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蕓娘的子漸漸調理好了,而四娘的子卻瘦了一圈的時候,饒嬤嬤突然來了沁芳閣一趟,帶著顧氏賞賜的各種東西,除了好吃的好玩的,每人都得了一對天工樓造的鑲東珠金雀釵,而比這金雀釵更好的,是饒嬤嬤帶來的消息,說是夫人得知幾個兒個個孝順懂事,對學業十分刻苦,連病了也從不懈怠,夫人心疼不已,特命將每日的課時減了兩個時辰,而且四天做一休沐,讓小娘子們都千萬不能逞強,保重子才是第一要的,還讓伺候的婆子丫鬟一定照顧好小娘們的起居,若有怠慢,一律嚴懲不怠。
聽了這話,小娘子們謝恩的言辭便格外的真摯起來,四娘拿著那華麗的金雀釵,再聽到這大好消息,差點就當場哭了出來,就連玉華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不過聽到劉娘子、徐娘子的課時都減了,唯有程娘子的課程仍是三個時辰不變,便不免多想了一些。其他人對于這變化卻都是欣喜的,這與程娘子是教舞樂的有關,也與程娘子這個人有關。
課業如此一減,除了六娘還在足,其他幾人頓時覺從到外都輕松了不,此時再回頭學東西,反多了幾分興致,尤其是程娘子的舞樂,頗小娘子們重視,這一日下午,幾人如常到了東廳,東廳是幾個廳堂中最大的一間,與其他幾間不同,幾張案幾都圍在廳堂四周,中間留出空來,擺著一張小葉紫檀的雕花大案幾,那是程娘子的位置。今日,程娘子要開始教們琵琶和“旋舞”。
程娘子的厲害,們是早就見識過的,但看今日端坐在那里,纖手挽春,細捻輕攏,琴音強如疾風暴雨,輕似燕語呢喃,一曲彈奏完畢,真把人也聽醉了,幾個小娘子的神都不由有些迷蒙起來,玉華心中卻一陣酸,耳邊依稀響起了娘沙啞的唱“月兒高、長空遠,風吹過、沙洲上......”,突然明白了娘因沒樂可教自己時的憾,娘里念念不忘的碧空、草原、雪山仿佛都在這曲子里鮮活了起來。
面對眾人的驚嘆,程娘子臉上卻不見一得,的樣貌讓人有些看不出年齡來,修眉目,五生的十分清淡,遠談不上貌,卻人過目難忘,此時只見薄微啟,漫聲說道:“自從六年前那場大之后,長安城便沒了胡人、胡曲、胡旋舞,這兩年卻冒出個什麼旋舞出來,真真是掩耳盜鈴,可笑之極,要錯也是人的錯,樂也好,舞也好,又有什麼錯呢”
聽在輕描淡寫之間說出如此大忌的話來,幾個小娘子俱是一驚,攝于的氣勢,并不敢表什麼,玉華假裝俯整理鞋,看了一眼廳堂門外,見并無什麼靜,才放下心來,程娘子的課,齊嬤嬤并不會坐在后面監督,只守在門外聽候程娘子差遣,這許是因為程娘子份的關系。
小娘子們學第一天,齊嬤嬤就介紹過了,這程娘子曾在宮中任過司樂一職,在出宮前甚至已經做到了尚儀的位置,那可是正四品的啊,所以雖然的課也是極耗神力的,卻并沒人敢造次,就連六娘之前剛練功的時候,被程娘子的竹鞭打在上時,也并不敢吱一聲。
程娘子仿佛沒看到幾個人不安的表,繼續說道:“如今整個京里并沒多人善彈琵琶,都一窩蜂學古琴去了,可他們既然連旋舞都能弄的出來,想來也憋不了多久,估計等再過一年半載的,這琵琶恐怕又要重新風靡長安了。”
聽了這話,琪娘和蕓娘兩個俱是眼前一亮,等程娘子開始教授指法時,二人便學的極為認真,玉華因為人小,連琴都還抱不太穩,可節奏卻顯然好,彈撥間頗有靈氣,蕓娘一直小心觀察著程娘子的臉,見看著五娘時似乎面帶一賞贊,便有些急了,越發較真起來,反倒是更了指法,程娘子又巡視了一圈,又隨意拿起琵琶在弦上撥弄出一片鏘鏘之聲,對眾人說道:
“不管是學何樂或是樂曲,首要便是掌握這曲中的意境,指法嫻,只能稱匠,曲意直達,才能稱師,你們是做匠,還是師,那便要看個人緣法了,但要切記住一點,速則不達。”
蕓娘心中有鬼,只覺得程娘子這話就是說的,心里更多了幾分怨懟,看著玉華瘦小的背影,恨恨的瞪了兩眼,琪娘在一旁瞥見了,角微微一彎,等們練了一個多時辰,程娘子便開始教
授們“旋舞”了。
玉華看了程娘子的演示,才知道這所謂“旋舞”的腳步幾乎和胡旋舞一模一樣,只是加了很多手上的作,而這些手勢極為輕優,倒讓原本熱烈奔放的胡旋舞變了面貌,手慢腳快,上下急,別有一番風味,這大概便是這旋舞名字的由來吧。
