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子城的彩虹屁不僅沒拍到位,還一下拍到了馬蹄子上。若現場有一個“尷尬氣氛捕捉”,估計捕捉到的數字能夠瞬間沖破上限值。
他握著大老板的手,撤回來也不是、繼續著也不是,一雙大眼睛眼地瞅著他,淺棕的剔眸子泛上了無盡的懊惱,全上下著兩個字:僵。
謝北氣度好,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也沒往心里去,面上四平八穩,角的笑容確到像是拿量角量出來的,多之一分就顯得過于重視、之一分又顯得太過怠慢。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畢竟是大佬,風風雨雨見得多了,錯名字這種小事又算得上什麼呢。
別說被人做謝天狼了,就算被什麼謝滿月、謝挽弓之類的,估計也不會讓他的眉一下吧。
江子城一邊在心里這麼安自己,一邊暗暗使勁,把自己的爪子從謝總的大掌里撤了回來……咦,為什麼謝總的力氣這麼大?
男人的手指幾乎是在著江子城的指節,一寸寸撤開時,江子城覺手上的皮都被刮下來一層。
他心里一凜,一難言的危機“噌”地從腳心直奔后腦勺——他不會這麼倒霉吧,進瑞慈娛樂的第一天,就開啟了“男人你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副本吧?
謝北材高大,量訂做的西裝忠誠地包裹住他的,更襯得他姿偉岸,卓爾不群。宴會的燈穿過人群,灑在他上,投下來的影又恰恰好好地籠罩住了江子城。
江子城心中退堂鼓的音階越來越低,就像是百貨商場里的下行電梯,在托著他蹭蹭往外撤。
好在關鍵時刻,旁邊靜候多時的書小聲提醒這位霸道總裁:“謝總,時間到了。”
謝北看看腕間的手表,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轉而去,沒有任何退場前的寒暄客套,不論是才叔還是江子城,都沒能得到他的一聲“再見”。
不過他表現的越冷淡,江子城就越安心——剛剛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謝總只不過是拽著他爪子不放,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
十分鐘之后,謝北站上了宴會中央的主舞臺。他旁的男人是本次榮獲金凰獎終就獎的老牌實力影帝黃越,黃越和老總裁是同代人,從公司初建時就一直在瑞慈娛樂,扎多年,私底下謝北還要稱他一聲“黃叔叔”。
這次宴會名義上是黃越的慶功宴,謝北把第一個發言的機會讓給了他,給足了他面子。
臺上的兩個男人,一個風趣、一個嚴肅冷淡,但都同樣的引人矚目。
江子城混在人群的尾里,面上裝作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可大腦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瑞慈娛樂家大業大,一個慶功宴輒幾百號人參加,幾個領導依次上臺發言,每個人拖延一會兒,就要害他在臺下罰站一小時。這麼一比,還是他以前的東家比較好,小公司只有20個人,慶功宴輾轉火鍋店、小龍蝦、烤串攤,公司最困難的時候,老板娘還親自下廚給他們做家鄉菜。
想到這里,江子城肚子,悄咪咪后退了幾步,溜著會場的墻邊,向著后排的冷餐臺走去。
他以為自己的撤退神不知鬼不覺,可他并不知道,他的一舉一,落在臺上人眼里,實在是再清晰不過了。
謝北站在黃越旁,肅而立,面沉沉。眾人都知這位年輕的謝總不茍言笑,從未有人在他臉上看出過什麼大喜大悲大怒大急之,永遠是同一副撲克臉,從上班擺到下班。
謝北向臺下的書使了個眼,書趕忙一溜小跑跑到了謝總旁,恭敬地半彎腰,伏低子,等著謝總的命令。
只聽謝北輕聲道:“把冷餐臺撤了。”
書:“……啊?”
謝北淡淡看了他一眼。
書哪敢問為什麼,屁滾尿流地跑下臺,來宴會負責人,吩咐一分鐘之趕快讓場所有能的東西都消失了。
宴會負責人小心翼翼問:“那酒呢?”
書皺眉想了想:“酒留著吧,不過留幾種,別整那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
瑞慈娛樂的員工訓練有素,命令一層層下達,響應速度極快。
于是當江子城好不容易抵達冷餐臺旁,食指大打算大吃一場時,那些漂亮的銀質托盤突然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從他面前消失了。
江子城明明都已經聞到冷餐臺上金槍魚小三明治佐魚子醬的味道,可口水還來不及分泌呢,食就從眼前溜走了。
眼看最后一個盤子就要從眼前消失,江子城趕忙攔下服務員。
服務員問:“有什麼事嗎?”
