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昕来到太子起居的正殿,就见太子靠在榻上微笑着,眼神中可能有太子本人都意识不到的温。
不过太子自己看不到,不代表屋里伺候的宫人们察觉不到。
姒昕估计只要太子体再好转一些,脱离“寿数一半年”的状态,在东宫乃至于宫中产不多站稳脚跟,才可以开启的复仇计划。
老实话,剧男主十皇子心狠手辣又放得下架子,配上过得去的双商,即使很看不上十皇子,也得承认这货是个搞大事的主儿。
再加上十皇子边还有一群臭味相投同样满心权没下限的狐朋狗友,纵然太子康复,想彻底铲掉这么个型的小团体,只怕也得徐徐图之。
思及此,姒昕再次看向太子,刚刚屈膝就让太子一把拉住手,并带到太子边坐了下来。
太子直言道:“刚刚王太医瞧过了,他对你赞不绝口。”
姒昕问过太子,才笑道,“殿下可是好奇我缘何通医术?”
太子其实并不怀疑,高出的才有技艺傍属实不稀奇,但他喜欢听他的太子妃说话,“嗯,你缘何通医术?”
太子的小修正,姒昕笑容越发灿烂,“自我母亲故去后,忠毅侯常年乌烟瘴气。”
萧大姑娘的母亲出南方世家,嫁给忠毅侯是公认的下嫁。
但谁让忠毅侯年轻时不同于现在油腻浑浊中年相,是名满天下男子,哪怕与他貌同样知名的是他志大才疏,依旧在婚市场上十分抢手。
原主母亲就是有意与忠毅侯结亲的高门贵中家世最好,嫁妆也最丰厚的一位。
从这个角度说,忠毅侯府不独卖儿,只要价钱够好多,忠毅侯本人不也上了“货架”?
话说原主母亲远嫁兼下嫁来到京城,不人背地里都笑话嫁了草包,但姒昕了解到这部分旧事,非常能理解原主妈妈,馋他子,这又有什么不能说不能认的?
而且原主妈妈本来也知道忠毅侯是什么人,压对忠毅侯毫无期待。
姒昕估着原主妈妈想生下两三个继承忠毅侯貌和自己头脑的好孩子,带着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原主妈妈生原主时难产大出,之后调养了好几年还是撒手人寰。
原主在母亲去世后过得不算好,但在南方的舅舅们没忘了这个外甥,所以日子过得也说不上差。
忠毅侯之后续娶的两任妻子,出不高但同样嫁妆丰厚,又因为嫉妒心作祟,两任填房都没用“多姿多彩”的药对付前仆后继的姨娘通房,甚至是忠毅侯的亲生子。
而原主在舅舅们的提点和关照下,自学医术,又有生母留下的老人帮衬,两任填房把侯府后宅闹腾得乌烟瘴气,原主倒是完好无损,地位超然且“片叶不沾”。
直到原主跟十皇子好,更生出几分真心,舅舅们得知后写了许多封信苦口婆心反复劝阻,原主都不置可否,舅舅们这才逐渐减了联系。
这次十皇子出面卖掉原主,原主改嫁太子,舅舅们没有反应,纯是因为事发过于突然,消息可能刚刚传到南方……
再过些日子,舅舅们派来的人就该递牌子进宫求见了。
顺便一提,剧里原主落得那般境地,舅舅们没有出援手,因为那会儿原主舅家遭遇山匪近乎灭门……这段剧在原文里只有一句话,就是“太子妃得知舅舅们遭劫遇难,神恍惚”。
别忘了,按照剧,原主喝下了加料杯酒,再加上现实刺激,舅舅们出事时神状态不见得比现在的皇后更好……
原主想不明白,但姒昕一即知:把原主舅舅们灭掉的那群人,与其说是山匪,不如说是一群目的明确且装备良的私兵。
姒昕就这么一边在心里捋顺剧,一边给太子解说……捡着能说的都说给了太子听。
太子听完由衷道:“苦了你了。”
姒昕笑了笑,“不瞒殿下说,得东宫,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太子颔首,神温,“往后你还可以再轻松些。”他看向宫,“摆饭吧。”
就在太子和姒昕好好吃饭的时候,坤宁宫中帝后也在闷头……喝粥。
皇后下午也喝了药,平复了不,再加上王太医亲至,滋滋地向禀报“太子喝下新药,况颇佳”,这会儿不止心不坏,胃口也难得不错。
吃过晚饭,略消了会儿食,皇后来了兴致,要跟皇帝好生聊聊,“萧氏跟我预想得不一样。”
皇帝知道妻子介怀于萧氏跟老十有段旧,他也不是毫无芥,但萧氏能治好太子,有什么样的过去他都能睁一眼闭一眼,于是就劝解妻子道,“忠毅侯府那是什么破落乌糟的地方。”
皇后道:“你说萧氏……急于脱?我倒是没看出萧氏对老十有多意。”
想想也是,淑妃这人里就没几句实话!老十跟淑妃简直一个模样!
若非儿子体不好,又有有心人四传说儿子不过一半年寿数,哪里能有老十出挑淑妃得意的机会?!
皇后越想越气,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这事儿没完,你得给我个说法!你那些叔伯兄弟害你不,就害我儿子,一次不再来一次,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要是再妇人之仁,我就亲自动手!”
爱妻越说越是激动,皇帝抱住妻子,诚恳至极,“我心里何尝不想把幕后黑手大卸八块?然而这群畜生各个不留手,我手里人证证又都差了些,办不能昭告天下的铁案。今儿太子一口气往慎刑司送了几十人,说不定能有些好消息。”顿了顿他又拉住妻子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低声立誓,“婉婉,我心里只你一个,我只会传位于咱们儿子……你我夫妻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我只信你,也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
听到丈夫的知心话,皇后再也忍不住,扑倒在皇帝怀中放声大哭,“咱们怎么这么苦啊!”
