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親,那剩下的事就都要開始張羅。
魯老太太回去后將韋氏到了屋,又將床底的一個小壇子搬了出來。
“這是給二郎親用的錢,提親花了八貫,辦酒席五貫,置辦些新東西三貫,和你跟大郎親的時候一樣,今天來是你看看。”
韋氏一愣,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娘您說這些干啥,還能信不過您不?”
魯老太太哼了一聲:“我知道,前兩年二郎親,錢花了事沒辦,你心里定是有些不痛快,但是花了多我賬本上都清清楚楚記著,都從二郎那一份里面扣。但是這回二郎親是大事,全家人一起出,你沒意見吧?”
韋氏眼睛一轉:“自然是沒有的……就是三郎現在不賺錢,那他……”
魯越是還有個弟弟的,名喚魯恒,常年在京都城的私塾念書,半月左右回一次。
魯老太太:“三郎那部分我替他補!可行 ?”
韋氏沒有意見了:“娘就是痛快!午飯吃啥我去準備!”
“你等會兒。”魯老太太喊住。
“我思來想去,原先二郎的那個院子讓三郎搬過去吧,把三郎那間給二郎親用,去去晦氣,左右三郎回來的也。”
魯恒那間小院子,是三房里面最寬敞采最好的一間,早先魯老太太說三郎是要材考取功名的,最好的房給三郎倒也罷了,可現在說要給二郎……
韋氏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早就看上了那間院子,夠大,夠通,將來有了孩子,那一家三口住就是最合適不過,韋氏早就想和大郎商量,將三郎的院子和他們的換一下了。
魯老太太看出不大愿,問:“咋了?你不愿意?”
韋氏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娘……您看我和大郎,這可能馬上就要有小娃兒了,三郎那院子……不如讓給我們唄?讓二郎搬到我們那去?大郎運勢也好呀,這兩年布莊的生意不錯的!”
魯老太太看向兒媳婦的肚子,這也是的一塊兒心病,立馬問 :“你有信了?”
韋氏低頭看一眼,有些窘迫:“還沒,但我覺,快了。”
“覺?!我還覺我孫子都一歲了!”
韋氏臉一紅,尷尬的笑了兩聲。
“這樣吧,老婆子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讓大郎和二郎自己商量,你我都不摻和!能行?”
韋氏見有戲,自然借坡下驢:“行!那我先去準備午飯,中午吃疙瘩湯啊娘?”
魯老太太點了點頭,見兒媳婦終于消停了,這才專心的將壇子里錢倒出來,再清點一遍。
-
杜家那邊,芮娘點了頭,這事也就算了定了。
田氏滋滋的也開始給芮娘張羅,嫁一般是新娘子自己繡,但方要帶過去的冬被夏被,洗臉架梳妝臺這些都要由長輩張羅。田氏當天就和村里的棉花匠說好,十斤的棉花冬被兩床,四斤的春夏被兩床。
洗漱架這些要請木工去男方家里量尺寸訂制,倒是不急。
這是最最基礎的,除此之外,條件好些的會給方訂一套首飾,金的銀的多是個心意。
可是芮娘況特殊,田氏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
八貫的彩禮錢怎麼花,也要過問芮娘的意思。
芮娘一聽,說什麼也不要首飾了。
“就要棉被這些必須用的上的,剩下的,您替我保管著吧。”
田氏:“這咋行!傳出去多難聽!”
“您照顧我一年,報答您是應該的。”芮娘堅持。
田氏卻擺了擺手。
再貪錢,也不能在外甥的彩禮錢上歪腦筋。雖然想讓芮娘嫁給魯家的確有自己的私心,但現在要是在嫁妝上虧待了芮娘,那傳出去,這個舅母第一個丟臉。
見舅母態度堅決,芮娘猶豫了一下才道:“那就要銀的吧,之前舅母送了我一簪子,一起給舅母打一兒,等到時候我出嫁手上有了錢,再來孝敬舅母。”
“誒,行!”田氏這才笑了。
心中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外甥看著向,心里卻是個聰明的。
晚飯過后,王氏來給魯家回話了。方點了頭,這婆的任務也算完,按道理,是要領一份兒喜錢。
魯家給了八百文,也比正常一貫二百文,王氏有火說不出,從魯家出門的時候,迎頭就遇上了魯越。
“下工回來了?”王氏對魯越還是笑臉相迎,魯越朝也點了點頭。
王氏笑著打趣:“知道我來干啥不?”
魯越一愣,點了點頭。
“應了?”
“那不然呢?!你倆般配,嬸兒就說過沒問題!”