這舞顯然是要先練腳步的,幾人一轉起來,饒是玉華再三掩飾,也明擺著鶴立群了,連程娘子那張清冷的臉上,都出了幾分訝然,雖然以前練基礎功時也看的出玉華是個有舞樂天分的,可這旋舞的腳步,一上手便有這樣的水平,那實在是天資不凡了。
幾人中唯有四娘學的最吃力,生的潤,又不喜,練了半個時辰,便頭暈眼花,腳酸的,可程娘子的課也是不敢懶的,再踏著步轉起來的時候便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呯的一聲,卻把手上戴著一個白玉鐲子給磕碎了,四娘趴在地上,顧不得疼,只瞪著地上的碎鐲子,眼淚啪嗒啪嗒便掉了出來。
程娘子見狀,倒也沒發火,只輕輕說了一句:“起來吧。”,四娘抬頭看了眼面無表的程娘子,不敢違抗,搭搭的爬了起來,程娘子又了婆子進來將那碎鐲子用帕子包了,便繼續們練舞步,因五娘實在跳的好,程娘子便將單獨出來,開始教些簡單的手上作,四娘還在抹眼淚,沒心思管別的,可另兩個小娘子,卻已經看的眼睛冒出火來。
等下午的課程完了,程娘子打發其他幾人散了,單留了玉華問話,四娘拿著被絹帕包著的鐲子,越看越傷心,也不想上樓,便由丫鬟陪著,坐在樓后池塘邊的石林上生悶氣。坐了沒多一會兒,背后卻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聽著好像是蕓娘和的丫頭阿如在石林另一邊說話。
“唉,四娘真是可憐,本也沒多好東西,今天又把鐲子給砸了。”說話的是蕓娘,那丫鬟阿如也是個寡言的,只低低恩了一聲,也不接話。
蕓娘又說道:“別人就算了,偏四娘最這些東西的,唉,要是五娘的倒又好些,那麼厲害,什麼都學的好,母親下次見了定又有賞賜,那些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呢,阿如,你說這人也真奇怪啊,五娘妹妹看著那麼糯膽小的一個人,卻又如此聰明,真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繞著池塘慢慢走遠了,石林那邊,四娘卻是已抹干了眼淚,死死瞪著自己手里破碎的白玉鐲,圓潤的臉上滿是憤懣不平。
沁芳閣二樓正中間的房里,玉華一手托腮正坐在圓桌邊發呆,想著剛才程娘子的問話,自己只說是小時候和家里住過的雜耍藝人學過點舞樂,也不知道能不能敷衍過去,以程娘子那樣的人,恐怕不是好糊弄的。這事倒提醒了玉華,不管是這舞樂,還是自己認字善于辯證的事兒,恐怕都要有個預備,只怕還有人會起疑。
玉華正想到這里,房門卻呯一聲被人用力推開了,只見四娘一個人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眼睛四下一轉,見玉華房里沒人,便幾步走到玉華跟前,瞪著玉華,猶疑了片刻,便咬了咬牙說道:“五娘,把上次母親賞給你的鐲子,借給我戴戴吧。”
見玉華瞪大眼睛不吭氣,并沒有發火的樣子,四娘信心大增,頗有些咄咄人的說道:“那鐲子你戴著太大了,放著也是白放著,借給我戴戴又如何,自家姐妹,你不會如此小氣吧。”
見如此自說自話,玉華心里覺得好笑,臉上卻反倒出一害怕來,四娘見了,更踏上一步問道:“怎麼,你不借嗎”,頗有點不如愿就要對玉華做點什麼的意思。
玉華眼珠一轉,便起來到后窗下紅木梳妝臺前,從最里面的小屜里拿出紅綢包著的翡翠鐲子,低著頭遞給了四娘,四娘接過來小心的打開,在見到那只水頭極好的翠鐲后,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心里僅存的一點顧慮也徹底拋到了九霄云外,瞪了玉華一眼,兇的說道:“我就借著戴一陣子,到時候就還給你,你不準和別人說,聽到了嗎”
見玉華只輕輕嗯了一聲,便沒其他反應了,四娘很是滿意,將鐲子包好揣進懷里,便笑眼瞇瞇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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