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文件準備好了嗎?」
「全都沒問題了。」
「好。」
充電口旁的指示燈由紅變綠,秦絕將連接線從電源拔下,找了個中轉頭接在手機上。
當時攝像機因電量缺失自關機,裏面的視頻文件有一定損毀,不過修復起來也容易,沒過幾秒森染就在手機屏幕上正常播放起錄像。
秦絕進角,這一次,要演自己。
把當年的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裏面十五歲的自己皮有著病態的蒼白,因為激素失衡臉上起了些青春痘,鼻樑兩側有眼鏡鼻托的印子,材有些瘦弱,但調整鏡頭時眼睛是亮的,很有氣神,是失去了太久的年模樣。
然後,秦景升便出現在鏡頭裏。
……
隨著視頻播放漸到尾聲,秦絕周的氣氛漸漸沉凝,呼吸聲變得細微,眼睛盯在一,卻沒有落點,只是虛虛看著,像是沉進了思緒中,不知該把視線放在哪裏。
過了一會兒,秦絕把手機息屏,取下數據線,將攝像機對著自己打開。
的作並不緩慢,但看起來非常沉重。
錄像開始,鏡頭有幾秒的虛焦,接著拍進了秦絕的下半張臉,很乾,角無形中被向下拉扯了一些。
鏡頭的主角站起來,從窸窸窣窣的聲音能判斷出在查看顯示屏,調整距離,十幾秒后,把椅子拉遠一些,重新坐下,這一次了全臉。
看著鏡頭,眼神雖是正對著的,卻很飄忽,的神有一種因疲憊而來的頹廢,怏怏的,沒有神。
「我是秦絕。」
開口,聲音又低又啞,語氣很輕。
「我的父親秦景升……去世了。」
的語速很慢,看得出來完全沒有腹稿,邊說邊想下一句。
「警說……如果,我找到了能夠證明自己被家暴的圖片、視頻,或者傷文件,可以提給他們。」
「這個DV機是,」眼睛向左上方看去,「初三時一個比賽的獎品。嗯,當時想製造一些驚喜。」
頓住了,短促地笑了一下。
「這個不重要。總之,我無意間拍到了……一些證據。」
說完這句突兀地沉默了,閉眼了兩三分鐘,再睜開時,眼裏多了一些堅定。
「回想起這個DV機,看完視頻之後,我……有一個決定。」
那點堅定里又摻進幾分自嘲,整個人散發著自暴自棄的勇敢。
「我是。
「我天生就是孩。
「我的和生書上印刷的男生理構造圖不一樣,我是一個人。」
的語氣很輕,卻比之前講的所有話語都更清晰,尾音字字落在實。
「我的母親江秋月,顧忌著我父親的,希擁有一個兒子。
「於是,十九年過去了,我,就是那個兒子。」
的表波了下,似乎是不想放棄這難得的勇氣,短暫的停頓後繼續說:
「現在,我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所以我……」
微微抿起,吸了口氣:
「我要和我媽談談。」
說話的速度變得適中,話語也流暢許多:
「在此我要首先謝蔣舒明導演,和岑易大哥。
「因為一些緣分,我被蔣導看中,出演了他的電影《囚籠》,在拍攝過程里,蔣導和岑哥都幫了我很多,
教了我許多寶貴的東西。
「我不知道今後到底會不會走上演員這條路,也不知道如果走上了,我會走到哪裏,走到多遠。
「考慮到,我的家庭和我的……別,不論今天談的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很卑鄙地,把它拍下來,作為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在未來使用到的證據。」
再次吸了口氣,但並沒有些許放鬆,神和表仍綳得很。
「那麼,這次證據,這次,繼秦景升先生,對我進行長達四年的家暴后,江秋月士違背倫理,使用激素藥對我進行非法注,以欺瞞和更改我的別的錄像證據……開始了。」
……
秦絕站起來走到門邊。
「媽。」
道,「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江秋月在收拾秦景升的,聞言匆匆走來:「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
秦絕微妙地頓住,「你先進來吧。」
