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宋喬曦疑地偏頭,發現那只微微冒著熱氣兒的蝦子，是楚盡拿走的。

紅彤彤的一只大蝦，在楚盡手里很快去頭、去尾,挑掉蝦線。

沒半分鐘，一只白胖胖服的蝦子就跳回小碗里。

楞了一瞬，呆呆地瞅瞅蝦子,再看看楚盡。

男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有點偏長的額發擋住了點眉,垂眸,用紙巾儀態很好的手，拿起筷子優雅地吃自己碗里的食。

咀嚼的時候，他閉得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盡盡幫你剝了,還不趁熱吃？”

宋媽媽笑著揶揄一句,宋喬曦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

“嗯，吃吃吃......”

吐吐舌頭，抓起筷子,把蝦拉到里。

媽媽從菜場買的新鮮大對蝦很,蝦Q彈、致,青的外殼在湯里滾過，變得紅彤彤的。

去皮后,老大一塊白的蝦口有十足的滿足,鮮甜微咸。

平時懶得吃蝦的糯團子小塞得鼓囊囊的,嚼啊嚼啊,味蕾沉浸在味的蝦里,好似吃出了大海的味道？

奇怪了,之前怎麼不知道蝦子這麼好吃！

肚子,掂量掂量今晚吃了多東西了，估算一下......

好像，似乎，還可以再來點蝦蝦，溜溜邊兒？

覺得自己，至還可以再吃兩三只蝦子。

這麼想著，團子再次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著筷子準備和鍋里的溜溜的蝦子“斗爭”到底。

還沒舉起筷子，宋喬曦發覺有人輕輕拽了左邊袖一下。

“嗯？”

哼哼唧唧一聲，低頭一看。

唉！又是他？

楚盡收回手，輕聲說，“你坐下。”

男孩的話，宋喬曦乖乖聽了，坐回凳子上。

兩條小晃悠著，咬著筷子頭看了他一眼，見男孩也沒什麼作，就轉過頭去看電視。

電視機里傳出熱鬧喜慶的音樂，“相聲，小品、魔雜技，評書，笑話，說唱藝，東西南北中，敬請看，曲藝雜談......”

盯著屏幕，聽完片頭曲，看到穿著一紅的汪文華阿姨出現在電視機里，開始報幕。

喔，今天《曲藝雜談》第一個節目是雜技。

不是宋喬曦喜歡的相聲或者小品，怏怏地回過頭，準備讓媽媽再給下點龍口吃。

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碗里，靜靜躺著兩只剝好的大蝦子，還微微冒著熱氣兒。

抬眼看楚盡，他眉眼低垂，慢條斯理地手，放垃圾的小搪瓷盤里又多了一些紅紅的蝦殼。

他用低沉地聲音說：“你已經吃不了，吃太多容易積食，吃完這兩只，解解饞就不吃了吧......”

“唔......好吧。”宋喬曦出手指，蹭蹭鼻子。

也不知是因為吃火鍋，屋里太熱，還是吃了太多有點燥，臉上竟覺得燙燙的。

好像，邊有楚盡的話，手手都變得多余了？

啥都不用干，只出一張就行......

埋頭拉著吃碗里的蝦子，這次，兩只蝦子，明明和剛才的那只一個樣，可小糯團竟然啥味道都沒吃出來，如同嚼蠟。

鮮甜的滋味，似乎全都消失了，只是用小牙機械地咀嚼幾下，囫圇吞下肚。

也不想吃了，一下子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胃里，像有只小小的蝴蝶一樣，撲騰著翅膀飛來飛去。

低低說了聲，“我吃飽了......”

