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生不到被鞭撻過的疼痛了，他恍恍惚惚地爬起來，著白皙的雙手，起袖，被布料遮住的地方還是一樣的白。

　始皇帝三兩步走過去，掐著他的手腕，用力一，霎時，皮紅了一片。

　是真的皮，不是披了假皮！

　始皇帝扭頭去問青霓：“他重返青春了？”

　“不是，吾只是治好了他的傷，皮變好，是凡人的無法承圣水中的炁，溢出來，九消散了，余下一，改造了他的軀殼表層。”

　炁就是古人稱之為能量的質。

　青霓補充道：“你看他眼角還有皺紋，發間約能見白，他依然是如今的年紀。”

　真想弄出重返青春的效果，要買丹，但是那玩意貴，用在這里不值當。

　始皇帝憾地松開手，可向神時，薄薄的角又是微不可查地上揚。

　有治傷的圣水，那神肯定也有讓人長生不老的圣水吧？

　神轉眸，同樣在專注地看著始皇帝，“陛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

　——主要是他們都是化學大手！

　“他們雖在丹藥一途走上邪道，卻罪不至死，可否網開一面，令他們有機會將功補過？”

　“先生希朕能放過他們？”

　“是將功補過。”

　方士們聽到這樣的對話，卻沒有半分喜悅。

　誰都知道，秦始皇獨斷專行，尤其是如今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會為了別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命令。

　然而，始皇帝沒有半分遲疑：“好。那朕便饒他們一命。”

　……臥槽？

　方士們懵了。

　這是始皇帝？那個固執己見的獨夫？

　蒙毅亦猛地扭過頭去看始皇帝側臉，神態不似往日的泰山崩于面而不改，簡直是……

　像看到太從西方升出來了。

　方士們回過神來，一個個跪得痛快，“謝國師大人大量！謝陛下網開一面！”

　蒙毅張了張想說什麼，可側頭看見盧生新生的皮，想到神對于大秦的作用，便把原來要出口的阻止吞了回去，略帶苦惱地輕聲嘆息：“算了，秦律本就是為了大秦變得更好而存在，在國師這邊稍微退讓，問題也不大。”

　始皇帝將這話聽進了耳里，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方士也屬于員，掛名那種，員犯法，由蒙毅來依法懲治，他這麼越過蒙毅出爾反爾，將定好的懲罰改掉，忽視了秦律的公正，確實沒考慮過蒙毅的心。

　青霓發現這些人——包括與自命掛鉤的方士，沒一個詢問要怎麼將功補過，只好自己打開話題。

　“爾等往后……”考慮到始皇帝的面子，青霓將子經換了它的大名，“切莫再用紅鉛煉藥了。”

　說到自己老本行，自己又確實對煉丹興趣，盧生沒忍住問出聲：“紅鉛從至純至凈的那兒取來，為先天華，難不它居然是毒？”

　青霓毫不猶豫：“它是人的廢棄排泄，沒有你們想象那樣，采補，延年益壽的作用。”

　盧生面灰敗，“謝、謝神解。”

　蒙毅借著這東風，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國師，陛下之前吃的丹藥，可有問題？”

　“有。”青霓認真瞧了之前丹藥里的材料，配合系統搜索框里調出來的醫藥論述，念：“虛亡作，真水愈涸，這些丹藥為藥，助邪火，惟丹田虛冷者方可服食。”看了一眼始皇帝，開始瞎扯：“陛下，你正常，胡服藥，反而會使氣過剩。你所說的食用丹藥后神振，便是氣濃郁后，刺激神所產生的錯覺。”

　“錯覺？”

　“陛下每次服完藥，丹田是否會有火熱之？”

　始皇帝一怔，隨即點頭，“先生如何知曉的？”

　廢話，那些方士拿煉出來的激素給你當養生健的長壽丹吃，誰吃了春｜藥，下面都會熱。

　“是否才服下去，神，飄飄仙，又有不舒暢，稍微忍三五十個呼吸，不適之意才退去？”

　“是！先生果真神妙，一字未差。”

　青霓：“……”倒也不是神妙，就是吧……你吃了春｜藥，不去找人睡覺，憋著當然會難。憋了一會兒，｜下去了，當然也就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你近些時候，是否覺自己對后宮越來越沒心思？”

　“是。政已整整半年沒后宮，行房事了。”瞧了一眼神的臉，始皇帝疑：“這樣能有更多的時間放在政務上，不好嗎？”

　青霓：“……”

　青霓冷靜了一會兒，開始琢磨怎麼把激素不能多吃的事轉換為高大上的修仙相關，解釋給秦始皇：“陛下，吾等修行之人，奉行克己自律，以心去約束行為，而非借助丹藥。”

　始皇帝若有所思。

　“三五次倒還可，再多，便會傷。想行房事時，會發現自己有心無力。天長日久，腎囊會小，會無法生育……”青霓想了一下高、心臟病什麼的在古代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索說得更嚴重些，“氣神逐漸萎，病膏肓，油盡燈枯。”

　盧生一抖，頭皮發麻，無意識地上了自己手臂皮，覺很快這皮就要被暴怒的始皇帝了。

　自己這是給始皇帝送毒｜藥了啊！如此深仇大恨，沒有被誅九族，都是始皇帝仁慈大度了！

　“陛下，我……我……”盧生哭無淚，他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六國余孽想要害陛下，陛下會相信嗎？

