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叆叇,這天又又悶熱又沉。仿佛風雨來。
這樣的天氣引來蚊蟲的狂歡,“啪”地一聲,一個穿雪青宮的宮暴力解決了一只嗡嗡作的蚊子。
“噗嗤,玲瓏,你準頭可真好,不如我薦你去里屋為主子解決那鬧人的飛蟲。”
“安絡姐姐,我這是運氣好,你可別取笑我了。”
兩人在屋外雖笑鬧著,卻不敢懈怠自己當值的職責,安絡眼尖,遠遠就見陳淑妃邊的大宮佩棋在門口與總管太監忠良客氣談,與玲瓏眼神流后,自己轉進屋先稟報,玲瓏則前去接引。
玲瓏領著佩棋穿過廊道,佩棋和氣地同玲瓏談,先是問了玲瓏是哪年進宮,曾在哪宮待過等瑣事,再是不著痕跡地向打聽些,玲瓏雖不機警,但也是個口風牢的,老到的佩棋竟是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打開紗簾,佩棋躬而進:“奴婢佩棋見過玉貴嬪主子,奴婢奉淑妃娘娘命令,請玉貴嬪七日后參加賢妃娘娘的生辰宴席。”
說著,將一請帖恭敬地呈給蘇。
蘇看著燙金請帖上的七月初六字樣,盯了一會:“有勞佩棋姑姑。”
待佩棋的影走遠,在旁打扇的襄兒出聲:“主子,這賢妃娘娘的生辰宴怎麼給淑妃來辦,怎麼也得是辛貴妃才是。主子要去參加嗎?”
“辛貴妃怕是又要病了……這賢妃娘娘的生辰宴,哪是能說不去就不去?”蘇將請帖隨意放在桌上,手撐著腦袋,閉門養神。
攬月閣院子里栽種了不草植樹木,雖然觀賞十足,卻也帶來煩惱。
夏日一炎熱起來,蚊蟲便嚶嚶嚶地在耳邊纏繞,屋里給置了紗窗、紗簾等,但有時候也會有些網之蟲。
而這些進了屋的飛蟲原先都是靠著熏艾葉,掛藿香香囊,放置驅蚊草盆栽等法子驅走,可是因為攬月閣里主子懷了孕,這些法子于孕婦有害,都不可用。
蘇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屋里幾個宮人在手驅蚊,聽著啪、啪、啪那狠勁,心下微。
出小手落在請帖那錦緞封面上,無聲來回。
生辰宴?
呵…這是一環接著一環引套呢。
抬頭向前看去,即使屋里掛了紗簾,外面的蚊蟲還是有幾只在紗簾上,不斷地想方設法進來。
猶如這后宮的魑魅魍魎總是無窮無盡,又無孔不。
蘇玩笑道:“襄兒,待本位去側屋回避后,你們將那些吸飛蚊都放進來,然后再一同熏艾草解決了,夏日無愁哩。”
“回主子的話,咱們這攬月閣多的是飛蚊,按您說的,那可還是不行的,這飛蚊都是以命博的,見同伴死了,恐怕理都不理,繼續想法子鉆進咱們這攬月閣呢。”
蘇見襄兒一本正經回應自己的話,捂大笑:“我同你說笑呢,這道理我哪不知,只是憐惜你們辛苦。想讓你們省事些。”
襄兒:“主子好心,奴婢們自然也得盡心。”
“襄兒這丫頭口舌是越發伶俐了。”
然后收斂笑意,側著臉慨道:“待到冬日就好了。什麼飛蟲都得消失沒了。”
心里想著,一鍋燉還是有些危險,如今,自己懷著孩子,正弱著,還是謹慎些好。
這夏日正烈,行事還是穩妥為上。
