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細數姜樂忱行醫過程中遇到的最記仇的生,京犬當數第三,大白鵝位列第二,第一名空置多年,直到今天他終于找到了。
——那就是他們老板顧禹哲啊!
不就是之前開玩笑了他一聲地主老爺嗎,沒想到顧地主如此上綱上線,在這兒等著他呢。
姜樂忱和聞桂悄沒聲息地鉆上了車,隨行的還有其他工作人員若干名。車氣氛很安靜,姜樂忱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坐得極為筆。
顧禹哲的視線在兩位長工的新發型上停留了幾秒,薄輕啟,吝嗇地吐出幾個字:“不錯。”
想起那個工作時鼻子朝天、旁跟著助理的發型老師,兩位小糊豆對自己的份有了非常清醒的認知。
聞桂很客氣地說:“要不是顧總的面子,我們也不能和這麼厲害的一線造型師合作。都是托您的福。”
姜樂忱的膝蓋了他,小聲提醒道:“不是托尼,是凱文。”
聞桂:“……”
顧禹哲:“……姜樂忱,以后這種諧音梗再出現一次,你下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
說完,顧禹哲給他旁的一位模樣干的助理打了個眼。姜樂忱見過,知道“小馮”,之前姜樂忱兩次扣工資,都是這位馮姐經辦的。
娛樂圈的鮮亮麗永遠只屬于臺前的人,像這位馮姐,個子不高,穿全套優庫,標配麥昆運鞋和漁夫帽,口罩焊在下上,永遠看上去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滿是的眼睛里著一明能干。
姜樂忱有點怕馮姐。
就像皇后旁的容嬤嬤,唯一的區別在于容嬤嬤折磨紫薇靠扎針,馮姐靠績效工資考核表。
姜樂忱立刻老實起來,他結地問:“老爺……呃,老板,您不是在西紅市出差嗎?”
顧禹哲睨了他一眼:“這是hotboys重組后第一次舞臺,我當然要來。”
說白了就是陣。
顧禹哲又說:“今晚有B.R.E.A.K.的盛之尋在,到場觀眾至有六七千人,你們之前沒上過這麼大的舞臺,若覺張,也是正常。”
他話音未落,聞桂就下意識看了姜樂忱一眼。
正是這個眼神,讓顧禹哲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顧老板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厲聲問:“姜樂忱,你又背著我接了什麼私活兒!”
旁邊的馮姐立刻掏出了績效工資表。
小姜同學委屈極了:“報告老板,那可不算私活兒!!”
“所以你真的接了?”
姜樂忱:“真不是私活兒——去年我們學校百年校慶,在工辦了場文藝匯演,到場的有在讀生、以前的老校友、市里的領導、還有教委的人什麼的,每個院都要出節目,我們系主任就讓我唱了兩首歌……”
顧禹哲沉默了。
工場館他當然去過,全部坐滿觀眾大概三萬人。雖然現在市里最大的育場已經變了鳥巢和梅賽德斯,但能在工開演唱會,依舊是很多年輕歌手難以高攀的夢想。
而姜樂忱,已經在三萬名觀眾面前唱過歌了。
顧禹哲心底升起一慨:“是我小看你了。”
姜樂忱怪不好意思的:“那什麼……我唱的不是我們團的歌。”
顧禹哲:“前老板不給你批版權嗎?”
“那倒不是。”姜樂忱小聲說,“是歌太糊了,剛報上去就被系主任駁回了,讓我唱點大家都聽過的。”
最后唱的是《歌唱祖國》。
“……”
……
下午兩點,一行人浩浩來到了三山音樂節場外。
藝人有專門的藝人通道,兩輛保姆車低調地行到場地后門,本以為可以暢通無阻地駛停車場,沒想到后門外的道路兩旁居然被提前抵達的們圍滿了。
們手里舉著青藍的應援手幅,簇擁在道路兩側,那些青藍一眼不到盡頭,仿佛是碧藍的海,又像是澄澈的天空。
晴空藍——這是盛之尋的應援。
在那些晴空藍之間,還夾雜著一些其他不顯眼的黃、淡紫之類的,那些是盛之尋隊友的應援,在大片的青藍的襯托下,那些看上去是那麼的黯淡。
看到陌生的保姆車駛近,站在前排的立刻投來了期盼的目,扛著高倍鏡頭的站姐們更是第一時間舉起了手里的長_槍短炮;可當們看到陌生的車牌號時,那些鏡頭又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聞桂似有,出了深思的模樣。
顧禹哲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考察這些新藝人的機會,他問:“小聞,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總有一天我會像盛之尋這樣,被這麼多人期待著、盼著。”聞桂直言,“我希下次我出現在面前時,那些鏡頭不會移走,而是圍著我轉。”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想看到他們為我瘋狂。”
顧禹哲點了點頭。
現在盛之尋是國豆的斷層頂流,他一個人的人氣、數據、代言狠狠住他們團的其他員;與如日中天的他相比,聞桂只是一個無人知曉的糊比……可是顧禹哲并沒有嘲笑聞桂的野心。
其實同樣的問題,顧禹哲曾經在面試時,問過其他年輕人。
但是得到的回答,卻讓顧禹哲很不滿意——絕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盛之尋的太霸道了,不給其他人的一點余地;如果他們是盛之尋的隊友,看到自己的應援被淹沒在青藍之下,他們會覺得難堪與尷尬。
他們把自己代了“盛之尋的隊友”的份,而不是“盛之尋”。他們已經預設了自己的失敗,潛意識地認為自己無法為the one and the only。
這樣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顧禹哲喜歡有野心的年輕人。娛樂圈向來弱強食,一百個同樣優秀的年輕人,真正能站上頂峰的人,實力、運氣、和“為了桂冠可以付出一切”的野心缺一不可。
他們說話時,坐在窗邊的姜樂忱出奇的安靜。
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隔著車窗玻璃,好奇地著那些狂熱的們,就像是一只在觀察世界的小。直到保姆車緩緩駛進停車場,他才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見狀,顧禹哲把話題又拋給了他:“姜樂忱,你看到盛之尋的,你又在想什麼?”
