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斯科拉星的一場初雪,正式宣告冬天來臨。
星獄外的土地覆上一層純凈的瑩白,在下折出炫目的線。
可惜星獄地下的人們都無緣得見這一幕好景。
與地下的人們息息相關的是,斯科拉星獄終於開始供暖了。
暖氣在四通八達複雜錯的管道里流,將熱意帶往每一個房間。
在了一天恰到好的溫暖后,游安就開始被燥熱困擾。
因為休息室房間不大,加之沒有通風的窗戶,導致暖氣十分聚集,整個房間里又干又熱。
游安立刻從每天哆哆嗦嗦裹著毯子喝熱茶取暖的狀態,變了捧著一團影不離手。
暖烘烘的室,游安的辦公桌上平攤著一片影。
上面放著一杯涼茶,一個焦糖小布丁,還有半個西瓜。
西瓜青綠的表皮上因為涼意覆上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著就令人食指大。
走進辦公室的謝淵看見眼前這一幕,下意識地角。
這幾天,不管他什麼時間來找游安,都能看見這礙眼的半截影子。
前幾天一直被游安當作冰涼卷在手上把玩,現在居然又開發出了新功能。
「游警,你有時間不如把今天的報告先寫了。」
謝淵嫌棄地從影子上收回視線。
游安義正嚴辭地使用拖字訣,「我現在很忙。」
謝淵的腦袋上彷彿冒出一個現化的問號,「你在忙什麼?」
「為了幫助待業青年再就業,正在進行嚴謹專業的測試……」游安一臉嚴肅道。
謝淵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他走到辦公桌前,看到游安面前的平板上赫然開著幾個食網頁——
【焦糖布丁在5攝氏度下冷藏2小時后口味最佳。】
【西瓜可以據個人口偏好冰鎮15分鐘至1小時不等,低溫可以充分激發出西瓜果中所含的果糖甜度……】
【更多冰鎮食可點擊下方鏈接查看。】
游安正打算點開一個新鏈接,通訊突然「滴滴滴」地響起來。
「時間到了。」
游安關掉提前設置好的鬧鈴,拿出一個挖勺,準備對冰鎮西瓜下手。
在開前,出於禮貌多問了謝淵一:「你要不要試試,不過我沒有多餘的勺子,你需要自備餐。」
「不用了,您自己吃就好。」
謝淵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把一個檔案夾放在桌角。
「這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我在重點幾頁都了有的便籤條,您關注一下。」
說完,謝淵便轉出了辦公室。
游安聽著比往日重了兩分的關門聲。
挖西瓜的手頓了頓,謝淵好像這兩天心不好?
游安一邊思索,一邊在西瓜上用勺子挖出一個完的球形。
涼的西瓜果送口中,沙沙的甜味帶著充足的水分在口中開,游安瞬間被這個口俘獲,幸福地半瞇起眼睛。
算了,總有人每個月有那麼幾天心不好。
這兩天招惹他,可能過陣子就自己好了。
游安很快說服自己,沉浸在快樂的下午茶時間裏。
傍晚時分,影子例行來找游安彙報今日的搜尋況。
他有些遲疑地說道:「我今天找到了一個綠眼睛的人,但是我不太確定……」
「嗯?」游安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影子:「游警,您確定讓我找的是一個小姑娘吧?」
游安愣了一下,佩濟亞獄警長給看的確實是一個小姑娘的照片沒錯。
但是萬一那是幾年前的照片,現在年紀有些變化也說不準。
「也可能不是小姑娘,或許是大姑娘了。」游安謹慎道。
影子看著依然很糾結,「我覺得好像也不算大姑娘,不過我一向分不太清的年齡。很多人都無法從外貌上準判斷年紀……」
游安恍然,確實,很多直男都分不清。
他們猜測年紀的準確堪比他們辨認口紅號的能力。
影子也很愁,游警代給他的第一件事他就沒辦好,也太丟人了。
游安清清嗓子,「這樣吧,你帶我去看一眼。」
正好,好奇鏡子後面的空間也有一陣子了。
影子一驚,接著就是一種到領導信任的自豪從心底油然而生。
游警願意讓自己把帶進鏡子裏,進自己的領域,這說明完全相信自己不會做任何對不利的事。
影子激地在背後握了一下拳。
「那個綠眼睛人每晚睡前會在獄警的監視下去一次衛生間,大概在10點多的時候。」
「我可以提前10分鐘帶您過去蹲守。」
和影子約定好時間后,游安就開始準備晚上夜遊的裝備。
獄警制服肯定是不行的,萬一被發現了怕是要丟飯碗。
游安看著櫃里一片以綠為主調的服,有些發愁,這也過於顯眼了。
拉了半天,游安終於從最底下翻出一件全黑的連帽衫。
好像是前年搶購某品牌的綠葉菜紀念T恤福袋的附帶品。
游安抖開這件黑連帽衫比劃了一下,大小還算合適。
晚上9點50分,影子準時出現在游安的辦公室里。
他從鏡面里出一隻小黑手。
「麻煩您抓住我的手,不要抵抗,不然可能會不小心卡在鏡框裏。」
游安腦中浮現自己半截子在鏡子裏,半截子在鏡子外的模樣。
有些驚悚,又有些好笑。
牽住影子的手,放鬆緒,「開始吧。」
影子作輕地將游安慢慢拖鏡中。
游安能清楚地覺到自己穿過了冰涼的鏡面,彷彿穿過質地粘稠的一潭水泊。
涼颼颼的覺從一直滲,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幾秒鐘后,被完全拉了鏡中。