魯越是個冰塊臉,此刻卻也難得的出個笑:“麻煩嬸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也不是領了喜錢?不過……”提到喜錢,王氏臉怪異了一瞬,不過當下也沒說什麼,和魯越道了兩聲喜,就急著走了。
魯越看了一眼的背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進屋,老太太還在數錢。
“娘。”
“回來啦?”魯老太太見到兒子就高興,招呼他坐。
“我的兒子總算要親了,記得明天去你大哥布莊扯兩匹布,做幾新裳啊。”
魯越不搭腔,直接問:“您今天給王嬸喜錢給了多?”
魯老太太一怔:“你遇到了?”
“嗯。”
“說啥了,嫌?”
魯越皺起了眉。
“什麼也沒說,但您給了多?”
魯老太太撇撇:“給了八百文,咋!”
“您為啥給二百?”
“先前瞞著宋芮娘的事我都沒說啥,八百我還覺得多了呢……”
魯越的眉頭不可遏制的皺的更深:“那給芮娘提親的聘銀呢,給了多?”
魯老太太拍了拍桌子:“二郎,這事你不心,反正杜家已經點頭了,娘讓你能娶上媳婦兒就行!”
魯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就下了炕往出走,也不多說,魯老太太拉住他袖子:“你去干啥?”
“把您給的給們補上。”
“你敢!”魯老太太怒不可遏,“人都點頭了你傻不傻,還有你這樣白送錢的?!”
“這不是白送錢!”魯越顯然也生氣了,也知道自己和說不清,干脆閉口不言。
“你要是敢去,你就是氣死我!”
魯越搖頭:“那我不去,我去城隍廟拜拜,這大喜的事因為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鬧得不愉快,這親事也好不到哪去。”
說完,魯越就走了。
這最后一句話是讓魯老太太楞在當場,魯越出去的時候正好和韋氏撞上,韋氏笑著招呼:“二郎吃飯了,你去哪?”
魯越留下一句冷冰冰的:“拜月老。”
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韋氏不著頭腦。
-
魯越出了門,當然沒去城隍廟,他徑直回了魯氏鐵鋪,鋪子里的伙計們正準備開飯,看見魯越都有些驚訝:“越哥,咋回來了?”
魯越直接將陳三到后院,陳三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你上有錢沒?”
陳三:“有,咋了。”
“借我三貫,改明兒還你。”魯越有錢,但所有的錢都是定時給了魯老太太,這會兒問老娘要錢行不通,只好先問兄弟借一借。
陳三抹了抹:“行!不過越哥你要干啥?”
“你別管,反正有用,過幾天就給你。”
“這我肯定信你,等著,兄弟立馬給你取。”
魯越拿了錢就走,陳三:“不吃飯了?”
“你們慢吃。”
-
這會兒正是晚飯時間,從京都到甜水村的一路上,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著白煙,伴隨著飯菜的香味。
魯越看見不遠那個悉的小院,加快了腳步。
芮娘今天做豌豆燜飯,中午煮的白飯還剩了大半鍋,放置了一下午,適合做炒飯或者燜飯。豌豆顆顆青翠飽滿,裹著豬油和幾塊五花下鍋翻炒,的味道和豌豆的清香被激發出來,再將翻松的飯倒鍋,加一勺醬和許鹽,飯粒裹了油脂后顯得顆顆飽滿,青豆翠綠,散發著獨有的香氣。無需多余的配菜就足夠勾出人胃里的饞蟲。
但芮娘總能用有限的食材變出花樣,菌菇湯的原料也只有干菌子和蔥花,直接加水煮,明明只是普通的菌子也擁有鮮的香氣,這是芮娘年初上山采的樅,一家人平時也很舍得吃。
今天是難得的好日子,田氏囑咐芮娘別節儉,這才用燜了飯,用樅煮了湯。
一家人正準備開飯時,魯越毫不意外的登門了。
見到這個強壯的男人,全家都愣了愣,杜功章守規矩,婚前男雙方不應再見面,所以他皺了皺眉頭,田氏則看向芮娘。
“我有點要事。”魯越開口。
既然是要事,那也不好攔著兩人見面,宋芮娘只好慢慢踱步到了院子門口。
“魯大哥,你有什麼事嗎?”
芮娘的嗓音的,又因為害垂著眼眸不直面看他,剛剛從廚房做完飯,臉上被熱氣熏出來的紅暈還沒退下去,被琥珀黃昏的霞一照,魯越就看直了眼。
“這個給、給你。”
向來冷靜的男人忽然變得有些結,從懷中掏出了三貫錢不由分說的往芮娘懷里一塞。
“我娘今天做的不對,我給你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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