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天,這是葉晚意第二次送沈星河回他外婆家。
到了門口,沈星河遲遲不下車,似是早有預謀:“陪我進去看下外婆吧。”
“這……”葉晚意下意識地張起來。
“就是簡單打個招呼。”
“別了吧……”葉晚意真不知道以什麼份去打招呼,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況,或者遇到都是直接拒絕得死死的,這會兒更別提沈星河之前還講了領證那些話。
“我一個人應付不來,肯定問東問西的。你好歹幫我擋一擋。”沈星河又說道,“你媽媽那邊要是需要我出面,我肯定也是義不容辭去幫你。這可是上午說的君子協定。”
葉晚意發現沈星河這人有一種神奇的技能,就是總是能運用各種辦法,從各個角度說服你讓你順著他的意思去做事,在無形中施展他的得寸進尺,讓你本無法拒絕。
他外婆家和十年前沒什麼變化,老城區的獨棟別墅區,一樓院子里種滿了花花草草。開門的應該是保姆阿姨,見了和沈星河里兩人,眼睛就跟笑開了花似的,急忙跑去樓上喊老太太。
“這是秦阿姨。”沈星河指著背影介紹,然后湊近葉晚意耳朵,笑著說,“你還記得嗎?那會兒給我爸媽打小報告,說我早,還把孩子帶回家的就是。”
葉晚意尷尬地點頭:“記得……沒認出來你就別提這茬了吧。”
換好拖鞋,坐在沙發上,葉晚意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這穿得有點太惹眼,皺著眉,拽了拽一旁沈星河的袖,低聲說:“我穿這樣是不是顯得不太莊重。”
致的小禮服,洋氣十足,溫婉中又有點清純的,穿著打扮確實不是長輩喜歡的那種類型。
沈星河袖口被拽著,看那副擔心又忐忑的樣子,不覺得可。就是這樣,上有時候的要死,心里卻對各種細節都很在意很敏。他笑著安:“沒事的,我家里人現在的要求是,只要帶回來的是的就行。”
“……”葉晚意知道他是開玩笑,只能給他飛過去一記眼刀。
老太太下樓就看見這幅場景。
自己的外孫,用一種近乎寵溺的眼神,看著他旁邊的小丫頭,兩人不知道低聲說著什麼,一個怒,一個笑,那畫面,一下子給這老房子添了好多生氣和人氣。
“外婆。”沈星河看到老太太下樓,起去扶著,隨后眼神示意葉晚意跟著他一起打招呼。
“外婆好。”葉晚意也站起來,乖巧地跟著沈星河一樣老太太外婆。
老太太一臉慈祥,看著小丫頭甚是歡喜,甚至還覺得有些眼。說起來,這應該算是那個調皮外孫第一次往家里帶孩子,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不對,小兔崽子上學那會兒倒是也帶過一個生回來說是溫習功課來著。
沖剛才那個眉來眼去的熱乎勁,老太太判定,這回外孫應該不是隨便雇人回來糊弄的。
老太太捧著保溫杯,也不急著問話,就這麼一邊慢慢喝著熱茶,一邊靜靜觀察兩個年輕人。
沈星河則一副穩如老狗,敵不我不的模樣,撥弄著自己的手機。
葉晚意這邊才是真的如坐針氈。原以為沈星河說的一個人應付不來,是他進門就被各種炮轟盤問的場景,葉晚意腦袋里還暗自過了好幾遍不一樣的應對說辭,哪知道,會是這個場面。沈星河倒像是個局外人,才是心態被搞的應付不來的那個。
“你不介紹介紹人家?”老太太終于開口,話是沖著沈星河說的。
沈星河放下手機,正道:“昨晚不是跟您說了麼,您執意讓我去相親,我朋友會生氣的。”
葉晚意一頭霧水地看著說話的男人。
老太太也愣了下。
沈星河繼續說道:“您說沒關系,真生氣了,帶回來您親自幫我哄。”
葉晚意冷靜消化信息量,角保持溫婉的笑容,一點兒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今天您孫子相親正好被上了,然后我事后跟求婚來著的,說要再想想,再考察考察我。”沈星河把手機往桌上一放,亮出他和領導的聊天記錄,“領導那還說等著我的結婚申請報告。”
老太太瞥了一眼手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星河繼續破罐子破摔:“我反正任期一會兒派歐洲,一會兒派非洲,好不容易在北京了吧,想著趕努力完終大事,您呢,不幫忙也就算了,還瞎摻和。要說我晚點結婚也沒事,您呢,藥不好好吃,說出院就自己要出院,到時候要是看不見我娶外孫媳婦兒,您也別賴我。”
老太太面兒上有點掛不住,還有小輩在旁邊呢,這個小兔崽子就開炮似的,把杯子一放,板著臉:“答非所問!我眼睛一閉就沒人管得住你小子了!你去廚房給我們弄點水果來!去去去,別在這礙眼添堵。”
“好嘞。”沈星河聳聳肩,起去廚房,補了一句,“葉晚意,也是您那個病友的親孫。您說巧不巧?”