江秋月看神複雜,輕輕嘆了口氣,陪著秦絕在床邊坐下。
「別怕。」手去秦絕的頭,「別怕,媽在這兒呢。」
「你爸走了……唉,你要是覺得在家裏難,害怕,咱們就搬家,媽有錢,別擔心,啊?」
你看,這個家裏最有話語權、最被慣著的男人死了,就到秦絕這個「兒子」來被無限度地包容與寵了。
原來這就是一家之主才能擁有的任權啊。
秦絕以為自己會笑出來,實際上只是淡淡地彎了彎角。
「嗯。」點點頭。
江秋月見兒子有了點笑意,也跟著輕鬆下來。
「想什麼呢?」著秦絕的鬢角,問得很溫。
「想到了小時候。」秦絕說,「小學五年級那次,我又腸胃冒了,半夜十一點還疼得不行。」
把頭倚在江秋月的肩上,回憶的聲音也很飄渺:「本來打算第二天再去打針的,就因為我太弱了,撐不住,我爸又出差不在,你就背著我往外走,那時候剛下過雪,外頭全是冰,一個人走路都很吃力。」
「哎呀,你說這個幹什麼。」江秋月地笑著,蹭的頭,手在秦絕肩膀輕輕拍著,像小時候哄睡覺時一樣。
「我是你媽呀,我不管你誰管你。」
「到了醫院之後,等打上針已經快十二點半了。那個醫院沒暖氣,特冷,我又困又疼,還冷得睡不著。」秦絕角嗪著淺淺的笑,「你就又走回家,把家裏的被子抱了一大卷,抱到醫院來給我蓋上。」
深更半夜的,一個小個子人抱著那麼厚的棉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走去,場面很難想像,甚至有些稽。
江秋月很,毋庸置疑。
秦絕角的弧度揚得更高了些,直起來,看著江秋月說:「媽,我知道,把我養到十九歲,你真的很辛苦。」
「從小到大,我要什麼你都給,從來沒在我上吝嗇過一分錢,我比別的孩子上著更好的學校,學著幾千支付點一節的私教課,吃的用的都是同齡人里最好的,從來就沒比別人差過。」
江秋月給認真的神逗笑了。
「你突然說這些,別煽啦,一會兒媽都要被你說哭了。
「你說媽給你的從來就沒差過,這是應該的呀。再說了,別說媽給你的這些,你自己從來也沒差過啊!我兒子多棒呢,從小就那麼懂事兒,績頂呱呱,什麼都會,哪次什麼比賽呀表演呀不都是你去?你看咱家那客廳,一牆的獎狀,哪個鄰居過來的時候沒羨慕過?多給媽長臉!」
江秋月四十二歲的人了,講起這些時眼尾的魚紋都鮮活著,著驕傲和歡喜。
秦絕帶著笑意去看,隔了一小會兒突然開口:
「所以,媽,你辛苦了,我也十九歲了,我來養你吧。」
彷彿生怕江秋月拒絕似的,-搶先說:
「媽,我被一個特別厲害的導演看中了,你出差的時間裏,我去演電影了,雖然只是個小配角,但是掙了不錢呢。導演和另一個前輩都說我演得還不錯,鼓勵我當演員。」
「啊?是嗎,哎呀,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江秋月愣住了,臉上的表矛盾起來:「可是兒子啊,你不是申了學校嗎?那你,不去上學啦?」
「這個我還沒想好。」秦絕笑笑,「但是沒事兒,你剛才還誇我棒呢,我要是真去做演員,哪怕累一點也能顧得上學業,現在線上課程很多的,不耽誤。」
「啊,也是哦。」江秋月沒怎麼念過書,一直堅信讀書人才是最高貴的,加上對兒子有盲目的信心,此時很快被說服,又擔心起來,「那拍戲累不累呀,你這能吃得消嗎?」
「我在健了,沒關心的。」秦絕笑了笑。
「那行,媽不像你跟你爸,都是文化人。我也不懂這些,你覺得好就好,反正你別怕,媽媽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來,媽一直都在這兒呢。」
江秋月去看的臉,眼裏是全心全意的關和縱容。
秦絕保持著笑意,用力眨了眨眼,結了。
「好,謝謝媽。我一定努力,拿個影后回來。」
江秋月眉頭一皺,笑了:「瞎說什麼呢這孩子,那影帝吧,啊?」
秦絕還是盡全力保持著笑容。
說:「媽,你知道的,我是孩。」
江秋月臉上的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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