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陳阿姨正準備晚上的食材時，聽到外面有靜，從廚房出來便看到霍晏時自玄關走進來的影。

　“先生，你一晚上沒休息？”昨晚他離開后便沒有回來過。

　直到二十分鐘前忽然接到他電話，說是準備晚餐，隨口問是否有客人，但是那邊沉默了一下，只說像以前那樣準備多點就行。

　那時掛了電話后還有些懵，以前那樣是哪樣？

　不過也沒繼續問。

　昨晚開始先生就有些反常，估計是跟西西有關。

　“沒事。”霍晏時走到落地窗前，唰地將厚重的簾子扯開，瞬間午后的斜就打了進來。

　俊的臉部線條被刻畫得格外鋒利，流暢的下頜線和凸起的結都給人一種繃覺。

　門鈴響的時候，旁邊墻壁屏幕上就出現一張麗蒼白的臉。

　相比于昨晚，生的氣好了一些，大概是因為秋日的給鍍上了一層暖的緣故，讓人像是在看一張年代久遠的老照片。

　陳阿姨靠近幾步，看一眼屏幕，又看一眼霍先生。

　霍晏時也盯著屏幕的方向，但是并不作聲。

　陳阿姨便走過去，遠遠地就問，“簡小姐，有什麼事嗎？”

　這場景何其眼，跟昨晚不是一樣的嗎？

　外面的生沉默一晌，聲音變得小心翼翼的，“阿姨，阿時哥哥是不是不在呀？”

　陳阿姨沒察覺異樣，只是看向霍先生，想知道他要自己怎麼回答。

　可是只看到先生神變得嚴肅而僵，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門口，簡西還沒得到回應，心里卻淡定了下來，霍晏時總不能吃了吧。

　頂多打一架，頂多打不過，頂多被揍哭……

　“簡小姐，你自己進來吧，我這里走不開，霍先生在休息。”陳阿姨的聲音終于傳了出來。

　簡西想了想，只能自己輸碼。

　沒想到，霍晏時家的碼也沒變。

　在心里慶幸，幸好昨晚尤雨不知道碼，否則就不是先施行苦計，而是直接爬霍晏時的床。

　屋里的陳阿姨看著監控，里念了一句，“咦，記得碼呀……那昨晚怎麼……”

　走到玄關時，霍晏時已經往樓上走，好像本沒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也沒打算見簡西。

　陳阿姨將簡西迎進來之后，有些犯難，“簡小姐，要不你先坐會兒，我先去燉個湯。”

　簡西點頭，小聲問，“他呢？”

　陳阿姨又湊過去低聲提醒，“先生應該在書房。”

　——

　書房的門是虛掩的，簡西在門口站了快十分鐘，手心沁出汗水。

　剛才瞄了一眼里面的人，他好像心不好，進去找他就撞槍口上了。

　“咚咚。”深吸一口氣，敲門。

　沒人回應。

　被忽視了。

　“咚咚。”耐心地又敲兩下，才走進去。

　霍晏時坐在辦公桌前，似乎在辦公，本就沒有表的臉更加冷漠，抬眸看來時，平靜深邃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栗。

　昨天晚上簡西就覺得，他這人變得讓覺得很陌生。

　以前霍晏時雖然也是臭著臉，但是會冷笑，會嘲笑，偶爾看到犯蠢，他笑得就更開懷。

　但是面前這個……簡西本就沒法從他臉上辨別任何緒。

　簡西又沒出息地怵了。

　不過下意識直小腰板，語氣也邦邦的，“霍晏時，我為我昨晚的行為道歉——”

　心里準備的草稿還沒念完，對方驀地沉聲打斷，“什麼行為？”

　簡西呆呆看著他，“……”懷疑他是故意的，昨天尤雨什麼鬼樣子他是沒看到嗎？

　自己是沒臉說。

　臉上漸漸附上一層薄薄的紅，簡西語氣生說道，“反正我道歉了，你聽不聽，你沒吃虧，我還差點被你掐斷脖子……”

　霍晏時目落在脖子上。

　簡西今天穿了襯衫和，領口微微擋住那一塊，察覺他視線，還手了，“真的，我還疼著呢。”

　“我今天過來是想問我家里的事，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你給我爸媽的號碼就行，要不我弟弟的也……”

　的聲音本沒有多底氣，甚至連辦公桌都不敢靠近。

　“我為什麼要給你？”霍晏時依舊坐在那兒，面無表地看，寒潭似的眼眸飛快泛起一漣漪轉瞬又消失。

　“你哪里來那麼多為什麼？”簡西不自覺地躲開他視線，微微垂著腦袋，眼眶有些酸，有些熱。

　漸漸地，書房里那從某人上散發的冷氣仿佛離了一般。

　簡西嗓音微微哽咽，“我想起車禍前的事了，我想見他們。”

　霍晏時已經垂眸，視線在那高高壘起文件上，菲薄的里溢出淡漠的聲音，“你不顧家人反對放棄學業非要進娛樂圈，你引導攻擊他們，你還買下幾個主流頭條說要和他們斷絕關系……”

　他聲音戛然而止。

　盡管他沒有抬眸，但是他余里，那道纖細的影在抖。

　嗚咽的聲音也低低在書房里漫開。

　宛若惡劣的小蟲，一點點在他的上爬行鉆咬。

　霍晏時掀起眼皮，往簡西上瞥去，看到咬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那不是我……”

