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手前,要先占個地盤,蟒頭寨就是霍五看好的地界。
蟒頭寨名為蟒頭,並不在黑蟒山的邊緣,而是在黑蟒山深。所在地山頭遠看著像個盤踞的巨蟒探頭,因此得名蟒頭山。
這一走又是半功夫,將暮才到蟒頭山下。
霍五沒有再耽擱,直接駕了騾車上山。
等到半山腰,就有兩個竹樓做的哨所。
上麵有哨子張了弓出來,看著兩個騾車怒氣衝衝:“你們怎麽又來了?我們老大了,別想著事了,我們大姐月底就要招婿,不外嫁!”
霍五抬頭,道:“馬侄要召婿了?那我這做伯伯的倒是趕得巧,正好送份添份嫁妝。兄弟去傳個話,就霍老五來了!”
“你不是蟒王寨派來的?”
“蟒王寨是什麽東西?聽也沒聽過,還沒資格讓老子跑!”
那哨子半信不疑,卻也不敢胡拿主意,人跑著往寨子裏傳話去了。
過了兩刻鍾,就聽到“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五哥,是五哥來了嗎?”隨著洪亮的大嗓門,疾步走來個高大魁偉的漢子。
“老六!”霍五麵上也帶了歡快,迎了上去。
“哈哈哈!真是五哥!真是五哥!”
老友久別重逢,把臂大笑。
霍寶幾個也早就下了馬車,跟在霍五邊候著。
那漢子看見幾個的,越發咧了,目在相貌清雋的霍寶與牛清上停了好一會兒。
“五哥,這幾位哥是?”
霍五一一介紹了。
待聽霍寶才十三歲,那漢子眼中就出幾分憾來,對著便宜表侄牛清多問了兩句。
不過最親近的,依舊是霍寶。
且不似作偽,倒像是真將霍寶當侄兒待的。
霍寶心中不由納罕,瞧著這老哥倆的模樣,可不像是麵子。
可老爹上山來,是為了奪地盤來的,好像不厚道。
一行人上了山頂的寨子,寨們已經大開,一個長臉青年帶了人在寨子門口候著。
待見了霍五,那長臉青年迎了出來:“五伯!”
“哈?!這是馬駒兒?當年才這麽高,這一晃這麽大了!還記得你五伯?”
“當年就五伯帶我帶的多,怎麽不記得?”這人倒不見外,直接扶了霍五的胳膊,出幾分親近來。
“聽你要招婿,好好,咱們駒兒也到了出門子的時候了,五伯給你添妝!”
霍寶原仔細聽著這青年話,想要看出這寨主父子對老爹是不是真心親近,聽到這裏卻是嚇了一跳。
這不是寨主兒子,是寨子裏的“大姐”?
大高個,大長臉,還有那扁平,公鴨嗓,還有這不知道是大名還是名兒的名號,哪裏像人?
提及親事,這馬駒子毫無,痛快道:“正好五伯過來,好好掌掌眼,我爹眼瘸,就白臉子!”
“咱不就是想要個俊的外孫!”馬寨主嘀咕著,拉過霍寶:“瞧瞧你五伯家的寶,長得多好,看了就人歡喜!”
馬駒子看了霍寶一眼,有些不放心了:“五伯,這是親生的,不是伯娘前頭帶來的?十四、五了吧?歲數對不上啊!”
“渾什麽?!這是你五伯的獨生子,才十三!”馬寨主一掌拍了閨的後腦勺,笑罵道。
馬駒子拍了拍霍寶的肩膀道:“那還真是親弟弟!往後可得跟著我好好練練,不能瘦的跟崽子似的!”
霍寶笑笑不答。
這馬駒子,手勁不,換個人怕是站不穩。
這是“下馬威”?還是真心親近?
馬駒子眼睛眨了眨,笑道:“弟弟笑了,這是瞅著我也親呢!”
寒暄也好,親近也罷,眾人進了寨子。
是山寨,與村子相似。都是一棟一棟的石頭屋子,與尋常村落的區別是沒有院牆,隻有寨外有統一丈半高的寨牆。
無需細數,隻一眼不到邊的模樣,就能瞧出這石頭屋子真不,可有些荒涼沒有人煙,住人的屋子似乎並不多。
寨子中間,有座石基上的大屋,就是聚義堂。
除了馬寨主爺倆,寨子裏還有四個把頭,都是馬寨主早年的兄弟,得了消息,也紛紛趕來聚義堂,竟都是認識霍五的。
霍五大喇喇的坐在馬寨主上首,看著幾個把頭,麵上也帶了笑模樣:“你們幾個混子,如今也有模有樣了!”
