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堂,說出這番話后,那個監聽被突然出現的金塊狀包裹,就像是被打碎的瓷一般變得支離破碎。
南森眼前的電腦屏幕變了一片黑。他沉默著,許久沒有出聲,直到放在一邊的手機響起了他給降谷特設的手機來電鈴聲,他才像是恍惚從夢中清醒過來。
他盯著發出聲音的翻蓋手機,沒有第一時間的拿起來接聽,而是盯著它,直到鈴聲停止。
他這才了起來,抬起戴著白手套的右手,將打開的手提電腦合上。
這是一再普通不過的網吧單人包間,狹窄的空間里散發著長久沉淀后的異味,斑駁的墻壁、角落里難以清除的黑污垢、天花板上的蜘蛛網,還有墻壁裂里探出腦袋的蜈蚣。
這份氣味被無限的擴大,他聞著這難聞的異味,那鼓噪的心臟反而奇異的被慢慢平。
事實上,南森對蘭堂的份不過是一種猜測罷了。他頂多就只有一半的把握。
一半,也就是說,一半是對的,一半是錯的。就像是考試答對錯題一樣,只有兩個截然相反的答案。
當知道對方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個人之后,當聽到對方說出約定的地點之后,他有一種死神著自己后背的戰栗。
這是理所當然的。對面那個人是蘭波,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全名。他僅能知道的是,蘭波就是歐洲兇名赫赫的‘暗殺王’保羅·魏爾倫的搭檔,兩人都是超越者。
如果說異能者是普通人里的超人,那麼超越者就是異能者中的超人。全世界僅有幾十名超越者,這些人的強大已經算不上是人類能理解意義上的強大,一人的實力堪比數十發同時定點發的核導彈,能夠輕而易舉的摧毀一座城市,甚至是一個小國家。
那已經不是人類的范疇了。
而橫濱竟然就存在著一名這樣的超越者,對方甚至還是港口黑手黨里的人,而擁有這種強大力量的他,卻拋棄自己強者的驕傲,甘心的混在底層里,與瑣事為伍。
橫濱的鐳缽街,前是一座軍事基地,傳言里面在研究著一種未知的高能量生命,八年前突如其來的一場特大炸,將包括基地在直徑兩千米范圍的一切生和科技產都炸得碎,原地留下一個倒扣碗形狀,也就是鐳缽形狀的坑地。
后來這個地方為了一個容納灰居民的特殊貧民窟。無家可歸之人、被通緝的罪犯、老人孤兒共同生活在這里,那里居住著的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還未開化的野,普通人毫無防備的踏只會被最原始的惡意吞噬。
但同時,那里也是諸多非法組織招人的地方。因為特殊的環境,那里的亡命之徒尤其之多,港口黑手黨每年新招的員工中,大部分就是從里面走出來的。
蘭堂就是其中的一個。
但蘭堂的況稍微比較特殊,他不是在鐳缽街型的時候進港口黑手黨,而是在炸過了沒多久,他就加了。
南森在獲得先代的信任之后,出于對鐳缽街的好奇和在意,也確實調查了一番。港口的報部關于這類的報并不多,而擅長從蛛馬跡中尋找線索的南森,將注意力的范圍擴大到了在炸前后一年時期加港口的員當中。
蘭堂就是那個時間段加,而且他是一名純種的西方人,聽他說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在鐳缽街附近,應該是到沖擊波的影響,因此失憶并忘記了自己的份,從他一些行為習慣,加上對法語猶如母語一般嫻的口音,顯然是個法國人。
蘭堂有異能,似乎是縱空間的一種異能,但他的異能并不強大,加上先代并不怎麼喜歡外國人,在那個時期他一直都是一名底層人員,做著最臟最累的活,拿著最微薄的工資。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南森在看到他的資料后,也有意無意的去觀察當時的蘭堂,如此得出了一個結論。
對方應該是過某種神傷害,大腦神經對外界的溫度反應異常,他總是喊著冷,即便是大夏天也包得實實。除去這種古怪的著外,他表現得也不合群,不僅談吐優雅得、氣質高貴,就連格都顯得有些孤僻和傲慢。
他站在底層人員中間,就像是綠地里唯一開出的一朵紅艷的花朵那麼顯眼、那麼格格不。
如果這些判斷頂多是讓南森的心里對這個男人留下深刻印象,關于先代首領復活中,流傳出來的‘荒霸吐’的流言,就讓他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荒霸吐’是日本神話中的一位神明,而這個流言是伴隨著疑似先代復活的流言一起,從鐳缽街中擴散出來的。
已知鐳缽街前的軍事基地里,在研究一種高能量的生命,那麼這個生命很有可能就是被命名為‘荒霸吐’。以神明做代號,預示著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就不言而喻了。
而八年前又恰好是全球張的異能戰爭時期,在這個時候收到日本在研究高能量生命的消息,派報員來做調查的可能很高。甚至……既然是如此危險的存在,派出兩名超越者的可能也不小。
歐洲就立了一個異能諜報局,里面的員無一不是超越者。
假設被派出來的保羅·魏爾倫和蘭波這對搭檔,在那場事件中蘭波因為炸而與搭檔失散,甚至是失憶而沒能想起祖國并回國。而魏爾倫誤以為對方已死,打擊過度而背叛祖國為一名在歐洲攪風攪雨的‘暗殺王’……