江子城不說話,只在臉上出一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笑容。他的相貌屬于男通殺型,眼瞳是剔的淺棕,睫一扇一扇,他不用開口,看到他的人自然會給他腦補出各式各樣的委屈。
服務員是外聘的,沒有過專業的“抗訓練”,堅持不到三秒就敗下陣來,見領導沒注意,他趕忙塞了一摞香蔥黃油小餅干到江子城手里。
江子城也不挑,有東西可以填飽肚子就很好了。
他對服務員甜甜一笑,揣上干糧,打算找個地方墊補肚子。
宴會大廳是待不下去了,他第一次來瑞慈娛樂,在宴會廳里索了好久,終于發現一條通往花園的小路。臨走前,他又“渡”了一杯酒,怕自己噎到。
臺上的男人面沉靜地看著他在宴會大廳里橫沖直撞,覺像是看到了妹妹養的那只雪貂——明明有一引人矚目的漂亮好皮囊,可惜行事卻傻fufu的。
引人發笑。
……
江子城鉆進小花園里,抱著小餅干大快朵頤。這餅干可比世面上賣的好吃不,料足味香,一口下去,黃油的味道在齒間散開,甜卻不膩。
江子城抓時間填飽肚子,咯哧咯哧吃個不停。
忽然旁的灌木叢里傳來一陣沙沙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里面鉆來鉆去。
江子城不害怕公司草坪里出現什麼老鼠蟒蛇,估計是進了什麼野貓野狗。他大著膽子拂開灌木叢,向里一看——
——豆豆眼,長條,四條小短配上油水量的大尾……這是什麼玩意,黃鼠狼嗎?
面前的小漂亮極了,只是因為在灌木叢里鉆來鉆去,雪白的皮沾上了不枯枝樹葉,看上去臟兮兮的。
小抬頭對著江子城了兩聲,聲音細細尖尖,好似在撒。
它一雙黑豆眼著江子城,小鼻子著,模樣討好。
江子城想了想,拿起手中的餅干左右一晃。果然,小的視線牢牢鎖在餅干上,他往左,它就看左,他往右,它就看右。
江子城見它玲瓏可,也不怕這只“黃鼠狼”傷害自己,干脆蹲下子,把餅干掰碎了,捧在手心里喂給它吃。
一邊喂,他一邊擼“黃鼠狼”:“你是公黃鼠狼還是母黃鼠狼?我把自己的口糧節省下來給你,你可要記得報恩呀。如果你是公的,就給我當牛做馬,如果你是母的,就給我暖床……哎算了算了,如果你是母的,就給我洗做飯。好不好?”
小“黃鼠狼”自然聽不懂,小腦袋扎進他的手心,一邊吃一邊嗅個不停。
它胃口小,腰還沒有江子城的手腕,餅干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江子城見它溫順,干脆把它抱起來,結果這麼一,便到它的脖頸上掛著一條細細的項圈——說是項圈,更像是一條項鏈,金閃閃。指甲一掐,手像是純金的。
看樣子它應該是什麼人養的寵,這個主人非富即貴,肯定是這場宴會的一名嘉賓。
也不知道誰這麼奇怪,居然養“黃鼠狼”當寵。
江子城雙手摟住它,抬起它的腦袋,凝眸注視起它的雙眼。
小調皮的,在它懷里左右,一刻也不停歇,江子城廢了半天勁,終于和它對上視線。
青年淺棕的眸子倒映著小的影,他目澄澈,原本頑皮的小家伙像是被他蠱了一般,也揚起脖子,木呆呆地著他的方向。
與此同時,江子城在心中默默倒數。
十、九、八、七……三、二、一!
當最后一秒倒數結束,一段畫面清晰的影像突然沖進了他的大腦。這段影響并不是久遠的回憶、更不是當下正發生的事,它十分突兀地浮現在了他的大腦里,所有細節都纖毫必現。
他早就料到了這段突如其來的畫面。臉上不帶一點慌張,就像是在看電影一樣,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靜靜觀看著這段神奇的影像。
畫面中,這只可的白小臥在飄窗下,溫暖的從窗外灑,曬燙了它的皮。
它懶散地翻了個,長長的子靈活地扭起來。短小的四肢勾了勾,抱住旁的小玩,然后全一擰,攀了上去,圓潤的小腦袋搭在了玩上。
“嗷嗷嗷謝大白你好萌!!你不要,你保持住,讓媽咪給你拍照!”
一雙手出現在了視線范圍,那雙手白皙細,一看就是孩子的手。不顧形象的趴在飄窗上,拿起手機,換了八百個角度拍攝著這只綿綿又茸茸的小。
待拍完照片后,又急著修圖加濾鏡,經過這一番挑細選,終于選出九張圖,發表在了一個名為“@我們一起來吸貂”的微博上。
——到此,整個影像化為一團白霧,漸漸消散。
雖然這段影像的容很多,但它在江子城的腦中卻像是按下了加速鍵,幾秒鐘的功夫便播放到了結尾。
在外人眼中,江子城只是抱著那只雪貂呆呆看了一會兒,本沒人知道在他的大腦中究竟展現了怎樣一番奇景。
影像里的雪貂有著更圓潤的材,更茂盛的發,更壯的尾,看上去應該是年。而現在被江子城抱在懷里的小家伙,明顯還是個年期的寶寶。
“所以說——”江子城眨眨眼,兩手握住雪貂的小細腰,把它舉到了自己面前,雪貂好奇地彎下子,潤的小鼻頭抵到了江子城的鼻尖上。青年專注地著手心里的小家伙,語氣憧憬,充滿期待,“——未來的微博大V,就在我手上?!!!”
他剛剛可有仔細數過,@我們一起來吸貂的足足有六百多萬,等于十個@江子城18。
江子城稀罕地抱懷里的微博大V,決定再喂它一塊小餅干。
可惜剛剛影像中出現的主人看不清樣貌,要不然他現在就可以帶它去找主人了。
不過,江子城還記得影像里,那個孩是怎麼稱呼這只白貂的。
它“謝大白”。
謝大白,謝大白……謝?
……事總不會這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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