下了餐桌，跑去衛生間洗手。

甩拉著漉漉的手指回來，走到廚房門口，搬起的專屬小板凳坐到電視記前，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看《曲藝雜談》。

做出一副，完全被電視節目吸引的樣子，刻意回避開楚盡和爸爸媽媽帶點探究的眼神。

宋喬曦表面上看電視，其實小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現在的楚盡，對好好呀，好到讓人有點的覺？

可是，到底為什麼會的呢？

熱騰騰水汽包圍著小客廳，“咕嘟咕嘟”滾著火鍋，臘月二十三小年夜，宋家的氣氛溫馨熱烈。

《曲藝雜談》開始放《桑學藝》了，小糯團沒像往常一樣發出“咯咯咯”的傻笑，眨著眼睛在想心事。

結果，托腮坐在板凳上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低低嘆了口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長的煩惱？

宋爸爸吃得高興，一想到倆孩子都這麼出息，小楚盡考了班里第一，閨考了班里第三，簡直比他在工作中評上“先進工作者”，或者評上“高級職稱”還高興。

終于會到老丁每次拿到丁淼的績單，一張臉都快樂開了花，笑得和個包子似的，滿臉褶。

原來，家里的崽崽爭氣，學習好，是這種滋味兒哇？

怪不得學前班結課的時候，老丁和老王來家里喝酒，老丁那天晚上高興地多喝了二兩老白干兒，一個勁兒的夸淼淼太有出息了。

今兒個，他宋建國也了一把，家有學霸的快樂。

嘿，宋建國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超越老丁的快樂，畢竟老丁家只有淼淼爭氣，丁一考得可不咋地。

他家呢，閨和小楚盡都給自己臉上金，說出去誰不羨慕啊。

借此機會，宋建國同志求了喬琴半天，開了瓶孔府家酒，小酌一杯助興。

喝得臉有點紅，宋建國看倆孩子的小作，和媳婦對了個眼神。

兩口子默契對視，無聲地搖頭笑笑，誰也沒吭聲。

這個年紀的崽崽最可了，剛好在對什麼都懵懵懂懂的階段，那些友又略帶害的小細節，讓當爹媽的倆人覺得心暖暖的，都快要融化了。

宋爸爸想起了媳婦懷孕的時候，當時都在猜喬琴要生兒子，肚子尖尖的還吃酸。

他是無所謂兒子兒，生兒生都好，都是自家的娃，都要放到心尖尖上疼。

如果是閨，他就保護好家里的大祖宗和小祖宗，如果是兒子，就他們爺倆保護好孩兒他媽。

現在的宋建國，看著萌鬼機靈閨，再看看餐桌上安靜沉穩的小楚盡，莫名有種兒雙全的覺？

哎呀，這麼一想，曦曦有個小哥哥在邊兒，一直陪著，兩個小朋友一起長大，也好！

不知是酒喝得有點上頭，還是人過了三十歲，就格外多愁善。

宋爸爸一瞬間竟有一點點傷，他覺得喬琴多多也會有這種覺。

那就是，真舍不得小朋友們長大喲......

孩子們越長大，就越獨立，等到上大學了，就要離開這個家獨立生活，要是閨哪天嫁人了呢？

宋建國一口悶掉小酒杯里的孔府家酒，辣得齜牙咧，不眼眶發酸，嫁閨這件事兒啊，真的是提都不能提，一提起來就傷心難過。

就算現在宋喬曦才六歲，這事兒還不知道要再過多久，可就像個□□一樣，埋在當爹的心里。

“嘖，你慢點喝。”喬琴說了他一。

忙不迭回答，“沒事兒媳婦，喝得有點急了，今兒高興，嘿嘿，倆孩子都特別出戲，真的高興......”

著兩個小蘿卜頭，當爹媽的，就希孩子們對自己一直有依賴，那種被需要的覺，真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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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打發灶王上了天......”

