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奧驅車帶徐煬深會津地下城深，離開二十六號高地，前往片木區。

片木區是會津地下城最邊緣的地方，也最為混。

繁華霓虹燈和廣告牌漸漸遠去，目所及之盡是鋼鐵穹頂和冰冷高墻，他看到式樣簡陋的地底居住區、商鋪和營房，在微弱照明下勉強保持生氣，電線和纜錯在外，布線繁雜，猶如眾蟲，周圍盡是黑巷弄和無底裂隙，森至極。通風管道的出現毫無規律，連接著高巨大的重軸風扇，它們快速運轉，恨不得把地下的臭氣全部干。

被都市排的窮困人口分布在這種區域，被地圖和規劃忘。

如果我沒有錢，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方來。徐煬默默想著。

窮是原罪。

還好我即將得到一大筆錢……

等有了錢，要逃到更遠的地方，逃到一個熱氣騰騰的海濱城市，買一個沙灘上的別墅，一艘游艇。

他看到一群騎托車的人呼嘯穿過街道，手里拿著槍，不知道去哪里干架。馬特奧開車速度很快，但還是急轉彎，繞過他們。

“這幫人是本地黑幫，”馬特奧說，“公司管不到的地方都是黑幫來管。”

“我差點以為你要撞上去了。”

“沒法，”馬特奧說，“兄弟，很多本地黑幫都是武裝機人，指不定上纏著點破，我這臺‘大將’可不起風浪。”

大將牌越野車是京都無限旗下的子品牌，質量不高。

京都無限……

“他們不是善茬，”徐煬說，“京都無限的人……他們又不是只會做漫和手辦，安久市是他們的后花園。”

“對，安久市確實是他們規劃里的一粒鉆石，但我們在哪啊。”

“計劃外的地方。”徐煬說。

“片木區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馬特奧說，“連公司快反部隊想進來都要花30分鐘。貧困率80%以上，犯罪率沒有計算的必要，全是混蛋。”

徐煬拿起懷里的無記名現金卡，把它的錢轉到自己的私人現金卡上，上面有1千萬零10萬多點。

凡是離開巨型企業的人，在外面幾乎都能賺到這麼多錢，畢竟以巨型企業的底蘊，隨便裝點零件給下面的人，在外面都能稀世珍寶，也就是所謂的向社會輸送人才。

徐煬之前也不明白，為什麼大伙懷絕技，卻不往外面溜，而是任勞任怨地留在高閣九州，而不是去外面搞降維打擊。

現在他意識到，巨型企業之外的生活，只能生存。

公司，尤其是組公司聯盟的巨型企業，為公司人提供了安保、崗位、薪水、貸款和消費券，確保一個人在干到40~50歲累垮之前能度過一個相對功的人生。

這已經是全世界幾十億人夢寐以求的了，巨型企業的崗位。

而車窗外面……

徐煬第一次眼見證如此。

車輛穿過一大片鐵皮屋構的棚區，窮困、窘迫又不蔽的人們蟻附于此，他們站在巖塊和無的荒地上，用家豬一樣呆滯的目看著飛馳的車輛。

沒有醫院和商店，只有一座座彼此疏離的鐵皮屋。

“你相信人不靠公司能活下去嗎？”徐煬問。

“我不知道。”馬特奧說。

人墮落的途徑很簡單。

離職或失業，無法繼續購買安保服務，斷了公寓租金的供，從地面城市遷到地下城，再從地下城流落到最邊緣地帶。

公司人好歹是人，無法加公司的連人都算不上。

……我從被無數人羨慕的地方，逃了出來。

……有錢也沒用，失去公司力量的保護，隨時都有殞命風險。

……最重要的是，就算拿錢與公司和解，避免追殺，也不可能回到任何企業供職，已經在公司聯盟留下污點，為被公司制度舍棄在外的非人。

難怪那麼多人寧愿在巨型企業“苦”，也不愿跑外面來賺這些所謂大錢。

這些念頭徐煬不安，更他心中不平，尤其每個環節都跟潘瑞伊罵他的話一模一樣——沒了公司，你一事無！

連自己邊這個大塊頭，背后也是靠著某家公司，甚至有可能是其他巨企派來的雇傭兵。

管不了那麼多了。

拿到錢，遠走高飛。

給自己爭一口氣。

巨型企業只不過是個幸福溫室，讓人安然無恙，也能慢慢將人馴化，在幾十年的工作中磨平人的斗志，令他們接安排。

真正的人，絕不該是公司里那些活活累死的樣子。一定存在能代替公司的制度，給人類和魔帶來自由。

穿過一片地下空隙，靠近挖掘場口，徐煬看到挖掘公司已經破出地下的一個巨大空，似乎是前時代就已留下的，形狀像是宮殿，但主深埋在冰冷巖石之中，無法準確判斷。

為了得到這個遠古魔，公司花了巨大代價。

探照燈、哨兵機槍、小口徑速炮、金屬風暴、電磁脈沖破設備和無數攝像頭羅列在場地周圍，將這里照得明如白晝，防備森嚴。

面對這種級別的防，任何強攻都會損失慘重。

隔著這麼遠距離，他都已經偵測到營地里上千臺高端公司設備，但距離過遠，信號微弱，無法直接進行控制。

“太遠了。”徐煬說，“我縱不了。”