這是可以串聯起來的。
但也說了,以上原本只是南森的推測而已。他并沒有絕對的把握認為蘭堂就是那位被認為已經死去的,暗殺王的搭檔。
所以他才會做出試探。寄出了一張照片,還有信封上寫著的兩個名字。
蘭堂的一系列行為,都證實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次事件竟然涉及了超越者。
事態的質已經改變了。涉及到超越者,已經不是南森的能力可以介的局面。
蘭波散播先代復活的謠言,甚至散播‘荒霸吐’的流言,顯而易見他真正的目標并不是港口黑手黨,也不是森鷗外,而是……想要利用港口黑手黨借著對先代復活的事做出調查,并尋找出他真正要找的某個存在。
——‘荒霸吐’。
軍事基地的研究功了,名為‘荒霸吐’的高能量生命是存在的。
而對方想要得到的,就是這個生命。
或許就如他走了先代尸,并縱這尸一樣。想要殺死‘荒霸吐’的宿主,將這份一聽就非常強大的力量掌握在手中。
然后,在得到這份力量之后,他又會展開什麼行呢?
是否會威脅到這個國家的安全?會否將橫濱這座城市帶毀滅?
對方是一名專業的異能諜報員,盡管南森對自己的黑客實力很自信,也自認為沒有留下可以尋蹤的馬腳,但對方是超越者,說不準僅靠著那個監聽就能夠找到他。
這場約他不得不前往赴約。
“呼……”
他從肺部吐出一口積蓄的濁氣,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深邃的眼眸就像是能卷萬一般,讓人讀不懂他此時的思維。
他在抖,輕輕的抖著,就像是痙攣發作一樣,脖子、四肢都不控制。
看起來是在害怕,但是詭異的是,他的角勾起,像在笑。
他確實在笑,陷對未知的危險、對生命到威脅的恐懼當中而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但他的大腦,卻空前的興起來。
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對著未知的恐懼,竟然產生了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南森才真正的平復下來。他翻開手機蓋,看到屏幕顯示的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六分。
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他,竟沒有發現時間過去得這麼快。離那場約會僅剩不到八個小時。
他覺得自己應該準備起來,但在赴約之前,得做一件事。
他是懷著明日就是死期的心,撥通了降谷的電話。
在響了幾秒之后,那邊就接聽了。傳來了對方的聲音:【太一,你剛才是在忙嗎?我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接聽你的電話,我估計是走神了沒有聽到。”
【哈哈~是因為工作太神了才沒有聽到吧。】
南森笑了笑:“也可能是打游戲太專心了。剛才那一局真的很驚險,對手很強大,差點就輸了。”
【嘖……算了,我沒在你旁邊,可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
“和零不一樣,我不是那種會害怕人擔心就‘謊報軍’的人。如果遇到麻煩的事、不順心的事,會第一時間找你訴苦的。”南森這麼說著。
估計是真的無語,也是無法判斷出對方剛才到底是工作還是在打游戲。過了幾秒,傳出了降谷放棄思考的無奈聲音。【我是下班了想找你吃飯,你的同事說你出差去了。你竟然沒有告訴我出差的事。】
“生氣了?”
【有一點。】
“我是準備到了之后才打給你的,但是……”
【所以其實不是打游戲,是在工作吧。】像是抓到了小辮子一樣,降谷發出了計得逞的聲音。【行了,不糾結這個,工作是要保的。只要讓我知道你那邊沒事就好。】
“那你呢?我聽你那邊的聲音,看來你并沒有吃完飯就回家。”
【嗯,來了工作就被回來加班了。你還有兩分鐘的時間說話,我待會又得上‘戰場’了。】
“兩分鐘啊。那我們來玩個游戲吧。我說什麼,你就要重復什麼。”
【哈?這算是什麼游戲啊。】
“零,我喜歡你。”
那邊傳來了像是杯子不小心翻倒的聲音,又傳來了降谷的大:【啊,我辛辛苦苦寫好的報告書!】
聽到南森那邊傳來的低笑聲,降谷氣急敗壞的道:【臭小子!你竟然還在幸災樂禍!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南森還在笑,直到兩分鐘的期限快到了,才停了下來。在掛斷之前,他似乎約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很輕很細微,就像是著手機的麥克風,用手掌捂住周,擋住聲音不要外泄被聽到一般。
——【太一,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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