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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法則》 第二十四章 一泉飛瀑掛潭邊

既然知道了原委,挽救起來就并不困難,關二當即就要帶著賈胖子去找張典造。關二表示,如果張典造不原宥賈胖子,他就陪著賈胖子在張典造屋外長跪不起!

趙然一把拽住關二,讓關二莫要多事。這種事,外人越摻乎進去,反而越會起到反效果。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小心眼拿出去公之于眾,關二若是大張旗鼓,反而很容易把事搞砸。他的建議就是,讓賈胖子攜帶重禮,一個人悄悄過去把事了結。

好在賈胖子跟押關二的第四次“三英局”贏了不錢,咬咬牙拿出一百兩銀子,便立刻趁夜去了。

趙然和關二都在院中等消息,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見賈胖子回來了。他腳步輕松,但臉上卻是一片紅腫。

關二大怒:“賈胖子,怎麼張典造手了?為何打這般狠?”

賈胖子搖手嘆息:“不關張典造的事,是我自己的手。我這是提醒自己啊,今后切莫在人前道人長短、人后論人是非!”

趙然點頭:“吃一塹長一智,有了這麼一遭,賈胖子你便長進了。”

西屋里,焦坦和周懷各自躺在床上想著心事,趙然知道他們在苦惱些什麼。但事沒有最終定論之前,他也不好說破,只是開玩笑的安二人,說別太灰心,最黑暗的時刻往往預示著黎明的到來。

這二人對這趙然翻了個白眼,轉以后腦勺示人,以示不屑。

沒過兩天,宋巡照將焦坦、周懷和賈胖子三人同時傳了去,趙然便知道此事想必是妥了。果然,待三人回來的時候,臉上俱是興

焦坦的去是水房,賈胖子被調派去了火房,周懷則頂了賈胖子原來凈房的缺,算是皆大歡喜。趙然不知道宋巡照跟他們是怎麼說的,但很明顯,宋巡照在談話之中賣了趙然一個好。三人都來到趙然面前向他致謝,焦坦拉著趙然的雙手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弄得趙然一皮疙瘩,忙將手甩出來;周懷捶了捶趙然的肩,沒多說什麼;賈胖子則跳起腳來一個熊抱,笑聲中已經帶上了一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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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周圊頭很是不快,這件事上,宋巡照并沒有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做主調人。周圊頭對這幫火工居士的遷轉不興趣,他是無極院“五主十八頭”管事之一,是有度牒的職司道士,份上的天然差別在這里擺著,焦坦和周懷的人生轉折于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周圊頭關心的是,圊房一共就三名火居,這一下連走兩人,卻不補一人,掃圊的事務誰來干?難不還要他周圊頭親自上手不?可他去找宋巡照申訴的時候,宋巡照卻讓他去問趙然,說趙然做過保證,說這事兒會理好。

沒等周圊頭去找趙然,趙然卻主登門了。說實話,趙然打心底里不太看得起周圊頭。同樣是在圊房職司,為火工居士的趙然是在磨礪品份高出一等的周圊頭卻只能以“無能”作為評語。趙然是新道院的新人,是在按規矩掃圊,而周圊頭是有度牒的正經道士,卻混了掃廁所雜工的頭,真真是讓人何以堪?

雖然看不起周圊頭,可趙然明白自己的份,更知道上下有別、尊卑有序。他很恭敬的將幾錠銀錁子放上了周致秀的床頭,然后拍著脯向周致秀保證,圊房雖然只剩下他一個人,但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他甚至提出,周圊頭每天丑時裝配好驢車等待的事務也可以省去,一切活計他趙然可以包圓,周圊頭只需每日天亮前起來,檢視一番掃圊效果便好。

周圊頭疑的詢問趙然打算怎麼辦?趙然說您就別管了,您是圊頭,這些小事不用太心。周圊頭只是稍作考慮,便決定就此放手,反正他也樂得不用丑時起床。只不過周圊頭還是叮囑了趙然一番,說是無論用什麼辦法,總之道院重地,切不可雇傭外人前來做活。同時他還提醒趙然,掃圊是磨礪品的事務,切莫,一定要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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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自是知道不能去外面雇傭役力來干掃圊的活計,但他心里另有打算。

客堂是無極院八大執事房之一,其中的十方堂接納進香的香客和想在道院修行的居士,云水堂則接待外地掛單的道士。趁著還有時間,趙然來到云水堂,一眼就瞥見了正在值守的于致遠。

這些日子,無極院沒有什麼掛單道士往來,故此于致遠很是悠閑。他此刻正在練筆,對著桌上的一只蛋反反復復的在紙上勾勒著。這個法子是趙然教給他的,趙然的作畫水平雖然不行,但至見識是有的。

于致遠丟開畫筆,看著趙然苦笑:“趙老弟……我費了這許多工夫替你出頭,你可好,轉手便送將與人。”

趙然不好意思的致歉道:“于門頭,實在對不住,我也想離開圊房,只是思慮來思慮去,委實下不去決心啊。你說人家來了大半年的都沒有遷轉,我剛來一個月就……我怕將來無法見人啊。”

于致遠嘆了口氣:“唉,便待下回再找機會罷。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人……厚道!”

趙然岔開話題,問道:“于門頭,不知那個掛單的老道住在哪一間?我有事尋他。”

“你說的是湖廣來的張老道?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怎麼?走了?”

“卻未曾離開,度牒還在這里,但人卻不知去向……這老道雖說掛單在院里,但三天倒有兩天不在。像他這樣的掛單道士,我見得多了,大多喜好游山玩水,此刻也不知在哪座山中。怎麼,趙老弟尋他有事?這樣吧,待他回來,我便知會你一聲。”

趙然“哦”了一聲,很是失,但老道不在,他也無法,又和于致遠敷衍了幾句,便怏怏離開了云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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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之時,焦坦和周懷都向趙然表示,想要夜間過來幫趙然掃圊,趙然都一一謝絕了。火工居士比不得正式道士,每個人頭上的活都不,讓焦坦和周懷過來幫忙,白天就會耽誤了自己負責的職司,一天兩天還好,日子長了肯定不行。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從一開始就堅持堅持,習慣了便好。

飯畢,趙然還是不甘心,又去云水堂找人,老道仍舊不在。他想了想,干脆去了后花園,翻墻而出,前往觀云臺。既然上次在觀云臺上遇見過老道,說不定這次也可以。

觀云臺上空無一人,趙然便靠在崖下等候,一直等到滿天云霞散,還是沒見到老道。正要起,忽又停下,舉步沿山徑繞崖繼續向上。他記得那天晚上,老道就是沿此而上的。趙然從來沒往上攀爬過,也不知道上面還有什麼好去

山徑繞著山崖上升,趙然登高七八丈左右,山徑便到了盡頭。此立著一座舊亭,亭上的瓦檐和石欄均已殘破,亭中雜草荒蕪,顯是多年無人料理。

趙然左看右看也沒見到半點人跡,正失間,卻見幾棵青松間似有一條依稀可見的小徑,于是穿過青松,繼續沿小徑而上。小徑時上時下,也不知轉了幾個彎,一方巨石擋住了去路,巨石后傳來飛瀑之聲。

趙然手腳并用,爬上了巨石,往下一看,月下一畝清潭幽幽,尺許寬的飛泉自高倒掛而下,濺潭中。潭邊的青草坪上是座簡陋的茅屋,一個道人雙臂枕于腦后,斜躺在草坪上笑的看著自己,兩只腳丫高高的翹在空中。

這道人不是張老道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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