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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 第十二章

裴渡一夜未眠,在床上嘗試進行靈氣吐納。

他的傷尚未恢復,絕大多數經脈亦是破損不堪,當第一縷靈力緩緩淌經絡,渾脈恍如相連、麻麻的蛛網,牽引出席卷整的劇痛。

對于疼痛,裴渡一向擁有很強的忍耐力。

到了后半夜,疼痛其實一直沒散,好在他漸漸習慣,能把強烈的不適沉沉往下

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房外響起咚咚敲門聲。

他猜出來人的份,溫聲應了句“嗯”,抬眼去,果然見到一張明艷的臉。

謝鏡辭的心有些復雜。

“復雜”的原因很多樣,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今早冥想結束后,系統風般的一道提示音。

好消息是,那個不停去的魔教妖人設終于被換掉了。

壞消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頂替這玩意兒上崗的,是通散發著清新香氣的陳年綠茶。

謝鏡辭當時是瀕臨崩潰的。

魔教妖雖然放浪了點,但好歹是個很有氣場的大姐姐形象,能稱得上一個“”字,還算符合本人的格。

——但綠茶就完全是另一種風格了好嗎!

俗話說得好,綠茶有三寶,撒哭唧唧,都是我的錯,哥哥你真好。

這種行為模式已經足夠令人窒息,更絕的是,這個人設在胡人方面毫不比魔教妖差,當真可謂茶香四溢,被茶味沖到的人,連起來可繞地球兩圈。

雖然之前遇見裴家人,謝鏡辭為了維護裴渡的面子,當眾過他一聲“裴渡哥哥”,但他們倆都明白那只是逢場作戲,之后在相中,也都對那件事避而不提。

萬一什麼時候人設猛地一崩,二人獨時綠茶附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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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辭能當場從窗戶跳下去。

所以今早來找裴渡,下了很大的決心。

從窗戶跳下去又怎麼樣,該哄的人還是得哄。

“今日江屠會來蕪城,聽說游街很快開始。”

裴渡似乎剛睜眼,還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指一指窗外:“你想去看看嗎?”

裴渡本回“想”,卻猝不及防瞥見謝鏡辭看著他,出一抹轉瞬即逝、被極力克制的笑。

笑意被察覺,偏過腦袋輕咳一聲。

謝小姐對他,遠遠還沒到“一見就笑”的地步,裴渡很有自知之明,呆了好一陣,才后知后覺抬起右手,上自己頭頂。

頭發全炸了,像個被打劫過的窩。

他昨夜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后來起打坐,是沒來得及整理儀容的。

裴渡:……

他是傻子。他想死。他只希謝小姐不要再看,也不要再笑他。

謝鏡辭抿藏起笑意,用余地看他。

在學宮里,如果是刺頭的代名詞,裴小爺就是矜持自制的化,數年如一日地一不茍,每回見到他,都是一派霽月清風。

他一定明白了惹發笑的原因,表現出罕見的窘迫與怔忪,還用手了把頭發。

裴渡的發盡是沉郁漆黑,伏在頭上,看上去手十分不錯,如今綿綿地張牙舞爪,映在那張沒什麼的臉上,如同覆在白玉旁的綢。

那塊白玉上還滲著淺淺的紅。

又忍不住笑了。

好呆。

那個拿著劍打遍學宮無敵手的劍道之,原來這麼呆嗎?

等裴渡故作鎮定地整理完畢,恰好臨近巡街起始。

街邊早已聚集了數量眾多的百姓,紛紛想要一睹元嬰期大能的風采。謝小姐今日似乎格外多話,領著他走出客棧時,里一直沒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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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特意買了本《江屠傳》,讀下來覺得,這人還厲害的。”

街道兩旁全是人,謝鏡辭一直往前走,直至來到一池塘旁,圍觀群眾才終于了些。

一眼長街盡頭,沒見到任何靜,于是耐心繼續道:“江屠出低微,只是個貧民家的小兒子,好在天賦異稟又能吃苦,一步步從武館學徒往上爬,最終擊敗上一任城主,奪下蕪城在的數座城鎮。”

鬼域以武為尊,管它什麼名譽地位,都得靠實力來搶。

這也是江屠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

他本實力超強,居高位后的修煉資源又多不勝數,修為層層邁進,已然凌駕于眾人之上。而自從付生刺殺落敗后,這位城主更是在邊安排了三名元嬰初期的高手,作為護衛。

百姓哪怕有再多怨言,都拿他沒有辦法。

“你們快看,那邊有靜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出聲,謝鏡辭聞言去,即便相距甚遠,也能到迎面而來的陣陣威

坐在馬背上的黑男子拔、面目俊朗,眉飛鬢之下,是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琥珀眼瞳。

為蕪城當之無愧的掌權者,江屠周自帶一凜冽如刀的戾氣,屬于上位者的氣場裹挾著厚重威,似似海,將空氣風。

這就是付生當年的對手。

十五年過去,他已經比當初變得更加強大。

謝鏡辭眸沉沉。

有種預,自己很快會同這個男人打上一場——但以目前的實力,絕對斗不過他。

江屠目空一切,視線自始至終直直著前方,經過人群時,沒投來一瞬淡漠的視線。

即便如此,驟然卻還是讓不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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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的那攬月閣,可算是有人住了。”

待得江屠影消失在長街盡頭,終于有人低聲開口:“先是讓咱們沒日沒夜地修,結果幾十年只住了兩回,造孽哦。”

旋即響起另一人的噓聲:“小點聲!不知道那位五過人嗎?若是被他聽到,你可就沒命了!”

