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房間充斥著吹風筒的“呼呼”聲,陸臨川撚起薑原差不多吹幹了的一小撮頭發,輕輕了,又又細。
吹幹頭發和尾之後,薑原甩了甩腦袋,這才下浴袍,開始往自己上套睡。
睡是黑白的,中間印著一隻熊貓的腦袋,加了一層厚厚的絨,起來絨絨的,穿在上很舒服。
薑原了絨絨的睡,手和自己的尾差不多。
“哥哥,這是不是其他小兔子的?”薑原著自己的睡問。
陸臨川看著一臉天真的他,覺得有些好笑。
但還是如實回答:“不是。是纖維製的。”
“纖維。”薑原重複了一遍這個對他來說陌生的詞。
陸臨川又照舊給他的眼睛上藥,陸臨川一邊上藥一邊說:“醫生說原原的很好,眼睛堅持上藥也會好的。”除了一些外傷,能夠檢查出來的基本沒有什麽問題。
上完藥,薑原坐在床上,到他開始鋪被子的靜,說:“我要睡覺了嗎?”
陸臨川微頓,說:“小孩子都是這個點睡覺。”
薑原“哦”了一聲,乖巧地躺了下來。他其實還不是很困,或許是因為今天難得到了他之前從未過的東西,雖然他什麽也看不見,但對於未知事的好奇和期待,還是讓他的心有點興而難以眠。
而且哥哥說了,他的眼睛很快就能恢複了,他很快就能親眼目睹這個他從未見過的世界。
在之前,他的眼睛是沒有問題的。
實驗室裏蒼白慘淡的燈,冰冷各異的儀設備,五六的試劑藥水……他所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實驗室裏那一小方天地所擁有的景。
然而有一天,那個實驗室的主人卻突然往他上紮了一瓶試劑,薑原記得那試劑是紅的。
一開始他並沒有什麽不適的反應,隻是在後半夜裏,眼睛突然一陣刺痛。等到天亮燈明時,他的視線依舊一片漆黑,他才意識到,自己看不見了。
但他並沒有多麽的傷心難過,因為實驗室裏從來都是那一不變的景,春夏秋冬、白天黑夜,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麽影響,也沒有什麽區別。
他隻是在一個永遠不會有什麽改變和期待的、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裏,懵懂無知地待了近十年。
陸臨川輕輕關上門,往自己房間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陳茗亦有沒有將結果發送給陸麟,但他還是想自己親口去跟他說明一下況。
“我看小川對原原好的,應該也喜歡這個弟弟的,你也沒必要那麽擔心這個問題……”
剛走近門口,陸臨川就聽到了房間裏卜夢川的聲音。
卜夢川:“你的兒子你還不放心麽?從小到大他有哪一次讓我們失過?”
隨後陸麟“哼”了一聲,說:“原原現在是我們的家人,他就算是不喜歡也得喜歡,照顧好家人,本也是他的一個責任。否則,連弟弟都照顧不好,當什麽繼承人?”
“……”又是這個問題。
陸臨川垂眸,好像父親從來都把家業看得比親人更重要,在他眼中,好像兒子和繼承人這兩個份已經本末倒置。
仿佛自己先是繼承人,隨後才是兒子。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他都得護著原原,這個問題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不滿,這是為哥哥的責任……”
喜歡他、照顧他、護著他,是自己的責任麽?
好像也不是不行。
畢竟他現在是我的弟弟。
“哎呀你看你這子,提兩句你又要急,我現在是說小川對弟弟不好麽?人家可比你上心多了,你急什麽急?”
……
陸臨川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轉離開。
其實陸麟本不需要擔心他會不會對薑原好這個問題,因為不管是責任還是自願,隻要薑原需要,他都會毫無條件地對薑原好。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這麽認為。
或許因為原原是薑叔叔的孩子。
陸臨川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因為陸麟的一番話,陸臨川又夢到了許多小時候的事,許多或實或虛的回憶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裏閃過,攪得他怎麽都睡不踏實。
恍惚之中聽到幾聲清脆的鈴鐺聲,陸臨川猝然從睡夢中驚醒,懵了一會兒,又聽到一聲由遠而近的鈴鐺聲,在寂靜的夜晚中著實顯得有些詭異。
幾秒後,他坐起,隨手拿過一件大披在上,走到薑原房間門前,輕輕敲了三下,推開門。
薑原坐在床上,手裏握著他給的小鈴鐺,聽見靜,抬頭朝聲音的方向歪了歪腦袋。
“怎麽了?”陸臨川走到他床邊。
薑原手裏還攥著那個鈴鐺,小聲說:“我想上廁所……”
陸臨川怔了一秒。雖然隻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事,但陸臨川明顯到,薑原對他更信任了。
他點點頭,走過去一把抱起他,把他抱進洗手間裏,說:“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薑原小聲說,臉泛著一抹淡淡的緋紅,看起來有些別扭。
陸臨川笑了一下。幫他洗了那麽多次澡,也沒見多害。
解決之後,陸臨川又把薑原抱回床上,幫他蓋好被子。
房間門輕輕“哢噠”一聲關上,薑原翻了個,把頭埋進床頭邊的玩偶兔子的懷裏,而玩偶兔子的上則被蓋上了一件黑的呢大。
自從發現他總往櫃裏鑽之後,陸臨川每晚在他睡前都會從櫃裏拿出一件服放在他床邊。
悉的信息素的味道,總會讓他到安心。
新的一天。
陸臨川喝下杯子裏最後一口牛,說:“我去上學了。”
薑原咬著吸管問:“上學是什麽?”
