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卿回到主街道時,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回了原位。
松了口氣,循著后的窄巷子往回看了一眼。
盡頭那扇破舊的木門,已經掩上了。
想到自己已經將衛琛送的生辰禮,贈給那名男子作為回報。
顧晚卿心下安許多,拎著擺,進了主街道的人里。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兒,但吃過一次虧上過一回當,倒也學聰明了。
知道先找一家正經的鋪子,詢問老板落腳的那家客棧的位置。
若是還不行,就去鎮上的衙門找捕快打聽。
顧晚卿進了一家鋪子敞亮的布莊,許是因為著不凡。所以即便年紀小,那布莊老板聽聞與家人走失了,也沒敢輕看怠慢,而是第一時間替報了。
于是大半個時辰后,顧晚卿在布莊里等來了一行捕快以及匆匆趕來的衛琛,還有他的侍衛。
顧晚卿率先看見衛琛。
小小年著一襲深錦,看上去老氣橫秋,像個小大人。
見他負手在背,輕擺,沉著一張黯然的俊臉進門。顧晚卿立即從凳子上站起,滿心歡喜地迎過去:“阿錦!”
衛琛揪一團的心,頓時因為那道輕飄飄傳來的音舒展開來。
他加快了腳步,趕在顧晚卿跑到門口之前,迎上去抱住了。
淡冷的梅香與小姑娘小的子一并被在了衛琛懷里。
他用全力抱住,以填滿心的窟窿。
衛琛心里,被失而復得的喜悅填滿,開口時連聲音都啞了:“卿卿……”
顧晚卿被他抱在懷中,有些不過氣。
輕推了他兩下,衛琛也只是松了一些力道,仍抱著,不肯離手。
顧晚卿只能由著他去。
就在想與他說,能再見到他,很開心時。
衛琛先開了口,音沉沉,滿滿歉疚:“對不起……對不起卿卿……”
“我應該牽著你的手,我應該一直看著你……”
如果當時他不只是讓顧晚卿牽著他的袖,而是無所顧忌地牽了的手;或者,他當時并沒有因為那個形似荀岸的男子走了神,將視線從顧晚卿上移開……
那他們就不會被人沖散,也就不會走丟。
若是在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里,顧晚卿遇上壞人……
出了事怎麼辦?
……
只要一想到這些,衛琛心里便懊悔不已,恨不得從上剜下二兩來懲罰自己。
顧晚卿沒想到和衛琛分開的這段時間里,他會如此為擔心。
他后怕到,連擁抱時,子都有些微地抖。
顧晚卿不明白,對衛琛,何時變得如此重要了?
仿佛是什麼稀世珍寶。
這些日子的相,衛琛的變化實在很大,顧晚卿快要想不起幾個月前他對冷目以待的樣子了。
-
許久,顧晚卿終于安好衛琛的緒。
輕拍著他的背,聲音糯,輕哄著:“沒事了,沒事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連一頭發都沒呢。”
衛琛這麼大的反應,顧晚卿倒是不敢把分開期間,曾遇到過危險的事告訴他了。
反正現在也平安無事,又何必把當時的危險說與衛琛知道,讓他平白擔心。
聽了顧晚卿的話,衛琛終于松開,將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細打量了一番。
確定顧晚卿當真連一頭發都沒后,衛琛閉上眼,沉沉鈍痛的心這才舒緩過來。
但他仍舊后怕。
“我們即刻啟程回京吧。”衛琛沉聲,看向顧晚卿的眼神莫名嚴肅。
適才尋找顧晚卿的過程中,衛琛了解到,烏山鎮這個地界,魚龍混雜,不安定的因素很多。
他實在不放心,讓顧晚卿再繼續呆在這個地方。
這次是運氣好,他們走散的時間不久,期間也一切平安。
若是還有下次呢?
