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昆侖從家裏出來,就迎上司機小張,著兩隻手在等他。
全員待命,要幫鄧博士躲過衝擊。
“聽說保大媽走了,博士,您家裏還好吧?”小張問。
“沒事,對了小張,關於尿床……”鄧昆侖話說了一半,還是給打住了。
保姆,姓保,還是廠裏會計室裏,總會計保劍英的媽。
保劍英原來嫁的是張平安的哥哥張定安,張定安死後,目前正在和廠裏的人事主任張悅齋對象,應該快要結婚了,不論張悅齋還是保劍英,都是高知分子,而保大媽的丈夫,也是犧牲在解放前的烈士。
這個保姆還是組織專門給他分配的,就因為老太太幾代紅苗正,組織覺得,能幫他教育好湯姆和珍妮,讓他們從資本主義的孩子,變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這老太太給他家一通胡糟蹋,走的時候還差點了很多東西。
自己尿床就尿床,賴給孩子,還讓孩子給自己洗尿過的床單,這算什麽事兒?
這要別人,早到廠組織部質問這事兒去了。
但鄧昆侖想了想,還是把這事兒給忍下來了。
說起關於這個的涵養,或者說為人世,就得說說鄧昆侖的為人了。
他出生於1938年。
而他的父親,則是一名藏在秦城日軍武廠的地下黨員,當時的別稱‘馬路大’,是共軍秦城聯絡點的負責人。1941年,臭名昭著的731部隊的中原分隊,673部隊從秦城抓了一批‘馬路大’去做細菌試驗,妄圖用病毒滅絕我國人,鄧父和鄧昆侖就在其中。
鄧父和一幫黨員們趁敵人不注意,中途休息時,把兒子從車上想辦法給扔了下去,這才能保孩子一條命。
奇就奇在這兒,鄧昆侖當時隻有三歲,但是,他一個人,憑借自己的記憶力從50公裏遠的地方走回家不說,而且,麵對當時來采訪,證實這件臭名昭著,震驚世界的反人.類罪行的m國人道主義記者,不但能說出當時的673部隊抓了多人,都是誰,就連日本憲兵隊每個人的名字,相貌他都能形容出來。
後來臭名昭著的731部隊被剿滅後,記者核實細節時,就發現,一個三歲小孩的證詞,幾乎完全和現實是對的上的,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力超乎尋常。
鄧父已經死在673部隊的試驗室裏了,那是1942年,蝗災伴著黃河大水,紀蘭邊有一連串的孩子,一個比一個穿的爛,還全都吃不飽,這時候,戰又還全麵發,正是百姓流離失所,民不遼生的時候,於是,當時的國記者就想把他帶走,讓他去國接教育。
這時候就得說,當時的鄧有先見之明了,雖然深恨侵者,但並沒有拒絕m國人帶走最疼的三孫兒,但是,也不許m國人就那麽帶走自己的孩子,相反,把組織補償給自己的五塊大洋全部送給了m國記者,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鄧昆侖長大後,必須回來報效祖國。
當然,也一再告誡鄧昆侖,你不是人家的孩子,去了以後,把人家當恩人,當主人,服侍人家,報答人家,等長大了先賺錢還m國主人的恩和錢,還完,人家答應讓你回,你才能回來。
鄧昆侖謹記的教誨,在m國學習的時候,也從來沒忘記自己是個革命黨人的後代,父親還死在病毒試驗的事,更是一經學,取得那些資助人的同意後,就立刻回國了。
而且,因為從小疼自己,卻死在大.全麵發的58年,沒等到看他最後一麵,鄧昆侖對於年齡大點的老太太們,都懷有一種別樣的恩和戴。
也是因此他才雇的保大媽,他總認為他們會和自己的一樣刀子,豆腐心,善良。
當然,保姆跟老太太手腳有點不幹淨,經常喜歡東西,鄧昆侖其實一直防著的,就錢包也從來沒人沾過手。
但萬萬沒想到,居然尿床,不但尿床吧,還賴到孩子上?
算了,鄧昆侖心說,不追究這事兒了。
就把那個不追究,當是對自己死在大.中的,的悼念吧。
而最重要的還是床,畢竟人活著一天,就得有張床睡覺,這是他此刻找吳曉歌來的目的。
“博士,您想要張床,這個沒問題,咱們廠裏沒木頭,但有鋼,我讓鋼車間給您拉張鋼床吧,怎麽樣?”吳曉歌說。
“鋼床最多也就1.1米,太寬了力不行,做木頭的,先做兩張1.5米的,孩子大點,得分房睡了。”鄧昆侖說。
吳曉歌麵難了:“咱們是機械廠,鐵多,真沒木頭,要不,我把我宿舍的床搬過來您先頂著?”