蘇取下桌上蠟燭燈罩,快速又準確套住了剛剛在邊囂張的蚊子,蚊子在里面瘋狂掙扎,輕笑著打量了一會兒,又緩緩放下。
還是一個一個對付比較保險啊。
……
蘇回室做起了孩子用的肚兜。
想起自己的肚子里冒出個小娃娃來,真是滿心歡喜。
手中針線在空中舞,歡快又雀躍。
從沒想過要瞞自己的孕。
想著一切順其自然,若懷孕被人揭開也無所謂。
畢竟瞞此事的風險要更大一些。
若被他人穿自己瞞懷孕的事實,那麼在皇上眼中的印象要大打折扣了,更何況又有湘汀的前車之鑒,蘇只有走另外一條道路。
大大方方地將自己暴在眾人目下,當然,這條路的前提是擁有皇帝的寵。這個,已經有了。
又想起從前那個瞞孕事的湘汀。
蘇從來沒有將敵對的目放在上。
前世湘汀事發,正是蘇開始風得意時。
那個時候蘇專注于琢磨皇上的子還來不及。哪有時間關注當時寵已走下坡路的湘汀,所以對的事并沒多麼了解。薛家之事發,湘汀流產以致自殺,好似是記憶里久遠的事了。
說起來,蘇對的行事并不茍同。
也許是薛湘汀一生太過順遂了吧,薛家是鐘鳴鼎食世家,一出生,就被眾人追捧,普一宮,因為姣好的容貌得寵不費吹灰之力,之后順風順水,晉升之路扶搖直上。
也許心覺得自己的寵都是因為家世,如今家世敗了,不愿接以后的落魄?
也許覺得皇上并沒有對薛家手下留,所以對皇帝失了,不愿相見?
也許孩子流產的那一次打擊,讓徹底心灰意冷?
誰知道呢?
——
七月初六,賢妃生辰。
宮里的人都知道,賢妃崇尚佛理,喜歡低調行事,所以從不大辦的生辰宴。
今日來的都是人以上的妃嬪。
每當宮中宴會如今日這般,劃定品階,總是讓不夠資格參加的人心不自在極了。
宮中的人想要往上爬,也是因為這種氛圍。只有得勢的才能有資格參加這種高位妃嬪間的際宴會。
參加這種宴會也是一種份的象征。這種宴會不像上次賞荷宴是個邀請了宮中所有妃嬪宴會,來的無非是曾經寵或家世良好的人。
蘇今日也來了,雖然皇帝免了的請安,卻也不能無緣無故免去的日常際,這也是沒辦法避免的。
蘇環視四周,這次宴會,好似更加嚴肅些,眾人間仿佛只剩輕聲耳語,了那嘰嘰喳喳的討論聲音。
文賢妃其人,臉微方,眉目著慈,上沾染佛香,幾年的養尊優,也不似年輕妃嬪竭力維持纖腰削肩,發髻端正,顯得整個人更加圓潤。
從外表著上就可看出,賢妃是徹徹底底沒有爭寵的。
賢妃也是舊府的妃嬪,存在不強,雖然封為賢妃,只在陳淑妃的位分之下,卻不是個手別人事的主,和溫妃是宮里一起扶持的好姐妹。
仔細一瞧,這賢妃的模樣年輕時恐怕也并不致。道聽途說,當年賢妃是太后為皇上聘的側妃。賢妃福相得很,八字很旺,太后也是希陛下能夠多子多福。
可惜的是,文賢妃的運氣不好,一進府,同年懷孕的太子妃難產而亡,沒能得了陛下青眼,還憑白被不喜。
賢妃識時務又機敏聰慧,也不知怎麼得了太后的喜歡,就一直侍奉太后。要知道,在后宮中,也只有賢妃一直得太后口諭能夠伴太后側,其他人輕易都難見得太后。
皇帝重孝,從此,賢妃在后宮也有了立錐之地。
因此,宮中私底下的勢力劃分是陳淑妃一黨、文賢妃的中立黨、湘汀夫人的寵妃黨,而自從湘汀倒下后,寵妃黨換上了蘇。