姜樂忱心想,顧總真是雙標,聞桂時親親熱熱小聞,他時卻連名帶姓邦邦的。
不過地主問話,長工就算心底不滿,還是要老老實實回答的。
于是姜長工說:“他們好像在觀鳥啊!”
顧禹哲:“……?”
姜樂忱比手畫腳地描繪起來:“去年我們有一門戶外實踐課,老師帶著我們去地觀鳥。但是鳥的膽子都比較小,而且不同的鳥習不同,有些喜歡在清晨,有些喜歡在太落山后……哎呀,等鳥來的時候,我們往蘆葦叢里一趴,一人搬一個小板凳,戴著防曬帽、墨鏡、口罩、冰袖,就和這些的裝備一模一樣!鳥沒來的時候我們不是聊天就是低頭玩手機,等鳥一來——唰唰唰,所有人都把相機舉起來啦!”
他說得活靈活現的,配上他手舞足蹈的作,車里的其他工作人員仿佛都能看到小姜同學頂著烈日趴在蘆葦叢的樣子,說不定他頭發里還會混上幾干枯的蘆葦……
……只不過……
“姜樂忱,”顧禹哲皮笑不笑地開口,“你把盛之尋說鳥,盛之尋知道嗎?”
……
保姆車停穩,姜樂忱和聞桂跟在老板后下了車。另一輛車里的八個隊友看到顧禹哲的影時,表就跟打翻了調盤似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十分“好看”。
他們把姜樂忱和聞桂到另一輛車上,本以為能夠借此“孤立”他們,哪想到卻讓他們和老板坐了同一輛車!從公司到音樂節這一段路開了將近兩個小時,誰知道那倆人拍了顧禹哲多馬屁啊?
尤其是姜樂忱,頭頂名校環,說不定老板就會喜歡這種高學歷的藝人呢。
他們胡思想猜了一大通,哪想到顧老板這一路上都快被姜樂忱煩死了,什麼985,顧禹哲恨不得把他扔去加工廠,讓他每天在流水線上996擰螺去。
“顧總……”
“老板好!”
“您什麼時候從西紅市回來的?”
“顧總,今天我們會好好表現的!”
“我們本來想和隊長坐同一輛車的,可惜不巧人滿了,隊長就主把位置讓給我們了。沒想到您也在……”
幾個人一哄而上,圍住顧禹哲,七八舌的表忠心,生怕落其他人一步,甚至有人旁敲側擊,想問問姜樂忱和聞桂剛才有沒有說他們的壞話。
雖然他們一句話拐十八個彎,可是顧老板有十九個心眼,他們那些小把戲在他眼里簡直和兒園小朋友過家家似的。
顧禹哲隨便敷衍了他們幾句,安住了這些焦躁的小朋友們。
姜樂忱看到這一幕,在心底樂。
時間倒退十年,姜樂忱年時的夢想絕不是出道當藝人,而是去園當飼養員。他覺得飼養員太風了,不管那些是天上飛的還是水里游的,都要圍著飼養員團團轉,抱著飼養員的大撒。
討好飼養員,是為了多吃一條魚、多要一塊;而小豆們討好經紀人,是為了能多一些工作、多賺一份錢。
同樣都是照顧珍禽異,在娛樂圈里照顧,與在園里照顧,又有什麼區別呢?
若他有朝一日不想當豆了,那就華麗轉去園——
——飼養員可是有正經編制的公務員,要不是他專業對口,他還沒資格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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