皇帝对此只能无奈苦笑。
最后在皇帝的声安抚中,皇后安静了下来。
喝过药就躺在皇帝手边安然睡去,而皇帝则守着妻子,在灯下批阅奏折。
东宫里,姒昕看太子喝完五味俱全还带点腥的汤药,便扶着宫的手回到自己的住。梳洗过后,刚躺在床上,正想呼唤下依旧在自闭的萧大姑娘,置完庶务的太子回来了。
太子明显对有些好,当然不可能在新婚之夜下的脸面,和分居两个宫室,哪怕以太子目前的体状况……姒昕忽然想起老家那个名梗: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吧……
一个没憋住又笑了起来。
太子又不是肚里的蛔虫,猜不到他的想法,他以为姒昕见到他就抑制不住的开心,他也……没办法开心不起来。
于是他也扬起了角,着姒昕半天挪不开视线。
太子与太子妃见面就笑,让伺候二人的宫人们,尤其是老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起帝后。
他们自觉不自觉地又对太子妃恭敬了几分。
话说新汤药缓解了病痛,太子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姒昕合上眼睛,终于有空“打搅”仍在自闭的原主萧大姑娘了。
萧大姑娘大约是自闭半天,没能自行化解,因此姒昕一招呼就立即有了回应。
语气幽幽,“皇帝皇后和太子,我觉愈加……陌生了起来。我觉我宫的第一步就错了,明明是改命的机缘,让我毁了啊!”
最后那句都带了点哭腔,姒昕很难不心生怜悯,“虽然这话有点难听,但你其实是……父母双亡来着,因此你才错过了一个关键。”
皇后来到东宫,说发作就发作,对着皇帝又捶又怨又提了一堆要求,暂且不提皇帝反应,只说在场的太医、伺候帝后以及东宫宫人悉数都在装死,但不管事中事后又有哪个面惶恐担心自己小命了?
可见皇后发作不是一次两次,那么谁给了皇后随意发作的底气?
皇后可是真疯,虽然况并不特别严重,理智的时候占绝大多数,但疯都疯了还能坐稳后位,让皇帝破例包容和忍耐,还如此这般好多年,不用想也就知道皇帝对皇后绝不只是怜悯,更有深深爱意。
给萧大姑娘分析到这里,姒昕更强调说,“你也没看史书,知道坐稳皇位的皇帝一定心脏,但能让心脏的皇帝心甘愿坚持这么久……要么皇后是真爱,要么皇后修仙,仙剑一出能改天换地,皇帝不得不忍耐。”
饶是萧大姑娘是本世界土著,也听明白了这个冷笑话。
“皇帝深爱皇后,没道理不偏心皇后唯一的儿子,这儿子还如此出,当年更为皇帝挡过一劫。今天下午皇后发作时的那句话,意思是明白,要不是太子机警,那杯毒酒就让皇帝喝下去了。所以于于理,只要太子不死,哪个皇子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萧大姑娘没言语,姒昕就继续分析,“当年皇后总共为皇帝生了四个儿子,前三个都站住,唯有皇后快四十时生下的十二皇子,也就是太子长至年。另外,皇帝其余子都是在皇后没动静的那些年里出生,而太子是皇帝最小的儿子,等太子出生,宫中就再没有子降生。”
萧大姑娘终于开口,“所以十皇子早就想弄死太子……置太子于死地。难道……他早就有把我送东宫的打算!他故意骗我!骗到我的心,再让我为了他去谋害太子!”
姒昕实话实说,告诉萧大姑娘十皇子重生过,“可惜他发现太子对你可有可无,干脆再下‘猛料’,尽可能地刺激皇后刺激太子,皇后和太子有一个出事,他就达目的了。他要是能把太子死的黑锅扣你头上,往后他怎么对你施为,你也只能着,也没什么人会替你主持公道。”
萧大姑娘又没声儿来。
姒昕略等了会儿又说:“就算在你们做了十几年夫妻的那一世,十皇子只是没有把你卖给别人,但不想你生孩子,还不是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其实他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萧大姑娘尖一声,泪流满面,“亏我还觉得他曾对我有过真心……你说得对,他不论重生与否都是那个样子……那是他的本。”
姒昕清楚地觉察到原主萧大姑娘对十皇子从“爱恨织”到“只剩了下恨”。
天都快亮了,萧大姑娘终于平静了下来,自嘲一笑,“谢谢你。我确实太天真了。”从姒昕心口飘飞出来,“我走啦。现在去投胎排队,说不定还能追上我娘呢,按你那小球的说法,知道自己菜就该早投胎早修炼,何必反复回味泥粪坑的滋味……”
萧大姑娘余音在耳,魂魄已然消散无踪。
姒昕颇为无奈,“我是想消除萧大姑娘怨念,但怨念散得也忒快了……”
介绍完基本况就安静如的系统忽然出声,“我觉得原主要是留下来看你跟太子撒狗粮,许是要再添心结。”
姒昕:……
看了眼边瘦得脱了形依旧别有风的太子,痛快承认,“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二天清晨,姒昕先睁开眼睛,而边的太子依旧在安睡。
问过系统准确时间,知道再不起床谒见帝后怕是要迟到。
原剧里,萧大姑娘跟着太子拜见帝后这段历,跟修士渡劫似的,心遭重创导致记忆都模糊不全。
不过姒昕昨天就用学识“哄”住了太子,导致帝后不管心里怎么看,都不会当众为难这个儿媳妇……即便如此,也不太想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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