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啊。

謝鏡辭暗自慨,又往車馬消失的地方一瞟,正離開,沒想到甫一側,居然與背后那人徑直撞上。

兩人不過輕輕了一下肩膀,不等有所反應,便聽見什麼東西落水中的響音,以及一聲語調高昂的怒喝:“疼死我了!你不長眼睛嗎?把我剛買的——”

那人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裴渡上前一步擋在跟前,雖然靈力微弱,但常年積攢的劍氣同樣凌厲肅殺,在那人破口大罵的瞬間傾瀉而下,得他不敢繼續往下。

也正是這一陣間隙,謝鏡辭得以看清那人模樣。

一個年紀輕輕的青年,看樣子著不菲,是個有錢爺。

聽力很好,聽見人群里有人頭接耳:“怎麼又是金梟這祖宗……江屠來了,他還敢作妖禍害人家姑娘?”

金梟。

溫妙說過,蕪城里江屠最大的眼線,就是姓金的一家。

謝鏡辭不傻,從方才那句話的語氣里,能聽出這是個風評極差的紈绔。

他們的撞極其輕微,遠遠算不上能讓人覺得疼的地步,而且背對而立,不管怎麼看,都是金梟刻意撞上。

好奇這人接下來的作,輕輕按住裴渡肩膀,示意他不要手。

凜冽劍氣徘徊一瞬,遲疑著浮在半空。

謝鏡辭:“你剛買的什麼?”

“你把我剛買的翡翠玉撞進水里了!池塘這麼大,要我怎麼去找?”

謝鏡辭低頭一。池塘里只有綠油油的水,誰知道落進去的是翡翠還是石頭。

這位金家爺修為很弱,雖然屬于能一掌把他腦袋拍飛的水平,但畢竟家族勢力龐大,不宜發生正面沖突。

謝鏡辭看上去文弱安靜,立馬助長了他的氣焰:“五萬魔晶,你賠得起嗎?”

金梟說著一頓,看看后的裴渡,又一眼自己旁五大三的護衛,梗著脖子道:“看你長得不賴,賠不起的話,我不介意你用別的方法——”

裴渡的劍氣又是暴漲。

“好啦,沉住氣。”

低聲笑笑,輕輕按住年冰涼的手背,用靈力向他傳音:“和他打起來,我們一定會吃虧。你候在這里,看我的。”

謝鏡辭說罷停頓片刻,抬眼與金梟四目相對,再開口時,竟變了楚楚可憐的語氣:“真、真的?它掉去哪里了?”

有路人看不下去,悄悄對傳音:“姑娘,這是此人的老套路,他就是欺負你生面孔,丟一塊石頭下去,你百口莫辯吶!”

“還能掉去哪里!”

金梟看出這是個好柿子,揚眉一個轉,抬手指向池塘邊緣:“方才我手一松,它順勢往下,應該就在這——”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了。

或是說,自從遇見謝鏡辭,他就一次都沒功把話說完過。

就在他轉抬腳的那一剎那,仿佛有突如其來的力道不期而至,朝他腳踝暗暗一推。

變故來得毫無征兆,金梟的音容笑貌,永遠凝滯在這最后的一刻。

然后是噗通一聲。

一名護衛慌忙出聲:“爺落水啦!”

“公子!”

謝鏡辭亦是倉皇無措,和所有被嚇得花容失的可憐姑娘一樣,止不住瑟瑟發抖。

但很快,在眼底還是閃過一堅毅的:“公子莫怕,我會鳧水!”

力驚人,說干就干,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向前一邁。

護衛們眼見下去,紛紛停住上前救人的步伐。

冬日湖水冰寒骨,謝鏡辭并未把整個沉進去,而是借由靈力浮在水面,四下張著一步步前行,一面行,一面滿目關切地喊:“公子,你在哪兒啊公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始終仰著腦袋看不見下,周圍的百姓們卻見得一清二楚。

這位救人心切的姑娘在池塘邊緣徘徊,聲線因為急切,已經帶了哭腔。

絕不會想到,自己來回踏步,邁開的幾乎每一腳……都重重踩在金梟那顆不斷掙扎著浮起的腦袋上!

猙獰的人頭不斷起起伏伏,雙瞳里盡是懷疑人生的茫然,隨著謝鏡辭的法上下竄,滿臉水漬,分不清是池水還是眼淚。

金梟終于被謝鏡辭救上來時,已經凍漉漉的人干。

他氣不可遏,當場大罵:“你這混賬!竟然敢踩我?我要讓我爹把你關進大牢!”

謝鏡辭滿面恐懼,止不住地發抖:“我太想救你,看見那水花很多,便、便走過去了……都是我的錯,公子,我對不起你!”

看上去實在可憐,說話時捂輕咳幾下,顯然是被寒風冰水冷得了凍。

有人哀聲道:“姑娘莫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金梟設套害你,你卻下水救他,你是個好人。”

謝鏡辭泣一聲。

“可是,”有人同邊的伙伴竊竊私語,“倘若不是這位姑娘,他早就被淹死了吧。”

“就是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姑娘好心救人卻落得這般下場,得有多寒心。”

“你們閉!”

金梟快瘋了:“老子會游泳!”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想讓事這樣的。如果能早一些知道,公子會游泳的話……”

謝鏡辭以手掩面,字字泣:“不是這位公子的錯,全怪我,全怪我!倘若我沒有救人心切,也不會……我真沒用,嗚嗚嗚嗚!”

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開口時象征眼角,到深,甚至一秒戲,尾音自帶烏龍茶氣息的哭腔。

只可惜鬼域冥風純樸,尚不知曉何為“人造綠茶包”,在場眾人乍一見到此此景,心底憐之意狂涌而出,把氣氛推向最高

更何況他們苦金府已久,就算猜出謝鏡辭使壞,也會選擇地全部無視。

“這位姑娘也是好心,至于這麼斤斤計較嗎?”

“賤人,恩將仇報,我可算是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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