宋喬曦盤窩在楚盡鍋爐房的床上，背上靠著他的大棉被，手里捧著本《兒畫報》大聲朗讀，旁抱膝坐著丁淼。

淼淼安安靜靜翻著本《綠山墻的安妮》，這本書是宋喬曦推薦看的，強烈安利了一學期了。

當然，面對最喜歡的小閨淼淼，糯團子忍住了沒有進行詳細的整本“劇。”

丁淼時不時推推眼鏡，翻書都沒什麼靜。

王君洋和丁一，一人搬著個從居委會辦公室“順”來的板凳，貓著腰在楚盡的床尾下軍旗。

小哥倆生怕對方看到自己的旗子，神經格外張，不就拿手遮住棋子上方，發出激烈地爭論。

“你脖子太長了，丁一，回去點兒......”王君洋推著丁一的肩膀，讓他往后靠。

丁一手捂王君洋的眼睛，“你才是呢！不許看啊王君洋，我警告你！”

這導致，倆人有點失去了表管理。

咳，怎麼說呢，那神，非常像兩只大米的小耗子......

楚盡坐在書桌前，筆尖“刷刷”在紙上寫著什麼，一旁是一本攤開的奧數書，就是那本宋喬曦用十歲的記憶也一道題都搞不定的奧數習題冊。

看樣子，他應該在算題。

上學期，糯團子和爸爸又去了好幾次新華書店，給楚盡搬回來不新的題冊和書。

有時候，宋喬曦就覺得特別奇怪？

也沒有人著他學習，這個年紀的男孩、孩都貪玩，連“小學霸”丁淼都有偶爾懶的時候。

可楚盡，就像個上了發條的機人一樣，也像裝了一臺永機，只要他想，就可以無休止的學習、做題、看書......

97年的寒假正式開始，今兒是臘月二十四，周六。

不知不覺中，“小三人幫”先是擴充了“小四*人幫”，隊伍逐漸壯大，變了現在的“小五人幫”。

而“小五人幫”的據點，也從王君洋家，逐漸轉移到楚盡的鍋爐房。

最開始的時候，王君洋和丁一都還有點怯怯的，畢竟之前倆人干過的丟人事兒還歷歷在目。

兩個崽崽一想起來，就的臉紅脖子，生怕楚盡還記仇，萬一報復他們咋辦？

這一學期，他倆都知道楚盡的厲害了，武力值智商值都超高，要是想玩他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但當倆臭小子，在宋喬曦的領導下，和楚盡接久了，意外發現他雖然話很面也嚴肅，但心眼兒一點都不壞，也從來不斤斤計較。

總之，是很隨，也不小家子氣的小伙伴。

對，王君洋和丁一，都已經認定了，楚盡現在就是他們的伙伴。

還是要好的伙伴！

甭管他們幾個孩子在楚盡屋里鬧翻天，人家楚盡從來沒惱過，由著他們鬧。

偶爾玩棋盤類游戲的時候，在糯團子三番五次的請求下，楚盡也會下場玩一兩局。

只是......

楚盡的水平，和他們差距太大了，除了丁淼偶爾能撐到最后，剩下的幾個崽早早就被殺得片甲不留。

可以說，和楚盡不管玩啥，都毫無游戲驗。

這男孩，簡直像是游戲里終極Boss一樣的存在......

不過，這也完全不妨礙幾個崽，跟著糯團子屁后頭，三天兩頭往鍋爐房跑。

這兒多好啊，冬天暖氣燒得熱烘烘的，還沒有家長管，太自由了！

慢慢的，二十多平米略顯空的小屋，又逐漸添置了不件兒。

門口原本就放著只五斗柜，楚盡自己東西不多，加上王叔叔又給他搬來一個柜放，這個五斗柜幾乎是空的。

現在可好，柜子里多了一堆棋盤游戲，五花八門的畫報、雜志、漫畫，還有沙包、毽子、跳繩等等玩，各種口味的咸甜零食、糖果也占了滿滿一格子。

幾個孩子，幾乎把自個的全部“家當”都搬來了，還在源源不斷“補貨”。

一放假，大家伙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窩在楚盡這兒，完完全全樂不思蜀了。

“唉，你們說，為啥打發灶王上了天啊？灶王爺不是保一家平安嗎，干嘛要給灶王爺先吃吃了糖瓜，再送他上天？”

糯團子的音甜膩膩的，尾音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