“五爺!”
“五爺來了!”
“是五爺!”
馬家父的親近、眾把頭的恭敬都不似作偽,看得霍寶暗暗稱奇。
幾個把頭已經開始跟霍五告起狀來。
“五爺,八爺不厚道,他在南邊犯了事,被府通緝,進山投奔六爺。咱六爺好心好意留了他十年,還讓他做了二當家,他拐了一半的人另起爐灶,咱六爺也沒同他計較,如今又臉大開始惦記咱們這的產業了!”
“是啊,還拐了林軍師!”
“姓林的老東西也不是什麽好鳥!要是沒有咱六爺,他們爺孫倆早就死盡了!好飯好菜的供著,將那崽子當自家孩兒似的,倒是養出孽來了!”
“八爺也呢,還有臉拿林家崽子與當家的親事話!好大一張臉呢!”
七八舌的聽了一圈下來,霍寶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
那林軍師是蟒頭寨之前的軍師,有個孫子是馬寨主的養婿;“八爺”是寨主的老朋友,後來投奔的,了寨子的二當家。
三年前,“八爺”拐帶著林軍師爺孫與蟒頭寨大半的人口另起爐灶,就是之前哨子提過的蟒王寨,還擴張吞並地盤,如今又回過頭來想要借林家子與馬駒子婚約之事吞並蟒頭寨。
馬寨主不肯嫁,才對外宣稱要招婿。
“老五”、“老六”、“老八”?
這聽著都像排行,是都是按照各家排行來的,還是有個總排行?
霍寶莫名其妙想到此,要真是總排行,前四個哪裏去了?老七呢?有沒有老九?
霍八去看老爹,霍五已經皺眉道:“老八子憨,哪會兒耍這樣心眼子?是那姓林的老家夥攛掇的?”
“不是姓林的,是老七在後頭!”馬寨主悶聲道:“早先就曉得老八跟外頭的人有勾搭,錢糧不愁,又不知哪裏招來不青壯,就是不曉得是什麽來路,前幾得了消息,蟒王寨有了‘貴客’,老八‘七哥’,還拉拉扯扯要讓老大之位,除了老七還能有誰?這黑蟒山破地方,不過是咱兄弟養老的地界,老八想要折騰也沒什麽,想要兩家合一家也不是什麽大事,也萬不該拿著駒子親事話,沒有這樣當叔叔的!”
“還以為是哪尊大佛在搞風搞雨,原來是薛彪那子!那子心黑,前幾他被抄了金陵老巢,沒想到竟躲這裏來了,看來是早惦記黑蟒山的地盤!”霍五著,帶了幾分怒氣:“打發人送信過去,就我霍老五來了,請他吃酒!我倒是要瞧瞧,他的膽子有多大!”
蟒頭寨上下都當霍五要為自家張目,滿臉激模樣。
霍寶卻看出老爹真有些惱了。
這是老爹瞧上的地盤,竟然有人先盯上了,不惱才怪。
二十裏外,蟒王寨。
一隊騾車上車,每輛車都堆滿了糧食,車邊跟著幾個青壯。有的麵容肅穆,有的則是畏懼猶疑。
隨著山寨門大開,就有兩個跟車的青壯止步,鬧了起來。
“這不是常州?這到底是哪兒?”
“東家通匪!”
“呼啦啦”出來十來號拿了大刀的漢子,直接將那眾騾車圍住。之前鬧的那兩個青壯直接被拽出來,劈頭蓋臉被揍了一頓。
雀無聲。
車隊隨後被拉進寨子。
寨子裏,一土坡上,杜老八看著騾車上的糧食,了肚皮:“幹他娘,兄弟們能敞開吃了!”
旁邊一個儒雅老者了角,著胡子沒有話。
另一側錦人看了寨子裏麻麻的屋子,笑瞇瞇:“糧食夠了,人手也會增加,這地方就越發不夠用了。都不是外人,還是早點跟六哥商量商量,兩家合作一家,才是兩相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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