“我們有信號增強。”馬特奧帶徐煬靠近附近一道巖，從中傳出應急燈的朦朧亮。

進巖石裂隙，徐煬看到一整隊荷槍實彈的雇傭兵，他們面容冷峻，其中一人正對著一臺高功率通信設備鼓搗。

“該你表演了。”馬特奧說。

“馬特奧？你怎麼從外面帶了個陌生人來。”縱設備的孩鄙夷地看了一眼徐煬。

頭發是紫系挑染，中長，淡藍眼睛，神嚴厲，右胳膊上有一個菩薩文，穿一件黑夾克與牛仔，像個沒睡醒的街頭孩。

“我說了，正好有個帶數字心智的人在找活干。”

“跑出巨企的？這種人通常靠不住。”

“好了好了……徐，在我們小隊的代號‘克斯’。”馬特奧介紹，“是個黑客魔。大家，這位自稱徐，自由神經駭客。”

黑客魔是一類特殊魔，因為腦部神經異常發達，而被屏蔽了原生潛能，被植類似數字心智的道，專門從事黑客活。

不過，民用技的仿制品，還是比不上徐煬上真正的巨企造，而們所接的訓練，也不如徐煬在高閣九州到的專業培訓。

“我試過了，京都無限的防火墻不可能短時間攻破。”克斯說，“像個電子要塞，算得我頭都要炸了。”

“給我，一分鐘就行。”徐煬說，“他們家的網安屬于三流。”

克斯看了徐煬幾秒，搖搖頭，站到旁邊。

“你這是自取其辱。”克斯干脆地說，“還要搭上我們死，發安保程式，鎮暴機隊馬上來。”

“把你那寶貝的碼告訴他。”馬特奧說。

“他可以開口問。”克斯搖頭。

徐煬拔出手腕上的接線，置那臺通信設備的線槽。

克斯用的是SIII鑰，一套先進加算法，號稱絕不可能被攻破，因此在巨型企業之外廣泛應用。不過各大巨型企業已經部共了破解它的技，徐煬也搭載了套程序，他用數字心智破解鑰，取得控制權。

通信設備開始工作，燈不斷變換。

“看吧，徐的技非常出。”馬特奧說。

“……”克斯沉默不語。

這臺設備本技含量也很高，配合徐煬的數字心智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共聯網路技是一把雙刃劍，優點是能夠同步協調網路所有設施的工作，使其互聯互通，同步傳輸所有戰斗信息，效率倍提升，也便于一臺AI從主機集中管理。

缺點也很明顯，只要共聯網路本被攻破，連在網路里的所有設備就會同步淪陷。

借助克斯的設備，徐煬的數字心智已經開始攻擊這座堅固的城池。也多虧克斯之前的預先工作，很多棘手的關節不用徐煬自己打通。

他到……簡單。

就像例行公事。徐煬暗想。從各個節點與子系統到指揮中心，再從總線到分機，縱這些寶貝，工作量還不到平時日常的一半，但卻能賺1億。

破解功。

徐煬給它們下達統一指令：離線。

砰——

悠長的設備停擺聲響起，令人想到巨量電流收束消失的場面。

雇傭兵們忍不住沖出去看，整座挖掘場的防設施已經全部停止運行，黑暗將其包裹，猶如壽。

“還有這種技？“

“……京都無限的防衛被……”

“還不到一分鐘。”

雇傭兵們轉頭打量徐煬，不由得嘖嘖稱奇。

“哼……”克斯有些不滿，“我接的訓練不比他，他全靠植先進罷了，而且這里面也不是全套高級防備，大部分是青銅泰坦挖掘公司留下來的，很多難的都被我搞定了……”

“他是真正的高手。”馬特奧當沒聽見，給徐煬一把手槍，“兄弟，咱們速戰速決，把魔從地下刨出來就走。”

“能也多虧了。”徐煬接過槍，向克斯點頭，“干什麼都不能單打獨斗。”

克斯勾起角，微微點頭。

“有趣的家伙。”說。

徐煬閉目養神，恢復使用數字心智帶來的勞損。

我會證明離開公司是個正確的選擇。

他下載過一些擊檔案，知道怎麼用槍，徐煬睜開眼睛，檢查了一下槍支狀況，點頭示意出發。

整個挖掘營地的安防設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的數字心智中，1522個大小電氣網路設備全在他支配下。既然他能把它們關閉，那也能把它們全部開啟，并完全支配。

等進設施部，這里就如同徐煬自己控制下的地盤。

在公司，他就負責實時控制整座大樓一切設備，在他6年的任職經歷里，共遭到12次較大規模侵，全靠徐煬從中協調來擊潰敵手。

徐煬安靜地跟上這些雇傭兵，他們乘上一臺武裝汽車，引擎轟鳴，快速駛挖掘營地部。

他知道，挖掘場的所有陷阱，都在等待他們前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