老太太嫌棄地揮手,就差讓他滾了。
被留下來單軍作戰的葉晚意眼睛直勾勾盯著走遠的沈星河背影,手心已經開始微微冒汗,這明顯沒有按劇本來,表示真的hold不住。
“好孩子,告訴外婆,你倆談多久啦?”老太太開始問葉晚意。
騎虎難下,說謊也不是,不說謊更不妥。葉晚意只能學著沈星河那樣,每一句看似都是在講真話,但是連貫起來加點工,就了一段編造的故事。
“也沒談多久,但是以前是六年的同學。”
老太太一聽這話,再仔細看這個小姑娘的模樣,有了同學這個范圍,似乎記憶就更加清晰了:“你是不是來過我們家給他補過課?”
葉晚意點頭,心想難道沒有變化麼,這都能認出來。
老太太這下了然,話頭立馬就轉了開始猛夸沈星河:“小葉啊,我家這個小兔崽子我是知道的,別看有時候貧欠,但是心眼是實打實的,認準了就不會變。”
葉晚意只能附和著點頭。
“他那個工作質,說出差就出差,有時候出去就是三四年,確實需要另一半付出很多,隨任意味著你要放棄你自己的工作,而留在國就要你撐起整個家。其中的辛苦,外婆都知道。你有顧慮也是正常的。”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但是我家的孩子我了解,他要是真的決定和你結婚,他就一定會盡他的全力惜你呵護你,這點你放心。”
老人講得真意切,葉晚意也有些容,然而,他們倆并不是真的有多深厚的才談及婚姻。對于沈星河而言,他只是需要一段穩定婚姻來解決工作的后顧之憂,而目前的顧慮,也不是老太太提到的那些。
“相親的事怪我老糊涂了,沒問清楚。”老太太當了真,接著說,“你要是跟他耍耍子治一治他外婆沒意見,可別真生氣啊。”
“沒有生氣。”葉晚意安老太太,“我們好的。”
“那什麼時候結婚呢?”老太太聞言也不繞彎子,直接單刀直。
葉晚意這下大概知道沈星河有些地方是傳誰了……抿了抿,頗有些為難,老人問的這麼直接,那雙關切的眼神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家里面什麼意思呀?”老太太復又追問,“平時好像沒怎麼聽你爺爺提起你。你看什麼時候咱們兩家一起吃頓飯?”
在相親市場上,單親算是一個很大的短板和傷。葉晚意深知,很多人都會在意這點,因為一般人都會覺得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格比較幽暗孤僻,所以沈星河的外婆問到家里面的時候,更加不知道怎麼開口。如實說出來,也許老太太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再問這問那,而是會有別的想法了。
他家那樣的背景和條件,應該是更加在意門當戶對的。
“這些事兒不用您心,別跟查戶口似的。”好在,沈星河及時趕到,他把水果果盤放在茶幾上,遞給葉晚意一把叉子,然后對老太太說,“您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定期復查,好好吃藥,比什麼都強。”
“你別氣我才是真的。”老太太沒好氣地回道,“腦出、腦梗中風這事兒是我能控制的麼,說不定哪天就腳一蹬眼一閉走了,你這還沒家,我能放心麼?”
秦阿姨也端過來一盤剝好削好塊的果盤:“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今兒小沈不是帶朋友上門了麼。這是前幾天三亞那邊送過來的大金芒,還有菠蘿、番石榴,都可好吃了,嘗嘗。”
“小葉,別拘束,多吃點水果。”老太太這才把剛才的話題岔過去。
“嗯嗯,謝謝。”葉晚意上答應道謝,卻還是不太放得開,手上沒怎麼,只是勸老太太,“您也多吃點,對好。”
“小葉你看你這麼瘦,就是吃了。千萬別還想著減控制材,這都是現在年輕人不顧健康瞎趕時髦。”秦阿姨說著,就要拿叉子叉一塊送到葉晚意邊。
沈星河見狀,手一,從秦阿姨手中半路截過來叉子:“好了好了,你們別嚇著人家。讓我們單獨坐一會兒,待會我送回家了。”
“好好好,你來喂你來喂。”秦阿姨以為沈星河是對自己搶了他的活兒,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甜不滿,于是推著老太太椅往外走,“走,我們去臺曬太。”臨走,這倆長輩看著這對兒小年輕,還不忘對視一眼,一副過來人,什麼都懂的表,就差把歡喜兩個字掛在臉上了。
把好吃的拿給你,讓你多吃點,是長輩們最樸素的善意,秦阿姨雖然是保姆,但是不管相起來的氛圍,還是老太太和沈星河對他的態度,都像是親近的家人一般。
葉晚意即使有點張和不自在,面對這樣樸實和藹的笑容,和親近的話語,心里也是一下子暖了許多,雖然們確實錯估了和沈星河之間的親度……
他絕對不會是那種想要單獨喂水果的人,那畫面,葉晚意想象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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