鏡子后是一片漆黑的天地,看不見任何東西,也無法知到空間大小和自己所的方位。
「您千萬別鬆手,萬一在鏡子之間迷失,我想要重新找到您會有些麻煩。」影子提醒道。
游安應了一聲。
好奇地從鏡子裏往外看去,自己的辦公室一覽無餘。
就是視角有些微妙,彷彿在看一個扭曲的平面空間,顯得有些失真。
影子見沒有任何不適反應,便說道:「您要是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了。」
「好。」
游安有些小激,就像年第一次去遊樂園做隧道快車的驗。
那也是一個黑漆漆的空間,工作人員用安全帶固定在小車的座位上,即將開始一段刺激而奇妙的旅程。
影子牽著走那片濃重的黑暗。
唯一指引游安方向的就是手中握著的那截冰涼影。
游安時不時地能覺到周傳來的微妙,彷彿穿過一扇游一扇無形的門和長長的狹窄走廊,前往最終的目的地。
「到了。」隨著影子話音落下,游安面前出現了一微亮的。
前方漸漸敞亮起來,一個小小的老式衛生間映眼簾。
看到的那亮,正是衛生間里微弱的照明燈。
游安新奇地近鏡面,出手,到了涼的壁壘。
「要是有人這時候走進衛生間,不會被我們嚇到吧?」游安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影子耐心解釋道:「只要不著鏡面,對方是不會看到我們的。」
游安把手收了回來,「所以我們之前看到你,你都是整個人在鏡面上的?」
游安腦補出影子像壁虎一樣完全服在鏡面上的場景,艱難地抑制住堪堪冒到嗓子眼的笑聲。
影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想到游安無法在黑暗中看見一團黑的他,又趕開口應了一聲。
這時,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了。
從他們的視角,能看見一個帶著鐐銬的人,還有跟在邊的獄警的半邊子。
「給你十分鐘時間,別在裏面磨磨蹭蹭的。」獄警沒好氣地說著,推了人一把。
人沒有吭聲,踉蹌了兩步,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在慣作用下發出長長的「咿呀」聲,慢慢合攏。
人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到洗手臺前,半趴伏著子撐住枱面,擰開了水龍頭。
蓬的髮擋住了大半張臉,眼睛也被長長的劉海遮住,看不分明。
游安歪著頭左看右看,都沒能看清的瞳。
人彎下腰,將臉湊近水龍頭。
手指併攏,將手掌彎出一個弧度,接住一捧水往臉上潑去。
游安將目定格在出的手上,上面已經有淡淡的細紋,不像年輕人那般細膩。
游安有些失,看來確實如影子所說,這個人的年紀有些大了。
佩濟亞獄警長應該不至於拿一張幾十年前的照片的給看。
用涼水沖了幾把臉后,人緩緩吐出一口氣,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慢慢直起子。
臉上的劉海因為被水打粘在額頭上,出底下的綠眼睛。
游安淺灰的瞳孔在看見人的臉時驟然收。
雖然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但還是能看出那張照片上的影子。
只是原本的笑容彷彿被永遠留在了過去,這張臉上出的只有濃濃疲和滿目蒼涼。
游安怔住了。
佩濟亞獄警長給的信息也差太多了,好歹跟說一句照片是人年輕時的樣子。
影子注意到的反應,「是你要找的人嗎?」
游安點點頭,「是。」
「所以這就是你口中的小姑娘。」
影子頓了頓,人的年紀果然是個謎。
「不,不是,」游安趕澄清,「是給我信息的人讓我誤會了。」
十分鐘后,人準時走出了衛生間。
和看管獄警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們也回去吧。」
既然確認了人,游安覺得佩濟亞代的事算是完了大半,今天可以收工了。
回到辦公室,游安剛剛從鏡子裏鑽出來,後就冒出一個幽幽的聲音。
「游警,您回來了?」
話語中的怨氣濃重得讓游安後頸豎起一片汗。
游安險些被鏡框絆了一跤。
扶住牆壁站穩子,轉頭就對上謝淵黑漆漆的眼睛,在昏暗的辦公室中閃著微。
游安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虛,輕咳了兩聲,「我是有公事要辦……」
謝淵盯住鏡子裏的那團黑影,一字一頓道:「什麼公事,需要避開我,在大半夜,跟這個影子單獨去?」
影子在他沉沉的目中突然覺得直覺不妙,敏銳的小雷達瞬間發,下一秒就消失在鏡面中。
剛想開口讓影子給自己作證的游安,半截話卡在了嗓子眼。
這個沒有義氣的傢伙!
游安在心裏暗罵一句,轉而對謝淵出滿臉笑容:「我可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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