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宿舍門口有24小時保安,只有部車能進,出租車進不去,沈星河和葉晚意只得在門口下了車。
在門衛,沈星河低頭幫葉晚意填寫著住登記表。他的字行云流水,筆鋒遒勁,關系那一欄,葉晚意看見他填了夫妻,再想起他剛才那番話,心中未免一,結婚好像也沒那麼簡單,兩個人從此以后就是扯不開也理不清的關系了。
“你坐在這兒等一會,我很快回來。”沈星河囑咐葉晚意,然后就自顧自拿著的行李箱先進去了。
門衛看小姑娘長得討喜,不多問了幾句:“丫頭您看著不像是咱本地人,氣質像南方的姑娘。”
葉晚意點頭:“嗯,我是y市的。”
“喲,那地方好,江南水鄉。”門衛直點頭稱好,“那小伙子也不錯,你倆走在一起,整個就一金玉,般配著呢!”
“謝謝您。”葉晚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嗨,大爺我天天見那麼多人,你倆我打眼一瞧,就知道是能白頭到老的那種!”
“借您吉言。”大爺熱又健談,上到國家大事,下到這院里阿貓阿狗,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聊天跟說單口相聲似的,葉晚意想冷場都冷不了。
過了一會,沈星河回來了。
“行李我放樓上了,我先帶你去看一下腳腕有沒有事,然后再去吃飯。”他有點,氣息不穩,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葉晚意一臉懵:“哈?這時候去哪看?我不想去醫院。”
“小區里有醫生,以前住建國門華里外大院兒那兒的,我小時候有頭疼腦熱都是他給治的,現在搬到這兒來了,我剛去他家看過了,人在家呢。”沈星河說著,盯著葉晚意的腳踝,“扭傷可大可小,還是看一下放心。”
“好。”
“走路的時候疼麼,疼的話就不要走了,避免二次損傷。”沈星河問葉晚意。
葉晚意停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又抬頭看向沈星河,一雙好看的黑眸閃了閃,問得很是天真:“一點兒不疼也不現實,畢竟崴到了。但是不走,怎麼去……”
這時候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也不,葉晚意想著,不走過去難不……不合適吧。
“你想要抱還是背?”還沒說出口,沈星河便拋出了二選一選擇題,他表嚴肅又認真,充滿正氣的臉讓人沒法誤會他有任何其他雜念。
“不至于不至于。”葉晚意連連搖手,滿臉寫著拒絕,“而且這周圍好多人啊……我自己能走。”
沈星河兩手環抱,劍眉輕挑:“我也不是非要抱你或者背你。只是你現在多走幾步路,很可能就要多瘸幾天,找工作面試怕是都要影響不。”
“……”
“而且我們外部的人,思想都比較開明,一般不多事也不多,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兒,沒人會注意你的。”沈星河繼續說服道,“別說我們是正當關系了。不正當關系人家也見怪不怪。”
“背。”葉晚意果斷做出選擇,比起公主抱,背好像顯得正常點……
材高大的男人聞言,背對著彎腰半蹲,兩手臂張開,示意上來。環抱著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背,近后,他起站直,兩手箍著的,毫不費力地背起了。
“怎麼那麼輕……”沈星河皺眉,歪頭問后面的,“你現在多斤?”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葉晚意幾乎能看清他分明的黑睫,還能到他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耳朵有點熱,回答聲音也輕了下來:“比高中肯定是瘦了的,那時候有點嬰兒。”
的長發得他脖子的,還有若有若無的洗發水香味,糯的聲音讓他也有點心猿意馬,他邊走邊笑:“都剩骨頭了,手比高中還硌人。”
葉晚意聽出來他話里有話,佯裝生氣,作勢要卡他脖子:“有這麼夸張嘛!”
“沒有沒有,開玩笑。”沈星河一秒改口。
兩人鬧著笑著,像極了熱中的,哪里還有平時沉穩老道的樣子,只是都沉浸其中,本沒有意識到此刻自己的笑容有多肆意開懷。
到了倪老家門口,沈星河輕輕把葉晚意放下。
倪老今年七十多歲了,原先是隨軍醫生,后來退下來進了外部,平時本閑不住,□□十年代在大院里醫務室給家屬子弟們看個頭疼腦熱,后來大院沒了,干脆又和老伴搬到這養老。
“爺爺。”沈星河敲門,“是我。”
“來咯。”
里面的人應聲開門,葉晚意看見一個穿白太極服一頭白發神矍鑠的老人,帶著一臉和藹的笑容,看著和沈星河。
“來,坐下我看看。”
倪老細細查看葉晚意扭到的地方,輕輕診,又來回輕輕轉,詢問疼不疼。葉晚意先是搖搖頭,扭到某一,不疼得嘶了一聲。
倪老面診完去洗了個手,回來看向沈星河:“還好,沒傷到筋骨,買點活化瘀的藥噴一下,注意冷敷。最重要一點,最好不要走了,要休息。”
“丫頭啊,可不能再了,越好得越慢。”倪老再次認真警告葉晚意。
葉晚意:“……”
沈星河問:“要臥床休息嗎?”