大煉.鋼鐵後癥,這個年代,正是大家把樹砍完,所有的鐵燒大鐵球,放完衛星的時候,不但廠裏沒木頭,整個秦州都木頭缺。
“你知道老窩頭沙漠嗎,北邊,離咱們50公裏,我給你畫個地圖,給你指南針,開我的拖拉機去,那裏麵有個綠洲,綠洲裏有枯死的樹,給我拉兩顆出來,車床。”鄧昆侖說。
秦州這地方,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沙漠,草原,它都有,北邊是沙漠,西邊是草原,但又靠近首都,屬於一個既蔽,但又通發達的城市,所以日軍才把軍工廠設在這兒。
不過,吳曉歌自己就是秦城本地人,怎麽沒聽說過沙漠裏有綠洲,還有樹的?
到底鄧博士是教授,而且還不是那種隻會呆在書房裏搞科研的教授,隻要有時間,開著拖拉機,帶著指南針四跑的,天文地理,化學理,各方麵知識都比他全麵。
吳曉歌出雙手接過鑰匙,看鄧昆侖已經把地圖畫好,捧過教授給的指南針,開心雀躍的就要走了。
“我也去!”這年頭,誰都開著車往外跑,小張也想去。
“你跟我回家,我還有別的事兒找你!”鄧昆侖簡短的說。
小張說:“剛才龔書記喊您,說實在不行,您就住他家去,他跟您換房子。”
“不用,我們自己的事,能自己解決。”鄧昆侖說。
家裏,蘇櫻桃正在做飯。
半條豬也得醃起來。
和著湯姆一個勁兒的,豬王子真是個好人的念叨,把卸的比狗啃過八遍的骨頭還幹淨。
還趁著鄧昆侖出去的時候,把保姆的尿浸的被褥給抱出去,扔後院裏了。
洗把手,就得慶幸自己來的足夠及時,居然巧遇上保姆跑路,要不然,油鹽醬醋的,難道讓新婚第一天,跑老太太門上吵著要去?
博士夫人呢,得端著份。
“嬸嬸,洗鍋,我呀,保姆說,孩子從小就要幹活,不然沒人會喜歡的。”珍妮圍著,好容易說了一長串。
蘇櫻桃也沒想給倆孩子當免費保姆,但是珍妮還這麽小,跟小時候的一樣,寄養著,一副不得多幹點活,好不被人嫌棄的樣子,看起來真可憐。
“咱們今天做的飯簡單,隻要幾蔥,一點六六,我烙個餅,燒個湯,不用你幫忙,去玩吧!”
“可以玩嗎?我,真的嗎?”
“可以啊,去吧!”
“謝謝嬸嬸,嬸嬸,千萬,不跳河啊!”珍妮又說。
“你跳河了保姆還會回來的,我又會變尿床的小屁孩不說,你難道不想自己趕走我嗎?別把敢走我的機會留給別人呀!”湯姆一臉賴皮,搖頭晃腦的說。
這心態好,難怪他將來能當個流氓律師。
蘇櫻桃本累,晚上還要忙,當然不會做太麻煩的飯食,也就燒個湯,烙個餅,但是,鄧博士家富的食材,還是把給震驚了。
綠豆,黃豆,紅豆,苞米麵,六六,還有一袋更細的麵,聞起來更有麥子的清香味,還有二斤米呢。
這個年月,農村人見過的最多的就是苞米紅薯,木薯,土豆,哪裏見過這些東西啊。
這個男人,不說像夢裏一樣優秀,但至質方麵是沒問題的,覺得自己沒嫁錯。
剛把湯燒上,鄧昆侖帶著小張進來了。
“這床,怎麽這麽個味道?”小張也給臭的有點閉氣兒。
其實他想說,鄧博士上,味道也總不那麽好聞,但畢竟再是博士,回家了也是個普通人,家裏有倆尿床的孩子,大家能理解的。
博士終於要扔床了,可喜可賀,但願孩子們以後也別尿床了。
“搬吧,把它扔了去。”鄧昆侖說。
這倆張床,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扔了太可惜了,留著生爐子用吧,現在誰家有多餘的柴火,大家都是汽油生爐子了,更何況子尿,沒事的,去邪!”小張聽說鄧博士要扔床,覺得可惜了。
“反正我家不要了,隨便你,拿走吧!”鄧昆侖說。
小張一聽樂了,等廠裏分配床,要到猴年馬月?
而他媳婦眼看生孩子了,丈母娘要來伺候月子,也沒床睡,這床他要定了。
“謝謝您啊博士,這床我可搬走了。”小張倒是給樂壞了。
把床搬走,屋子裏的尿味兒,居然幾乎去了一半,頓時,人都舒爽了不。
“再把地給咱們一遍吧,我看後麵窗子上有爛布頭子。”蘇櫻桃在廚房裏切著說。
鄧昆侖眉頭一皺,心說我沒聽錯吧,這個同誌這是在命令我幹活兒?
這也和相親時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畢竟那時候曾親口說過,自己是家裏的老大,家務活幹的很不錯呢。
更何況,雖然鄧昆侖不忿於組織介紹婚姻,但是,他也清楚一點,這些由組織介紹的同誌,在跟他見麵前,可都是在組織,對著黨章宣過誓,宣誓自己隻要跟他結婚,就會全心全意,奉獻自己的全心,隻為博士服務。
這個同誌,怎麽說的和做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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