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陳藝郎瞬間氣都得忘記張了——那把連斧柄都包漿了的破舊斧頭，一看就是隨便從哪家柴房里拎出來的！

　“你這個死小鬼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正式任務啊？！你就帶這破玩意兒來？？臥槽你等等——”

　陳藝郎話還沒罵完，燕紅就已經手把蔣百戶的住所門推開了。

　“閑話一會再說吧陳哥，趕時間呢。”燕紅快速代一句，很虎地沖了進去。

　“你踏馬——”陳藝郎一個沒拉住，燕紅就只留了個背影給他。

　“……死熊孩子！”陳藝郎腦門管差點開，咬牙切齒地跟了進去。

　為顧大老爺麾下肱骨，蔣百戶的住還寬敞，外兩個隔間都擱著不生活用品，外隔間里的書桌上擺著些閑書、用于把玩的檀木串紫砂壺啥的，顯然，蔣百戶已經在顧府住了不時日。

　外隔間并無異狀，但一進隔間，兩人便都覺到溫度明顯下降。

　“果然在此。”陳藝郎心頭一跳，被燕紅氣跑的恐懼重回大腦，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警惕地打量間格局。

　然后他看到燕紅從自己邊大大咧咧走了進去，一手就把柜門給打開了。

　陳藝郎：“……￥￥&！！”

　燕紅快速搜查完柜，又趴下來看床腳……

　“找到了！陳哥，床底下有個罐子，涼的！”燕紅驚喜地回頭朝呆愣在房間門口的陳藝郎喊道。

　陳藝郎大驚：“你等等……給我住手！！”

　已經準備手去掏罐子的燕紅作一頓，不解地回頭看陳藝郎。

　“你個虎比熊孩子，這玩意兒是隨便能上手的嗎！”陳藝郎罵罵咧咧的走上去把燕紅拉開，掏出幾張符箓，邊往木架床上邊破口大罵，“你是怎麼活過新手任務的，啊，靠夠傻嗎？？”

　燕紅：“我……”

　“給老子記著！任何任務里面的鬼，別管幽鬼惡鬼還是厲鬼煞鬼，能不直接接就別直接接，想找死也不是這麼找死的！”陳藝郎往木架床四床柱上都了張符箓，轉回來敲了燕紅腦袋一暴栗，“這個‘鎮鬼符’，布三星陣可使鬼顯形，四星陣能困鬼，五星陣可絞殺惡鬼，一點命運點一張，進任務前至準備二十張放上，學著點！”

　燕紅抱著腦袋：“誒……”

　“誒你個鬼！你是不是連命運清單都沒好好看過，啊，你個逗！”陳藝郎呵斥，“往后退幾步！”

　“哦。”燕紅乖巧朝后退。

　陳藝郎罵罵咧咧數落著燕紅的不是，在間墻壁上又了五張鎮鬼符，布了個四外五的雙重星陣。

　布置好鎮鬼陣，陳藝郎立即拉著燕紅、退到外間起居室，警惕地盯著間床下看。

　“然后呢？我們還要干啥？”燕紅等了會兒，見陳藝郎打定主意不了，就有些呆不住。

　“你還想干啥！”陳藝郎呵斥，“你只是個連武都換不起的新手窮，我也只是沒開天賦沒轉職的菜鳥！”

　燕紅：“可是……”

　“別可是了，厲鬼王哥他們能對付，換咱倆上去就是送。”陳藝郎不耐煩地道，“咱倆找到了這只鬼、拖延下這只鬼別讓蔣百戶把鬼召過去上，就算是最大的貢獻了。”

　發現“山中鬼”的殺人邏輯帶有強烈的目的，王薈和帥坤這倆經驗富、腦力又很夠用的資深者，便立即判斷出這場任務最大的敵人是活人而非鬼。

　鬼殺人確實也有一定的指向，例如針對特定人群的報復，遷怒，獲取食等等，但目的顯然是不明確的，畢竟鬼的理智通常都比較低下，無法像活人那樣明確地為了達某個目標而產生相應的執行力、行力。

　例如燕紅新手任務里遇到的厲鬼董慧，雖然有向兇手黃明報復的意識，但行邏輯混（容易被干擾），且攻擊目標并不只限定于黃明——如果進這場任務的是其他試煉者，前期只能靠剛蘇醒的董慧行緩慢茍活，后期得等黃明出場拉走董慧仇恨值后盡可能周旋保命。

　確定有活人手筆，再結合這個位面驚悚的、高達49的幽冥側分，兩名資深者不難得出結論——這個總獎勵達800點命運點的d級任務，難度很大可能便現在鬼與人的合作上。

　幽冥側分高于10的位面，綜合靈能不低于5的普通人就能請來冒名筆仙、碟仙的孤魂野鬼。

　幽冥側分高于15的位面，普通人通過某種手段請神、降靈，請來孤魂野鬼附，發出超出該位面人上限的殺傷力。

　在這個幽冥側分高達49的位面，一個能與鬼合作謀害本地大戶的幕后主使，若是與任務中明確標注出來的“山中鬼”以降靈合，那后果不堪想象……

　采取逐個擊破、盡快找出幕后主使并將其擊殺再來解決鬼，便了王薈和帥坤的唯一選擇。

　考慮到嫌疑人很可能是北山衛百戶，而這個位面又有高達30的神話側分、修行的武者很可能也有類似于神話傳話中的過人神通，王薈與帥坤自然不能讓只經歷過新手任務的燕紅和就只會一套花架子劍的陳藝郎去冒險。