　零碎的聲音被霍晏時準捕捉到。

　這四年來，鏡頭前接采訪或者錄視頻道歉的簡西也時常哭紅眼睛，但是全都是在演戲，網友評論拍戲的時候演技都沒有那麼好。

　霍晏時知道，現在不是在演戲。

　的每一個小作，都瞞不住他。

　他很快冷淡地收回視線，嗓音比剛才低幾分，“我可以帶你去看他們。”

　簡西抹掉眼淚，遲疑地確認，“真的？”

　霍晏時凝著，嗓音沉沉，“在那之前，你先見一個人。”

　簡西心中忐忑，不過還是答應了。

　沒一會兒有個男人大大咧咧從門外走進來，“霍總，您這麼著急找我有事？”

　厲清風長得不賴，穿著黑西裝，梳起大背頭，帶著黑框細邊眼鏡，明明是沉穩儒雅的氣質，但是走路卻風風火火。

　簡西看到他的瞬間，就立刻躲開幾步，神如臨大敵。

　知道這個人，三年前尤雨還沒和家里鬧僵的時候，被爸爸媽媽押著去看心理醫生，還被關在家里半個多月，他們都以為是生病了。

　面前這個男人就是當初心理醫生的學生，專門研究人格分裂的，亦擅長催眠。

　尤雨恐懼心理醫生，整天神神叨叨的，連帶著簡西好像也留下一些心理影，剛才反地遠離厲清風。

　厲清風也注意到簡西，神微微收斂，“簡小姐，好久不見。”

　簡西沒看他，眸轉向霍晏時，“你也覺得我病了？”

　厲清風微微挑眉，站在一旁不吭聲，很明顯，簡西不信任他們任何一個人，甚至可以說很警惕。

　但是他可以看得出來，面前這個簡西，跟三年前見過的那個，不一樣。

　氣質，眼神，行為舉止都相差甚遠。

　霍晏時沒回答問題，只是冷淡地道，“他是來看我的，你是順道，如果測試不過關，我不會帶你去見簡老爺子。”

　簡西保持沉默，心里想霍晏時可能是擔心又刺激到爺爺。

　于是點了點頭。

　霍晏時和厲清風在書房談話時，簡西拿著幾張測試表在角落里填寫，努力豎起耳朵聽，然而什麼也沒聽到，怪書房太大了。

　霍晏時看起來那麼抑，需要心理輔導也是正常的……

　事實上厲清風他不過是拿著霍晏時給的錢做研究，偶爾給他當一下跑罷了，現在也不是在給他做心理咨詢。

　厲清風對簡西這個人相當有研究，網上的明星簡西，在星宇公司當半年練習生，因為長得還不錯，所以就算業務能力不怎麼樣，也有不，但是卻越來越作死，唱歌跳舞劃水，綜藝暴低商，因為不妥當舉惹得男嘉賓來撕，團其他三個員不斷被連累，最后也只能解散各自單飛，單飛后的簡西更是作死，導致最近網友都呼吁封殺，回踩也毫不客氣。

　可是簡家那邊卻說，簡西自小學畫，音也很好，算是多才多藝的那種，一場車禍讓失憶，子變了，連同自己的掌握的技能，興趣好，全都顛覆。

　“這個簡西比之前那個好說話。”厲清風低聲說，只用余打量人，“這是原本的樣子？”

　霍晏時沒開口，嚨里應一聲，“嗯。”

　“怎麼出來的？”厲清風想知道的細節。

　霍晏時卻皺眉，他從來不覺得簡西是神分裂，可是又的確像是切換了別的人格，自大愚蠢，自私貪婪。

　他更愿意相信，過去四年只是被一個陌生的靈魂占據……

　盡管他這個想法，在世人看來，才是更加虛無縹緲的。

　“你不跟我說，我很難繼續分析。”厲清風著實很興趣，繼續追問。

　“這事先這樣。”霍晏時卻斷了他的念頭。

　厲清風挑眉沒說話，他總覺面前這個霍晏時是假的一樣，比他雖然極力藏，但是他還是看到了他的張，迫切，甚至……恐懼，而且一切的緒源頭自然是簡西。

　厲清風心里只想到這一個可能，霍晏時已經試探過，也確認了什麼。

　簡西拿著一沓填好的紙張過來，像是小學試卷一樣，“我填好了。”

　厲清風馬上出笑容，“簡小姐，要跟我——”

　“好。”簡西毫不遲疑地點頭。

　霍晏時和厲清風的目齊刷刷落在臉上，一個比一個犀利。

　簡西對上厲清風視線，“我只跟你談。”

　知道自己不是雙重人格，世上真的有穿書者，而且剛好占了，驗過那種瀕死的覺，靈魂離，居高臨下看著醫生圍著自己的軀殼……

　之后四年，的殘破的靈魂在軀殼角落里，這些都是真切經歷過的。

　本來想著，如果他們問，便說那四年只是失去記憶，現在想起以前的事了。

　不過現在，覺得讓他們以為是雙重人格，他們更容易接一些。

　旁邊的霍晏時看著簡西指著厲清風的那纖細的食指，臉一下子沉下來。

　將他送出書房時，厲清風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霍總的眼神好像是要殺了他一樣，可是他能怎麼辦呢，他才是心理醫生啊，天生有種親切！小姑娘愿意跟他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