多半是給三叔籌盤纏。
蘇希錦了然。
酉時末,蘇義孝歸家,林氏包了兩斤羊,帶著蘇希錦過了老宅。
穿過矮丘,才到田坎,就見蘇母指著一孩兒罵:“只知吃,不知進的賠錢貨!早晚把你嫁出去,沒得留在家里糟蹋糧食。”
那孩兒十四五歲,穿著一件泛黃的補丁舊,畏畏團一團,躲在角落不敢作聲。這是蘇希錦的堂姐,蘇希云。
“還不進灶屋燒火,我還沒死呢,喪著張臉給誰看!”大伯母劉梅蘭也虎臉罵:“以為自己外家有錢,還是爹當?躺在家里等人伺候?”
外家有錢指的蘇希錦,的外祖父是青縣里有名的商戶。至于當的爹……
“喲,哪個的爹是當的?”門里又走出一位穿著大紅布裳,頭金簪的人。
“可恨我爹只是個村長,算不得正經職。改明兒我家相公中了舉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老爺呢。”
正是蘇義仁的妻子李淑芳。
兩人指桑罵槐,蘇希錦便跟著爹娘進了屋,趁著大人都有話說,悄悄去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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