倪老點頭:“最好是這樣,實在不行也得拄拐,讓那只腳離地。如果還繼續走,力讓它得不到休息,可有罪呢,沒辦法,崴腳就是這樣,你這個還算走運,沒傷到骨頭。”
葉晚意絕了,沒想到會這麼麻煩和嚴重,可憐地問:“休息幾天才能好?”
“幾天?四周。”
“四周?這麼嚴重的麼。”葉晚意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小聲嘀咕,“可是我還有很多事要理……”
倪老聞言,問:“婚禮嗎?那可得延后了。”
“不是婚禮。”
“謝謝爺爺,我們知道了。”沈星河跟倪老道謝,“麻煩您了。”
“嗨,客氣啥,臭小子記得給爺爺帶盒喜糖。”倪老笑著說,頗有點欣的意思,“院子里以前就屬你和邊澤最渾,好在現在都出息了,你也家了。”
“今天辛苦爺爺了,有空我們一定常來看您。”
葉晚意也鞠了一躬:“謝謝您。”
“好孩子,都快去吃飯吧。如果再有不舒服就到我這邊來。”
和倪老告完別,葉晚意嘆了口氣,無奈地問沈星河:“還要背麼?”
沈星河兩手袋,一副他無所謂的樣子:“你可以選擇不遵醫囑,以試法看看自己會不會瘸。”
葉晚意認慫,自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弱弱地問:“食堂人多麼?有沒有外送服務?”
“專業的沒有,只能我人去打包。”
“能不能打包回宿舍吃?”葉晚意發出請求,可憐地看著沈星河。
“能,不過打包回去的得吃完,浪費可恥。”沈星河應允,不過開出了條件。
“你不能點太多。”
“太了我不夠吃。”
“行吧……我盡量吃完。”
“。”
說完沈星河利落地抱起了葉晚意,往自己宿舍方向走。葉晚意突然離開地面,一聲驚呼,下意識地就環抱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他的公主抱加上這個作,姿勢曖昧極了,仰著脖子,幾乎要到他好看的下頜線。葉晚意一瞬間不知道怎麼是好,臉上也陣陣發熱,急忙扭過頭看路邊。
“剛才不是說背的麼?”聲音極小。
“我想換個姿勢,背著有點累。”
葉晚意腹誹,剛剛是誰說太輕來著的……太善變了!
晚風徐徐,沈星河抱著,一步一步,走得很穩。葉晚意想起姜凝和薛凱的事兒,借著剛才瘸的話題,忽然他的名字:“沈星河。”
“嗯?”
“如果我真的瘸了,你明天還會選擇跟我領證麼?”
沈星河腳步未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了一聲:“會。”
“為什麼?”葉晚意繼續問。
“沒有為什麼,定好的事,我不會輕易改變。”
葉晚意原先以為他要說些契約神之類的話,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麼簡單暴,角度也特殊的,定好的事,他不喜歡輕易改變,同樣,選好的人,恐怕也懶得再換。至于為什麼選,葉晚意想,恐怕也就是單純地覺得合適,沒有其他人選了。
姜凝分析了一堆,葉晚意覺得說的都不怎麼靠譜,自己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星河是無可挑剔的男人,同樣,相信他接的教育,也會讓他履行好做一個丈夫的基本義務和責任,有這一點,就夠了吧。
或者不,何必深究呢,不能當飯吃,有也不能飲水飽,有基礎的也未必能把婚姻經營維持好。
合適、穩定倒一切。可是如果他突然覺得不合適了呢?如果他婚后遇上了和他勢均力敵的真了呢?那這段非正式的婚姻,又該怎麼收場。
葉晚意屬于樂觀的悲觀主義者,凡事都喜歡做最壞的打算,在沒有開始之前,都要先想好自己而出的退路。
“在想什麼?”注意到懷里的人走神,沈星河問。
“沒什麼。”葉晚意半真半假地開玩笑,“你聽說過一種迷信的說法麼,就是在做一件事之前,如果發生了不好的事,有可能是老天爺善意的提醒。比如你今天要坐飛機,到了機場發現份證忘帶了,那麼你今天最好就不要坐這一架航班。比如你開車要過一段山路,如果有攔在車前面,那麼你最好調頭不要再往前開了。”
“所以?”
“所以明天你要和我領證,但是今天我崴了腳。會不會是老天爺在提醒你,你要再慎重考慮下你選擇的對象是否合適。”
說話間,沈星河已經抱著葉晚意上了樓,到宿舍門口,他調整了下姿勢,單手半抱半扛著,另外一只手拿鑰匙開門:“如果傷這件事,你認為是老天爺在提醒‘你’,那麼你可以重新考慮明天領證的事兒,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的意思是提醒‘我’,那我還是剛才那個理由,我定好的事,不輕易改變。”
進門后,沈星河將葉晚意放在沙發上,他認真思索了下,補充道:“你也說是迷信的說法了。我是堅定的辯證唯主義者,我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里也不存在‘老天爺’,質決定意識,意識對質有能作用。你潛意識里就覺得有問題,那麼事的發展趨勢往往就會朝著有問題的方向去。”
“……”葉晚意一臉黑線,他這還一本正經地論述起來了,不愧是經過組織選拔考驗的人,馬哲思修概肯定不會差,理論信手拈來,說起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所以,證明天還領麼?”他站定,靜靜看著葉晚意,仿佛在做最后確認。
“領。”
“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
“那我可以去食堂打飯了麼?”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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