陸臨川看著他。大概是在陸家裏待了一段時間,薑原看起來已經適應了很多,不再像一開始那麽小心翼翼。
陸臨川笑了一下,說:“上學就是到學校裏上課、學習,可以認識到很多同學,也能到朋友。”
薑原的眼睛今天沒有纏白紗布,陸臨川從他灰蒙蒙的眼睛了看出了一點憧憬,有些呆的表意外的讓人覺得可。
安靜幾秒,似乎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說:“我也想上學。”
“哥哥,我好了之後,也可以上學嗎?”
陸臨川沒有回答。
薑原的況太複雜,他不能隨便做出保證,也不能隻是為了哄他而讓他抱有期待。
於是他隻是抬手,在薑原腦袋上翹起來的那一小撮頭發上輕輕了,什麽也沒說。
但其實校園的生活,好像也並沒有太讓人向往的地方,似乎每一天都是按部就班、三點一線,似乎每一天都平平淡淡。
陸臨川坐在籃球場邊的石階上,看著不遠排得整整齊齊的隊伍。
可是當他站在薑原的角度,設想著,每一天都待在同一個地方,沒有自由,每時每刻都在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而擔心怕,有時候甚至還要遭殘忍的折磨……
那些看起來非常平淡的校園生活,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讓人神往起來。
但是一個異種,又該怎麽上學呢?
且不先考慮會不會因為他的特殊而被人歧視、欺負,就憑他這麽一個異種份的存在,也不一定能讓人接。
但也不能這麽藏著掖著一輩子。
陸臨川越想越煩,正好不遠的隊伍解散了,謝鹿鳴跑過來,在石階底下朝他招手:“川哥,來打球啊!”
一旁等得快要不耐煩的孔嘉羽說:“呦呦,你們不行啊,這麽磨磨唧唧。”
“你可別說了,我也是真的無語,這個老蔣,每次我們都完任務了,非要再拖上十來分鍾!”
老蔣是b班的育老師,兩個班的育課剛好在同一節課,每次a班可以自由活了,他們都還在排著整齊的隊伍,聽老蔣發表一番關於重視育的“肺腑之言”。
b班的同學、尤其是熱運的年們每次都無語得在隊伍裏翻白眼。
他們也很想重視育啊!可是就是您能不能不要榨咱們所剩無幾的自由活時間啊?他們也想趁著這段自由活的時間“熱”一番啊!
“川哥,那個籃球賽的報名我已經把咱們三兒的名字給報上去了,應該過段時間就會進行選拔了吧。”謝鹿鳴說。
薈文國際中學的校籃球隊員全都是高中部的,初中部並不允許加校籃球隊,而十校聯盟裏的其他學校或許是長期於考試被薈文實力碾,這才聯合舉辦了一個限製在初中階段的籃球賽,大概也是想從某些方麵掰回一點麵子,所以這個籃球賽,薈文的領導都重視,初中部的領導們更是力山大——這可不能從他們這兒丟薈文的麵子啊!
於是麵向廣大初中部同學發起招募,通過初次選拔之後還會有校籃球隊的員來給他們訓練,最終選定參賽的同學之後,或許還會有專業的教練來給他們訓練。
反正薈文財大氣,不差請教練的那點錢。
謝鹿鳴說:“咱們現在可以先練習練習。”
“我覺得咱們一定可以參賽的,就咱們這技,那還不是碾眾人!”孔嘉羽十分自信。
謝鹿鳴難得讚同:“那當然!參賽是毋容置疑的,不過我們還得再培養培養默契。”
“呦呦,你這話說得,難道我們從小到大的默契還不夠用麽?”
謝鹿鳴翻了一個白眼:“誰跟你有默契了,我隻和川哥有默契。那默契,可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陸臨川:“……”
在他們附近的一位同學“嘖”了一聲,說:“話不能說,牛不能吹,會有打臉風險!”
孔嘉羽:“哎,方常,你是不是嫉妒我們這不可分、不可或缺的友誼?”
謝鹿鳴和方常同時翻了一個白眼:“有些人的語用得真好。”
孔嘉羽十分謙虛:“謝謝誇獎。”
陸臨川不想聽他們打炮,從育委用小推車拉出的育材裏拿了一個籃球,說:“要練習就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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