　而這個選擇，顯然是正確的。

　陳藝郎與燕紅這邊正于劃水狀態時，另一邊，東院書房已經被戰斗余波震毀，纏斗的三人從房屋廢墟中打到了空曠的院子里。

　被疏散到顧府外街巷上的顧大老爺、秦管事、及一眾顧府下人衛所軍士，驚駭地看著高墻不時閃過的劍影刀，聽著打斗喝罵聲，齊齊面發白。

　“這、這賊子，竟、竟……如此兇惡？！”才剛從下屬背叛的震怒中緩過勁兒來的顧大老爺，面上幾無人。

　秦管事哆哆嗦嗦地勸道：“老爺，此地危險，快走吧！”

　“不可，王仙師四人正為我顧府除害，老夫豈能一走了之？”兩戰戰的顧大老爺撐著一揮手。

　培養多年的得力手下竟是幕后黑手，此事顯然難以善了……就算蔣百戶被仙師梟首，他這個北山衛千戶的聲、威信，也得一落千丈。

　顧家要還想將北山衛握在手中，就必須得死中求活、盡力化解此事余波，這四個高人弟子就是顧大老爺的救命稻草——借仙師與顧府好的消息沖淡下屬逆反影響，顧大老爺才能繼續坐穩北山衛千戶之位。

　雖然武職不如文……但畢竟是朝廷命！

　若無武職庇佑，顧家北山這支分支的田產、家財，哪兒還保得住！

　秦管事見勸不顧老爺，只得強打神，命令衛所軍士封鎖顧府巷，不得讓閑雜人等靠近——顧家上下這凄惶不已的狼狽相，說什麼也不能被外面人看了去。

　高墻，正合力殺敵的兩名試煉者可沒心思去管此間土著打著什麼主意。

　“這家伙有點猛啊！王哥，你還有什麼箱底的道沒？”

　帥坤兩條胳臂上的袖、前襟已經化碎片，綁在手臂上的環狀護臂和穿在下的戰背心都暴了出來。

　王薈的斬妖人天賦對付鬼、妖魔倒是無往不利，對著這種活人高手就有些吃力了，只能在周圍游斗補刀：“有倒是有的，但得你控制他一下，不然打不中。”

　“你這可是給我出難題了。”帥坤無奈地道。

　說是這麼說，行上帥坤愈發生猛、幾乎到蔣百戶懷中纏斗。

　蔣百戶狠狠一劍刺來：“妖人死！”

　重量上近環刀的闊面劍捅到帥坤側腹，疼得帥坤齜牙咧……但并沒有傷。

　還只是見習格斗家的帥坤當然沒有金剛不壞之，敢跟手持兇的土著高手纏斗，仰仗的是上外共穿了三層保護——命運點兌換的護甲、一套防割服、一件戰背心。

　反正古代服飾夠寬大，帥坤也不算胖，底下套了多件外面也看不出來。

　蔣百戶確實勇武過人，尋常十幾條大漢近不了，但力終究有限，又認不出試煉者這一武裝到牙齒的行頭，越打越是心驚膽戰。

　“顧老匹夫既走，此間事難以善了……多年籌備，竟化作了東流水！”

　一想起此事，蔣百戶便雙目赤紅，恨不能將眼前這兩個毀他多年謀劃的外地人拆骨皮，

　砍殺帥坤數劍未能建功，此人索心一橫、牙一咬，怒吼道：“罷罷罷！今日你等既敢壞我好事，那便與我同去曹地府再做過一場！”

　放下狠話，蔣百戶竭力揮劍將帥坤暫時退，咬破手指，在自己面上快速劃了個字符號，朝自己住所方向一手：“山鬼且來！”

　帥坤王薈面驟變，兩人再顧不得其它、同時沖上前力猛攻。

　廂房中，燕紅陳藝郎兩個便見了四張鎮鬼符的木架床輕微一，一道介于虛實之間的鬼影，自床下鉆出。

　這道鬼影形容極其丑陋，約有一米多高，紅面尖耳青皮，形佝僂四肢細長，腦袋垂在前，獠牙外，十指如尖刺。

　“媽耶！”陳藝郎唬得往后一小跳。

　山鬼現形，往守在房門口的兩人看了一眼，作勢要走，卻被四星鎮鬼符陣攔住。

　陳藝郎松了口氣。

　這口氣卻沒松多久……那只山鬼丑陋的圓目往在床柱上的鎮鬼符看了一眼，利爪一揮，竟將符箓帶床柱從中切斷！

　雷霆電閃過，山鬼利爪表皮燙出一層焦黑，卻只是不以為意地揮了揮爪子，又朝下一床柱揮去。

　“窩得法克？！”陳藝郎頭皮一炸，下意識就想拔逃跑。

　才剛擰過，他便看見……燕紅這個虎比新手，拎著斧頭就沖進了室。

　“——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