　陛下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現在也沒心思管他了，詢問神：“先生，政如今……”

　好在，神告訴他，之前吃的那些丹藥，由于煉藥的人手法不太行，多多藏了丹毒，那些丹毒進了他的，有些影響，不過，好好養一段，還能夠恢復，就是以后別再吃方士煉的丹了。

　“吾回去書寫煉之法，陛下務必堅持每日鍛煉，便能養生長壽，排出丹毒。”

　始皇帝一口答應下來。

　蒙毅看青霓的目，仿佛在看再生父母。他陡然沖著青霓深深一彎腰，行了大禮，“國師救了吾主上，毅激不盡！日后，若有所需，必從差遣！”

　這麼一片赤誠忠心，令始皇帝清冷的眸染上了暖意。

　而且，蒙毅是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的話，很明顯那些差遣就不可能包含對他，對大秦不利的事。

　“不必謝我，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再次說了這句話，嗓音輕若云煙，看向盧生，似乎認為他在失落，便道：“你的丹藥雖是邪道，卻能往另一方向發展，水能洪災摧毀人間，也可澆灌作哺育萬民，端看如何去引導它。”

　盧生泛白的面孔涌上了紅，就像是木偶被人注了氣，激地看著青霓，“玄娘娘是要教小生如何煉丹嗎！”

　“我們不曾有師徒之緣。”神的聲音并不冷酷，可對于盧生，這依然是數九寒冬的冰水，將他所有的小心思澆滅。

　神接著說：“吾只為爾等指明一個方向，爾等需自行鉆研。”抬起手，對著前方一座需要四人合抱才能圍起來的假山一指。

　——系統，兌換高級噩運符，使用對象：假山。

　不等眾人反應，晴天一道驚雷劈了下來，轟隆一聲，山石炸了一地。

　蒙毅第一反應擋在了始皇帝面前，微微蹙眉。始皇帝也被驚到，著破碎的假山，久久沒回神。方士們嚇一跳，差點就四散跑開，郎們也了呼吸，好幾個人不假思索地拔了劍。

　青霓亦被雷霆震得心頭一跳。

　居然運氣那麼好，隨機到晴天落雷的噩運！好極了，這種震懾力正是需要的！

　神平靜地側頭，甚至還能態度溫和地對著盧生微笑：“你過往煉丹時，是不是多次炸爐？”

　“娘娘怎麼知道的！不僅我炸過，我們方士煉丹的時候，都炸過不次。”

　“這種炸，若是能引導武，就能如方才的雷霆一般，炸碎山石。若是再鍛煉一番，可炸毀城門。”

　“啊？這個要怎麼引導？把正在煉丹的丹爐運送上戰場，然后算好時間，投擲到敵軍那邊，等它炸開嗎？”

　神似乎被話語逗到了，忍俊不：“丹爐會炸，是因為里面有藥翻滾，丹爐換其他件不就可以了嗎？”

　蒙毅雖是文，可他家學淵源全是武將那邊，他爹曾擔任秦國的副將，打敗過楚軍，殺死了楚軍大將項燕，他哥哥如今還駐守在上郡，威震匈奴。此刻一聽青霓的話，他眼睛立刻就亮了：“把會炸的藥放進箭桿里，敵軍軍陣才炸開，這樣子能做到嗎？”

　神含笑，沒有給出確切答案，只是說：“我不能再多說了，能做什麼樣子，該是你們努力的果。”又看向方士們：“這才是將功補過。”

　蒙毅心里已經有了定論，向著青霓一抱拳，以作謝。

　始皇帝亦是將目投向了這些方士，給出了承諾：“若是爾等將其做出來，朕便賜予爾等公乘之爵。”

　方士們忽然覺渾有了力，齊聲高呼：“謝陛下厚——”

　“謝國師仁慈——”

　秦實行軍功授爵制度，以首級算軍功，共有二十等爵制，而他們這些方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能去戰場賺軍功，而如今四海升平，更是沒有上升路徑了。現在，努力琢磨出怎麼把炸爐的威力用在戰場上，就有爵位拿！公乘也算高爵了，除了賞田賞地，出還給配套公車呢！

　比起當平民，或者認罪被誅殺，這實在是好過頭了！

　還等什麼，兄弟們，沖！

　侯生走過來，雙眼灼灼地盯著青霓，心悅誠服：“多謝國師，若不是有國師在此，我等就要犯下大錯了。”

　神對他微笑，“硝石，硫磺，還有炭，是丹爐炸的關鍵，份量，就要爾等自行索了。”

　青霓：好像是一斤硝二兩硫磺三兩木炭來著？也不知道對不對。不能說，說錯了會破壞神無所不知的形象。

　“若是勘破了炸的奧妙，還可以試著琢磨：為何丹火有黑、白、藍及其他？倘若煉制出不溶于水的白末有何用？倘若煉制出不同的塊狀，它們也分別有何用？煉丹一途神莫測，尚有許多值得索的地方，學得一二便可益終，得窺大道，諸君勤勉。”

　方士們被了，發出一種他們自己也十分驚訝的熱：“國師放心！我等一定認真鉆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