衛琛不敢多想,只下定決心盡快回京。
至京中的治安比烏山鎮要好。
對于他的提議,顧晚卿有些猶豫。
畢竟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他們現在回京,怕是今晚只能在馬車上過夜。
不過看衛琛神嚴肅,顧晚卿最終還是答應了。
回到客棧后,丫鬟霜月和枝星收拾好了東西,與衛琛的侍衛一起,把東西先搬到馬車上。
至于顧晚卿和衛琛,則坐在客棧大堂中靠窗戶的位置。
衛琛正在給京中的父親寫信,將烏山鎮存在的一些患,需要整治的地方,統統寫進信里。
相信不日,京城便會派人前來,將匯集在烏山鎮這邊的外地流民,好好疏散、安頓。
他提筆寫字,顧晚卿便支著腦袋看他。
待衛琛寫完信,讓侍衛放出飛鴿。
他們一行人,方才搭乘馬車,啟程回京。
彼時黃昏將至,馬車行出鎮口,前面便是一眼不到頭的道。
顧晚卿今日乘坐馬車,倒是比昨日來的路上舒服許多。
大抵是習慣了途中的顛簸,這會兒倒還有閑逸致,起車帷欣賞沿途的山野風景。
坐在顧晚卿旁邊的衛琛卷了本書在看。
馬車線昏暗,茶案上的燈盞散著橙黃的暈,在馬車的顛簸中,源也微微晃。
顧晚卿看了一陣窗外的風景,便放下簾子,乖乖坐回衛琛邊。
他察覺到靜,側目朝看了一眼。
小小年在燈映照下俊俏非凡的臉,使得顧晚卿的視線在他上多停留了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衛琛之前因為走失,急哭過。此刻他那雙勾外翹的丹眼,眼尾染了淡淡緋紅。
在暖橙的燈影下,妖人,煞是好看。
顧晚卿盯著看了一陣,不自地湊近一些,想與他說些什麼。
又怕不遠瞌睡的霜月聽見,幾乎將瓣到衛琛耳朵上,著聲音道:“阿錦,你怎麼生得如此妖好看,像個狐貍。”
衛琛愣了一下,有些好笑:“這世上可沒有男狐貍的說法。”
顧晚卿不以為意,手唐突地去他緋紅的眼尾:“那現在有了!”
小姑娘的手,若無骨,溫熱灼人。
衛琛眼尾那一片的,都被燒燙了,心下也似被灼烤著,燥熱難當。
片刻后,他看了眼不遠靠著車壁瞌睡的丫鬟霜月。
確定不會突然醒來后,衛琛手,捉住了顧晚卿他眼尾的纖纖玉指。
微微施力,他將小姑娘拉到他眼前,故意沉著俊臉,勾著笑嚇唬:“那你還敢湊這麼近。”
“不怕我這個男狐貍,一口吃了你?”
顧晚卿當真被他嚇了一跳。
倒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小小年突然變大的力氣,竟把一把拉到了他眼前。
的鼻子差點磕到他的下……
懵了一瞬,顧晚卿噗地笑了。
笑得眉眼彎彎,聲音驚了不遠犯困的霜月,險些令其醒來。
“笨蛋阿錦。”
顧晚卿抿朱,翹起角,在衛琛愣神狐疑時,繼續道:“聰明的妖怪,當然要把獵養大了再吃。”
“我這麼小一只,哪里夠狐貍大人塞牙?”
“阿錦要是狐貍,那也是笨蛋狐貍!”
“……”衛琛噎了噎,沉片刻,他忍俊不:“卿卿說得有理。”
“那便養大了再吃。”
話落,他放下了手里的書,順勢將手搭上的發頂,了,接著道:“所以卿卿,你要快些長大。”
顧晚卿像一只被順著的貓,舒服得瞇起那雙月牙眼。
困意也毫無征兆的襲來。
腦袋昏沉,有些茫然,聲音朦朦朧朧的:“阿錦……你怎麼總要我快些長大?”
這話他之前便說過,也是這樣一副盼的語氣。
衛琛未答,因為在他考慮該如何回答顧晚卿這個問題時。
小妮子已經子一歪,躺倒在他的上,閉上眼睛睡了。
里還夢囈般地喃著:“我又不是貓貓狗狗……哪能那麼快……長大的。”
衛琛聽了,角輕勾,笑意不絕。
-
丫鬟霜月一頭砸在車壁上醒過來時,看見家二小姐正側躺著,枕在衛小三爺上睡覺。
衛小三爺則低垂著長睫,正小心翼翼地去家二小姐的小臉蛋。
沒等衛琛察覺到的視線,霜月趕閉上眼繼續裝睡。
心下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看過的一個話本,話本里的一對男,也似衛小三爺和二小姐這般親昵來著。
但話本里那兩人,是一對夫妻。
-
黃昏盡頭,便是明月升空,夜漫漫。
月將道映得發白,如一條綢帶,蜿蜒盤旋在山野間。
四四方方的馬車在月下平穩地往帝京的方向行去。
荒郊野外,遠時而傳來野狼的聲,聽著有幾分瘆人。
駕車的侍衛和丫鬟枝星一宿沒睡,車的衛琛也沒睡。
他的被顧晚卿的腦袋枕得有些發麻了,但他仍舊沒。
只是卷著書翻了一頁又一頁。
許是夜深人靜的緣故,他沒有瞌睡,腦袋倒是比白日里更清醒些。
不由又想起了白日里在烏山鎮主街道上瞥見過的那道影。
衛琛目前尚不能確定那人的份,或許他只是有幾分形似荀岸而已。
但這件事卻讓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哪怕他重活一世,這個世上仍然會有荀岸的存在。
若是一切遵循天命,那在不遠的將來,顧晚卿總會和荀岸相遇相識。
有些事的發生,或許也必不可免。
他不能再貪圖現在和顧晚卿在一起的好時。
得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最好像上輩子那樣,拜丞相,手握滔天的權勢。
只有滿自己的羽翼,他才能在任何況下,護住顧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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