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本以為自己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了,可一進太子的靈堂,看到正中擺著的那口黑漆棺木,不再次老淚縱橫。
老朱略帶幾分踉蹌的走到香案前拈起一炷香,就著一旁的香燭點燃,在靈位前的香爐里后,就扶著香案慟哭起來。
“咱可憐的皇兒呀,你咋就扔下咱自個走了呢,嗚嗚嗚……”
呂氏見狀立馬從C位站起,上前虛空扶了一下,見皇帝邊伺候的太監已經搶先一步扶住,當即順勢回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道手帕,噎噎的勸道。
“還請父皇節哀,切莫哭壞了子,咱大明還得靠您來把持呢,嚶嚶嚶……”
“你也得節哀!”
“雖說咱那死沒良心的皇兒走了,但你也不能過度悲傷,要好好保養。”
老朱說到這兒,眼睛飄向跪在靈堂一側的一干孫子孫。
“咱皇兒留下的這些兒,還得靠你來育呢,你可不能先倒下喲!”
“兒媳……兒媳謹記父皇教……教誨……嗚嗚嗚……”
老朱見呂氏這般模樣,心里一陣戚戚然,甚至有幾分愧疚。
這孩子才如此年輕,就要為他們朱家守寡,還要拉扯一堆兒,也是苦了了……
“別在這兒守著了,下去歇息一會兒吧。”
“兒媳多謝父皇掛念。”
“對了,你父親去世有些年了吧?”
“回稟父皇,家父于洪武十四年病故,蒙陛下不棄,得陪葬鐘山之的殊榮,至今已有十一年矣。”
老朱的臉上出現一悵惘,有些慨的道。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麼……”
“等咱皇兒的喪事辦完,咱讓禮部給你父親擬個名號吧,追封個爵位啥的。”
呂氏聞言心底大喜,之所以領著一雙兒跪在C位,不就是為了在老朱面前臉,為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娘家爭取利益嗎?
沒想到利益來的這麼快,快的讓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盡管呂氏心里喜極,但的臉上卻不顯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也換上了恰到好的誠惶誠恐。
“還請陛下收回命,我呂家無大功于社稷,不敢此等封賞!”
老朱擺擺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你為咱朱家誕育了三位皇孫,這就是天大的功勞!”
“你安心著,誰要敢說閑話,自有父皇為你做主!”
呂氏聽朱元璋這般說,這才磕頭謝恩,然后在朱允炆的攙扶下起。
為何是朱允炆呢?
因為朱允炆跪在最前邊,距離最近。
而且,在事先呂氏就有囑咐,讓他多在皇爺爺面前臉。
果然,老朱在看到朱允炆時,眼睛都不一亮。
見微知著,這孩子能主上前攙扶其母妃,足以證明其心存仁孝。
據說咱皇兒病重時期,也是這孩子一直不解帶的在床前侍奉湯藥。
現在一看,那幫大臣沒有哄咱,皇長孫確實是個好孩子呀。
朱允炆在扶著母妃回到原位跪好后,剛想老老實實跪回原位,就看到母妃朝他使眼,示意他勸一下皇爺爺。
朱允炆知道所謂的勸,其實是讓他在皇爺爺面前多臉而已。可他卻不想這麼做,因為皇爺爺的氣場太強,在皇爺爺面前他總覺得心里發虛。
但他又不能不做,如果不做的話,肯定會引起母妃的不滿。
于是乎,他只好著頭皮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臺詞說出。
“皇爺爺,還請您節哀,一定要保重龍呀。”
“雖然父王去了,但皇叔他們還在,還有孫兒,我們都會替父王在您前盡孝的。”
老朱聞言寵溺的了皇長孫的頭,連聲夸贊道。
“好孩子,爺爺沒白疼你。”
“快到午膳時間了,趕去休息吧,爺爺想一個人坐這兒陪陪你父王,跟你父王說會兒話。”
“不!”
“皇爺爺不走,我也不走,我要陪著皇爺爺,陪著父王!”
老朱見朱允炆一臉的堅持,也就不再強求,尊重這孩子的一片誠孝之心。
在朱允炆重新跪回原位后,老朱的心里頓時有些空落落的。
總的來說,他對于朱允炆還是非常滿意的,只是這孩子給人的覺,總覺得了幾分靈,太過于照本宣科了。
忠孝仁義這些東西,為帝王可以提倡,但自己不能被這些所束縛。
而且帝王太過講究忠孝仁義,也未見得什麼好事,很容易被權臣欺負。
朱允炆這孩子就太老實,也太信奉這些東西了。
如果咱將大明的江山給他,他真的能坐穩嗎?
可如果不把皇位傳給允炆,又能傳給誰呢?
秦王、晉王,還是燕王?
論能力來說,肯定是燕王最適合,這些年他戍守北平,抵了多次蒙元侵,還收編了不草原部落,大振大明聲威。
可燕王排行太靠后,恐難以服眾啊。
都不用說別人,就是秦王那個混蛋,也不會容許朱棣坐上皇帝寶座。
老朱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陣煩躁,難道咱大明就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嗣君了嗎?
就在老朱心生絕之時,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人。
咱還有一個嫡孫呢,咱咋把他給忘了!
老朱想到此,目不由在人群里搜尋朱允熥的影。
第一排沒有,老朱心里有點不滿。
第二排還沒有,老朱的心里已經有點怨念了。
第三排……
就在老朱看向第三排的時候,他眼角的余突然在兩側的廊柱間,發現一個正在移的影。
這個影趴在地上,借助其他人和廊柱的掩護,正如同一個巨大的蟲一般,朝著靈堂大門的方向蠕。
而且每蠕幾下,還會回頭看一眼自己,像是生怕被自己發現似的。
老朱看到這兒,當即噗嗤一聲笑出聲。
這鱉孫一定是在故意躲咱,怕咱在拿他出氣!
看來咱昨天下手太重,把這孩子給打出心里影哩!
只是這鱉孫一拱一拱的往出挪,真當咱是睜眼瞎不?
老朱想到此,心底突然有點火氣。
這孩子也把咱想的太不堪了吧,咱是那種靠打孫子出氣的人嘛!
雖然老朱已經發現了朱允熥的小作,但卻并未聲張,依然不聲的端坐于椅子上,甚至連頭都沒有一下,只是眼角的余盯著地上的那只蟲,觀察著他的實時爬行進展。
嘿嘿,你不是愿意爬麼,咱就讓你爬個夠!
朱允熥見老朱坐在椅子上,就知道靈堂一時半會散不了了。
但現在眼看著快到晌午了,他可不想在這兒干耗著,想趕溜出去吃午飯。
因此,他趁著沒人注意,在地上拱著拱著的往出爬,就在他爬到門口,馬上就要見到勝利曙之時,突然聽到靈堂傳來一聲斷喝。
“朱允熥,你要去作甚!”
朱允熥聽到這聲音,嚇得手腳一,直接趴在地上。
壞了!
到底還是被那糟老頭子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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