原先跟著湘汀的都默默投奔蘇底下,只不過蘇從不承認,也從不結黨營私。
這是蘇從前世的蘇姚上學來的,蘇姚前世就是獨自一人登到后宮頂峰。
不管私下到底如何,面上的確是孑然一,沒有一人與格外好。
——
宴會是擺在文賢妃椒香殿中的瑯琊廳,廳中有足夠的冰塊支撐,眾人在這炎炎夏日奔赴而來,也不覺難。
陳淑妃一副好姐妹的樣子,舉杯:“今日是賢妃妹妹的生辰之喜,本宮就先祝賢妃妹妹歲月常駐,福氣連綿。”
文賢妃揚,舉杯回敬:“多謝淑妃姐姐。”
蘇等一眾妃嬪在淑妃舉杯時也同時端起酒樽,是有孕在,酒樽中斟上熱湯代替。
由后立著的香云和襄兒服侍。
眾人不著痕跡關注著玉貴嬪后青服宮香云,然后晦對視,強裝漠然。
蘇腹中胎兒被皇帝護住的事像狂風吹進了后宮,妃嬪們在最初的不甘嫉妒后只能選擇忍不發。
麗修儀是最為不忿的那個,忍不住想出口挑釁,里藏著火氣,卻不敢噴向得寵的玉貴嬪。
掃了一眼下方,在蘇姚臉上停頓了一會,轉而對上坐在一旁的芙蓉面:“如貴人和玉貴嬪是一同宮的姐妹,怎的竟不及玉貴嬪懂討皇上歡心?明明論起臉蛋兒來,你要更勝一籌些。”
趙綰儀在宮初被給予眾和忌憚,可到了后來侍寢后也不見皇上多喜歡,如今這落差,早變心傷口,麗修儀這話等于在傷口上撒鹽。
突然被點名,有些懵懵,接著還被這麼直白地點出不如蘇來,趙綰儀只好尷尬回應:“是嬪妾福薄,不及玉貴嬪是個有福氣的。”
麗修儀覺得這番容貌也不得皇帝的心,真以為這是個沒有野心的:“這后宮里的日子還長著呢,有沒有福氣現下可說不準。風水流轉,不過有時候,也得有人去推一把才能轉得更快。”
趙綰儀扯著角賠笑,麗修儀見狀頓覺無趣,難怪皇帝不喜這仙子般容貌的如貴人,這般太過老實無為,過于木訥之人,可難以撥起男人的興致。
正想著,眼前的小幾上由宮侍擺上了一碗蓮香。麗修儀想起去年嘗到的味道,迅速端起小勺嘗了一口,只覺角留香,不愧是嶺南的特產。
“每年賢妃慶生,都要有碗蓮香作陪,今年新來的妃嬪可能未嘗過,這可是賢妃家鄉的做法,和梁京的做法格外不同,大家可以嘗嘗看。”陳淑妃長袖善舞的本領不小,即使文賢妃不多話,也被搞得熱乎,多了幾分笑意。
“淑妃娘娘有心,還能記得臣妾的小小心愿。”文賢妃嘗著悉的味道,頗有些,起行禮,表示謝。
“這也不是我的功勞,你向來與溫妃好,我便私下向詢問,這可都是的主意。”淑妃朝溫妃方向示意,作出不敢居功的模樣。
溫妃順勢點點頭,和文賢妃相視而笑。
陳淑妃見了這心靈相通的一幕,羨慕道:“這宮中難得有你們兩個這麼一段姐妹深。”
逡巡下首,目捕捉到正用湯水點的蘇:“說起姐妹深……這屆新人中,倒是有一對真真切切的親姐妹,玉貴嬪——”
陳淑妃垂下的眼睫遮住深邃的黑瞳,笑瞇瞇說道:
“玉貴嬪怎麼只飲湯水?這蓮香方子里有紅,本宮特意問過太醫,食用這一小碗,對于孕婦極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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